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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好吃的打边炉总喜欢开在犄角旮旯里面,似乎店面不够破,老板脾气不够差,菜就不会好吃。这家便位处于城中心最老旧的批发市场专区里,温蔓好不容易才在一众小电驴摩托车及拉货的板车中,找到个狭窄的空地,停好了车。<br />
环境也特别差,破旧的装修与吵闹的人群,顾念感觉隔壁桌的人伸手就能夹到自己这桌的菜。<br />
虽然温蔓日子过得随意一点,但因为家境优越的关系,平日里的吃穿用度还比较仔细精致。顾念有点没想到会被带到这种地方,但卫生条件似乎还行,顾念拿纸擦了擦略带斑驳的桌面,没有想象中的油渍,微微放下心来。<br />
温蔓看着光鲜亮丽的职业女性顾念坐在有些破败的店里,脊背笔直,维持着完美的姿态,在周围食客的对比下显得特别不协调。她小心翼翼地在那拆包装好的消毒餐具,表情专注又慎重,拆好又将温蔓面前的那套拿过去,一起用热水烫了一遍。<br />
在喧嚣吵闹,充满烟火气的环境中,顾念渐渐放松下来,肩膀下沉,一向自持的表情也鲜活了几分。眼睛弯成了月牙形,给温蔓讲起了留学时期,室友把黄水仙当作蒜苔,四人食物中毒一起去医院,排了一夜的队也没排上医生,排到头不晕了,又灰溜溜回学校上课的事。<br />
温蔓很喜欢听顾念讲自己的事,她总是会为见到不同场景、不同表情的顾念感到开心,她喜欢和顾念一起生活。<br />
两人边吃边聊天,这家顺德菜果然很合顾念的口味,鱼片脆弹,清淡又鲜美,她比平日多吃了好几口。<br />
吃完饭,两人又手拉手在周围的小公园里散了会儿步,天南地北地聊天,气氛一度甜蜜又温情。<br />
*****<br />
快九点,温蔓便催着要送叁天没休息好的顾念回家。<br />
走到停车的位置,旁边又见缝插针的停了几辆车,把车开出来比停还难。<br />
温蔓专心致志在那试图把车开出来,又将手机丢给顾念,“密码是115599,你导航一下你家地址。”车上自带的Carplay不太好用。<br />
终于,倒了好几把才开到主路上来,温蔓在心头赞叹了一番自己的车技,简直是S市批发市场车神。<br />
“你有几条微信消息,要先回复吗?”顾念幽幽开口,将手机递了过来。<br />
“不用,待会儿我再回吧。”温蔓想着这个点,没打电话,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,“导航好了吗?”<br />
顾念解锁了手机,把导航打开输入地址,又将手机声音音量调高,夹在手机支架上。做完这些,便看向前方的道路,安静下来,不再说话。<br />
温蔓看了看导航,20分钟的路程,倒也不算远。<br />
“要听音乐吗?”温蔓开口询问。<br />
“不用。”<br />
温蔓也没太留意,虽然已经过了高峰期,主路上依然很堵,她只顾着开车,在车流里左右腾挪。<br />
微信消息提示声伴着语音导航,一直在响。<br />
顾念还是有点在意,纠结了两秒,想到今天下午两人的对话。咬咬唇,“真的不用先回消息吗?有人一直在找你。”<br />
刚好前面有点堵车,温蔓随着车流缓慢向前开,点了点手机,从导航切换到微信页面。<br />
“群里在约明天去新开的那家Hush,你怎么一直不说话。”<br />
“想见你。”<br />
“你都不回我消息。”<br />
“【表情包】”<br />
“喝酒是能见到你的唯一途径吗?”<br />
……<br />
怎么又来?温蔓一脚重刹踩下,两人都因着惯性向前俯了俯身,还好都系着安全带。<br />
顾念调整了一下坐姿,先开了口:“这是你朋友吗?”,声音十分淡定。<br />
……<br />
果然是看到了。<br />
“不算吧,在酒吧认识的,就见过两次。”温蔓急着解释,话语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。<br />
“酒吧认识的啊……”顾念重复了一下温蔓的话,语气有点奇怪,“那和我们一样。”明显在意有所指。<br />
“说什么呢,怎么可能一样?她是我朋友的朋友,大家一起玩认识的。你也有见过我那个朋友啊,就第一次在Lotus见面的时候,和我一起的那位。”温蔓脸色难看,面色发苦,可怜兮兮地回答。<br />
“是没见面那两天认识的吗?”那时候,她应该正在Lotus等温蔓。<br />
“……对,那两天心情不太好,所以朋友一约就去了。”温蔓特别小心地选择自己的说辞。<br />
顾念沉默了一秒。“她姓薄吗?”<br />
“我怎么记得她姓……好像是姓薄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对话好像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去了,明显不是随便谈谈可以结束的话题。<br />
温蔓将车驶离主道,在路边停下,熄了火。转头看着顾念,脸上的表情生动诠释了低声下气,低叁下四,低眉顺眼。<br />
“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了你跟你朋友的对话。”顾念解释了一下。<br />
所以不想被听见的对话一定会被听见,不想被看见的微信消息一定会被看见,不想被认识的前女友一定会被认识,这到底是什么不入流垃圾小说里的情节?<br />
“嗯…就是她…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。”她忽然又想起酒后那短暂的拥抱和牵手。声音越来越小,越来越心虚,感觉有点解释不清楚,或许错误本来就无法被解释,只能等待被原谅。<br />
顾念又不知道那么多事,她会不会以为自己之前是打定主意想跟她结束这段关系,又如此轻易地准备走入下一段呢。<br />
顾念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,似乎眼角都往下耷拉了,看起来有点像狗狗眼,悔恨又委屈。她不太习惯逼迫别人深刻剖析自己的行为。<br />
“那你想跟她发展一段关系吗?”顾念轻声问。<br />
“一点也不想。”温蔓回答得很快。“我现在只想和你发展。”<br />
“那就行。”顾念笑了笑,声音又温柔起来。“走吗?这里应该不能停太久。”<br />
所以对话又结束了吗?似乎又是骤然且莫名其妙的结束。<br />
她能感觉到顾念明明还有些在意,却很有风度地不再逼问,自己似乎该松口气的,却有点愧疚不安。<br />
温蔓想了想,把手机拿到顾念面前,打字,“不好意思,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发送。<br />
点了右上角,删除了联系人。<br />
她似乎余光中,看到顾念眼睛弯了弯。<br />
又点进了萧姚的微信,也选择了删除。<br />
然后一鼓作气,开始在通讯录里删人,前女友和曾经的暧昧对象,一个都不想留。<br />
删前两个的时候,顾念还勾了勾唇角;删到四五个的时候,顾念有点疑惑;删到七八个的时候,顾念脸上笑容逐渐消失;删了十来个的时候,顾念脸色控制不住变得越来越僵硬。<br />
她握住温蔓的手,“要不然你还是回家再删吧……”语气沉重。<br />
正上头表决心的温蔓忽然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,停下手中的动作,脸色更苦了,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。顾念忍不住长叹了口气,伸手把面前漂亮小苦瓜的头发揉乱。<br />
“走了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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