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清衍望着宁晚蓁，表情微微绷着，神色晦暗不明。<br />
宁晚蓁还是笑着：“过来坐吧，我让王姨准备了好多菜，算是犒劳你这段时间的辛苦。”<br />
许清衍的视线轻微瞥过身前餐桌，桌上是摆了很多菜，甚至开了一瓶红酒。<br />
他的气息开始变静，喉结动了一下，最后什么都没说，拉开餐椅，在宁晚蓁对面的位置坐下。<br />
宁晚蓁主动给他倒了半杯红酒。<br />
他们一同浸在月色之中，彼此相对而坐，说要吃饭，却都没有动。<br />
宁晚蓁知道自己很矛盾，没有开灯，怎么吃饭。可她却很怕开灯。<br />
她怕灯光太亮，太多的东西无所遁形。<br />
一番沉默之后，许清衍对上宁晚蓁的眼睛，喉头滚动，出口的声音在这暗色之中缓涩划动。<br />
划破两人最后的屏障。<br />
“管家已经告诉我，你都知道了。”<br />
十多分钟前，许清衍接到老管家的电话。<br />
他从来没想到，原来宁晚蓁会这样聪明，她甚至能瞒着他，不动声色地调查。<br />
他也没想到，宁晚蓁会这样理智。<br />
她越是这样理智，越让他慌乱，他甚至没做好准备来面对她。<br />
但是其实，他早就该想到，宁晚蓁一直都很聪明，一直都很理智。<br />
“所有人都瞒着我，你也在瞒着我。”宁晚蓁低垂着眼睫，看不到她此刻情绪，“原来我一直活在谎言里。”<br />
她的心跳都随着此刻两人之间的安静而安静起来，连呼吸都在扯着心脏发疼。<br />
“爷爷将你接到家里的时候，我怀疑过你们的关系。可是他是我爷爷，他说什么，我就信什么。我以为，他真的只是为了给我培养一个助手，而从孤儿院领养回来一个人。这个人可以是你，也可以是别人。”<br />
宁晚蓁低着声说话，许清衍沉默着，听着她说。<br />
“原来，他是因为愧疚。愧疚给你一家造成的伤害，所以特意找到你，将你带回来。”<br />
宁晚蓁忽然又笑了，“但是他的愧疚好自私。他不该把你捆绑在我身上，不该让你一直为宁家做事，更不该觉得你碍事，而想要你从此消失。”<br />
说到这，宁晚蓁觉得好冷，全身都泛起一层冷意：“他想要你死，他怎么可以——”<br />
知道所有事情的时候，她都能冷静。<br />
她可以接受爷爷是为了保住三叔，而压下她父母的车祸；也能接受许清衍一家因为她家的事被无辜连累，好好一个家分崩离析；甚至能接受许清衍什么都知道，就算许清衍是蓄意留在她身边她都接受，但是唯独无法接受爷爷竟然想要除掉许清衍。<br />
宁晚蓁无法相信，许清衍曾经差一点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<br />
许清衍抬眸静静望着宁晚蓁，终于再次出声，好似是在安慰她。<br />
“我现在还活着，还好好的在你面前。”<br />
宁晚蓁与他对望，头发半挽在脑后，纯色白净的细带连衣裙露出弧度漂亮的天鹅颈，锁骨纤细，肩膀与手臂白皙匀称。<br />
她几乎没有上妆，这是她最像她自己的模样。也是这样，让她看着柔软脆弱，不堪一折。<br />
她轻轻一眨眼，一滴眼泪就滑落脸颊。<br />
“你告诉我，”她问他，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。在来到宁家之前，还是之后。”<br />
空气静止一瞬。<br />
而后，许清衍的声音响起。<br />
“车祸发生的那天，我就知道了。”<br />
许清衍的父亲被车祸带走，他妈妈在医院哭得撕心裂肺，警方过来询问情况，他妈妈就拉着警方说这是人为的。<br />
许清衍的父亲从车内救出宁晚蓁后，喊妻子过来帮忙，却怎么都拉不出被车子压着的宁晚蓁父母。<br />
宁晚蓁的父母知道他们已经出不去，就让他们不要忙活，请他们带着孩子走，不要再管他们。<br />
宁晚蓁的母亲说，车里的刹车被别人故意破坏，有人要他们死。她求他们一定要救她的女儿。<br />
许清衍的父母很震惊，许父还是想救出这对夫妻，许母说自己去打电话报警。<br />
也正是许母离开去拿手机报警的那一瞬间，翻倒的汽车发生爆炸，宁晚蓁的父母和许清衍的父亲一起死在了爆炸里。<br />
“我妈说了很多遍，但是没有人信。她找过警方，找过媒体，没有一个人愿意好好听她描述当时的情况。”<br />
许清衍垂着眼，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模样，他的声音发着涩：“没有人愿意听，她就只能说给我听。她一遍一遍地说，一次一次地崩溃。后来她受不住，跳楼了。临死之前，给我留了一封信。她在信上再一次写了爸爸的死，但是让我不要像她一样固执。她说她累了，她对不起我，她太脆弱。”<br />
许清衍停顿住，忍着翻涌的情绪，努力保持平静。<br />
“她希望我忘了，但我没有做到。我做不到。我爸就死在我面前，我怎么能做到忘了。”<br />
宁晚蓁浑身僵硬，一直绷着的弦骤然断裂，眼泪凝聚，一滴又一滴地落下。<br />
泪水无声掉落间，她的声音轻得似乎是在颤，她含着眼泪问他：<br />
“你恨我吗？”<br />
宁晚蓁做好了心理准备，许清衍恨她也是正常的，因为如果没有他们宁家，他的家人或许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。<br />
如果没有这些事，许清衍的童年应该很幸福，他会好好长大，有一个普通却美满的家庭。而不是在父母离世之后，被人像垃圾一样推来推去，最后去了孤儿院。更不会被她的爷爷接回来，当作一颗棋子培养。<br />
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。<br />
“为什么要恨你。”<br />
许清衍掀起眼皮，漆黑的瞳眸泛着微弱湿意，他望着宁晚蓁，轻轻笑了。<br />
“你是我爸用生命换来的，我怎么舍得恨你。”<br />
第35章<br />
情绪的崩溃只在这一瞬。<br />
宁晚蓁看到许清衍眼底闪动的微光, 黑沉沉的瞳孔里只倒映着她的身影，他的眼里只有她。<br />
这却叫她更难过，心脏拉扯着疼。<br />
“那你恨我爷爷吗？”这一次, 许清衍没有那么快就回答。<br />
他似乎在犹豫, 在分辨自己对宁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感情。<br />
许久之后，他如实回答：“我不知道。”<br />
许清衍对老爷子的感情实在太复杂, 如果说不恨, 那是假的，他至少会有一点。但是真要说起恨这个字, 他又明白，那场车祸不是老爷子的错。<br />
宁晚蓁浸着泪水的目光湿柔又破碎，她害怕自己即将问出口的问题，却又必须知道答案。<br />
她问许清衍：“你是不是……刻意接近我？”<br />
“不是。”许清衍坚定地看着她，否认：“从来没有。”<br />
宁晚蓁相信许清衍没有撒谎。<br />
她想起许清衍刚到宁家的那段时间, 一直和她保持距离。是她, 一次又一次地招惹他，是她, 执意将他拉下神坛。<br />
仔细回想，他从来没有主动过。<br />
“一开始，我并不愿意和你扯上过多的关系。整个事件里面, 你是无辜的。我也并不想对你们做什么, 我只想要一个真相。”<br />
许清衍还是对宁晚蓁坦白了, 他看着眼前宁晚蓁漂亮到失真的脸，实在不忍心在她脸上看到眼泪。<br />
“在我按你爷爷的要求开始接手公司的事务之后, 我就开始查车祸的事。车祸是你三叔找人做的, 他在澳门那边赌博，欠了很大一笔赌债。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, 你爸不想再纵容他，但是你爷爷疼儿子，想继续给他善后。因为这件事，你爸和你爷爷吵了不止一次。”<br />
“你三叔觉得你爸是他的阻碍，就有了那场车祸。你爷爷知道是他做的，为了宁家的颜面，也为了护住仅剩的这个儿子，他选择帮忙隐瞒。所以我妈才会状告无门。”<br />
“我在宁家这么多年，并没有想要报复你或者你爷爷，我的目标只有你三叔。”<br />
宁晚蓁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清衍，恍然想起前阵子三叔发生的事，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后，她明白过来：“三叔海外投资失败的事，跟你有关？”<br />
“是我让叶深做的。”<br />
许清衍承认，他说：“原本我准备多等一段时间，我知道你三叔无论做了什么事，你爷爷都会为他兜底，就像你父母那件事。但是后来，我等不了。”<br />
宁晚蓁顿了两秒，顺着往下问：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因为你。”<br />
简短的三个字，让宁晚蓁忽然听到心脏坠地的声音，神经末梢都在发麻发痛。很快，她又听到许清衍说：“我没办法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结婚。”<br />
说到这的时候，许清衍第一次失笑，看着宁晚蓁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。<br />
“是我太高估自己，我以为等我做完所有的事情，就能头也不回地离开。可是，你成了我最大的意外。”<br />
他声音低下来，似乎是在喃喃。<br />
“原来，我比我想象的还要爱你。”<br />
宁晚蓁从没想过从许清衍口中听到“爱”这个字，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。<br />
心在颤抖，眼睛在酸涩，坠在眼睫上的湿润凝成泪珠，随着眼睛眨动，再次落下。<br />
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，这些赤/裸/裸的真相直接将她从过去的世界里剥离出来，身体每处都在泛着隐秘的疼。<br />
许清衍不忍心见她这样，又清楚明白她总要面对这一天，只是时间的早晚。<br />
他狠了狠心，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一支录音笔，里面是他存放的一段录音。“这是你爷爷生前的录音，他在里面承认了你三叔做的事。要听一听吗？”<br />
宁晚蓁没有回答，许清衍便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，骨节清晰的手将录音笔放置到桌面上。<br />
属于老爷子熟悉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响起，恍若隔世。<br />
宁晚蓁听着爷爷的声音，崩塌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。<br />
她听着录音笔里爷爷说的话，听清他那一句：“是，是我压下去的，那是我儿子，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。我已经失去了儿子儿媳，当然不能再失去一个。”<br />
心脏终于停止跳动，指尖的冰冷攀爬至全身。<br />
许清衍适时关掉录音。
宁晚蓁还是笑着：“过来坐吧，我让王姨准备了好多菜，算是犒劳你这段时间的辛苦。”<br />
许清衍的视线轻微瞥过身前餐桌，桌上是摆了很多菜，甚至开了一瓶红酒。<br />
他的气息开始变静，喉结动了一下，最后什么都没说，拉开餐椅，在宁晚蓁对面的位置坐下。<br />
宁晚蓁主动给他倒了半杯红酒。<br />
他们一同浸在月色之中，彼此相对而坐，说要吃饭，却都没有动。<br />
宁晚蓁知道自己很矛盾，没有开灯，怎么吃饭。可她却很怕开灯。<br />
她怕灯光太亮，太多的东西无所遁形。<br />
一番沉默之后，许清衍对上宁晚蓁的眼睛，喉头滚动，出口的声音在这暗色之中缓涩划动。<br />
划破两人最后的屏障。<br />
“管家已经告诉我，你都知道了。”<br />
十多分钟前，许清衍接到老管家的电话。<br />
他从来没想到，原来宁晚蓁会这样聪明，她甚至能瞒着他，不动声色地调查。<br />
他也没想到，宁晚蓁会这样理智。<br />
她越是这样理智，越让他慌乱，他甚至没做好准备来面对她。<br />
但是其实，他早就该想到，宁晚蓁一直都很聪明，一直都很理智。<br />
“所有人都瞒着我，你也在瞒着我。”宁晚蓁低垂着眼睫，看不到她此刻情绪，“原来我一直活在谎言里。”<br />
她的心跳都随着此刻两人之间的安静而安静起来，连呼吸都在扯着心脏发疼。<br />
“爷爷将你接到家里的时候，我怀疑过你们的关系。可是他是我爷爷，他说什么，我就信什么。我以为，他真的只是为了给我培养一个助手，而从孤儿院领养回来一个人。这个人可以是你，也可以是别人。”<br />
宁晚蓁低着声说话，许清衍沉默着，听着她说。<br />
“原来，他是因为愧疚。愧疚给你一家造成的伤害，所以特意找到你，将你带回来。”<br />
宁晚蓁忽然又笑了，“但是他的愧疚好自私。他不该把你捆绑在我身上，不该让你一直为宁家做事，更不该觉得你碍事，而想要你从此消失。”<br />
说到这，宁晚蓁觉得好冷，全身都泛起一层冷意：“他想要你死，他怎么可以——”<br />
知道所有事情的时候，她都能冷静。<br />
她可以接受爷爷是为了保住三叔，而压下她父母的车祸；也能接受许清衍一家因为她家的事被无辜连累，好好一个家分崩离析；甚至能接受许清衍什么都知道，就算许清衍是蓄意留在她身边她都接受，但是唯独无法接受爷爷竟然想要除掉许清衍。<br />
宁晚蓁无法相信，许清衍曾经差一点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<br />
许清衍抬眸静静望着宁晚蓁，终于再次出声，好似是在安慰她。<br />
“我现在还活着，还好好的在你面前。”<br />
宁晚蓁与他对望，头发半挽在脑后，纯色白净的细带连衣裙露出弧度漂亮的天鹅颈，锁骨纤细，肩膀与手臂白皙匀称。<br />
她几乎没有上妆，这是她最像她自己的模样。也是这样，让她看着柔软脆弱，不堪一折。<br />
她轻轻一眨眼，一滴眼泪就滑落脸颊。<br />
“你告诉我，”她问他，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。在来到宁家之前，还是之后。”<br />
空气静止一瞬。<br />
而后，许清衍的声音响起。<br />
“车祸发生的那天，我就知道了。”<br />
许清衍的父亲被车祸带走，他妈妈在医院哭得撕心裂肺，警方过来询问情况，他妈妈就拉着警方说这是人为的。<br />
许清衍的父亲从车内救出宁晚蓁后，喊妻子过来帮忙，却怎么都拉不出被车子压着的宁晚蓁父母。<br />
宁晚蓁的父母知道他们已经出不去，就让他们不要忙活，请他们带着孩子走，不要再管他们。<br />
宁晚蓁的母亲说，车里的刹车被别人故意破坏，有人要他们死。她求他们一定要救她的女儿。<br />
许清衍的父母很震惊，许父还是想救出这对夫妻，许母说自己去打电话报警。<br />
也正是许母离开去拿手机报警的那一瞬间，翻倒的汽车发生爆炸，宁晚蓁的父母和许清衍的父亲一起死在了爆炸里。<br />
“我妈说了很多遍，但是没有人信。她找过警方，找过媒体，没有一个人愿意好好听她描述当时的情况。”<br />
许清衍垂着眼，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模样，他的声音发着涩：“没有人愿意听，她就只能说给我听。她一遍一遍地说，一次一次地崩溃。后来她受不住，跳楼了。临死之前，给我留了一封信。她在信上再一次写了爸爸的死，但是让我不要像她一样固执。她说她累了，她对不起我，她太脆弱。”<br />
许清衍停顿住，忍着翻涌的情绪，努力保持平静。<br />
“她希望我忘了，但我没有做到。我做不到。我爸就死在我面前，我怎么能做到忘了。”<br />
宁晚蓁浑身僵硬，一直绷着的弦骤然断裂，眼泪凝聚，一滴又一滴地落下。<br />
泪水无声掉落间，她的声音轻得似乎是在颤，她含着眼泪问他：<br />
“你恨我吗？”<br />
宁晚蓁做好了心理准备，许清衍恨她也是正常的，因为如果没有他们宁家，他的家人或许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。<br />
如果没有这些事，许清衍的童年应该很幸福，他会好好长大，有一个普通却美满的家庭。而不是在父母离世之后，被人像垃圾一样推来推去，最后去了孤儿院。更不会被她的爷爷接回来，当作一颗棋子培养。<br />
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。<br />
“为什么要恨你。”<br />
许清衍掀起眼皮，漆黑的瞳眸泛着微弱湿意，他望着宁晚蓁，轻轻笑了。<br />
“你是我爸用生命换来的，我怎么舍得恨你。”<br />
第35章<br />
情绪的崩溃只在这一瞬。<br />
宁晚蓁看到许清衍眼底闪动的微光, 黑沉沉的瞳孔里只倒映着她的身影，他的眼里只有她。<br />
这却叫她更难过，心脏拉扯着疼。<br />
“那你恨我爷爷吗？”这一次, 许清衍没有那么快就回答。<br />
他似乎在犹豫, 在分辨自己对宁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感情。<br />
许久之后，他如实回答：“我不知道。”<br />
许清衍对老爷子的感情实在太复杂, 如果说不恨, 那是假的，他至少会有一点。但是真要说起恨这个字, 他又明白，那场车祸不是老爷子的错。<br />
宁晚蓁浸着泪水的目光湿柔又破碎，她害怕自己即将问出口的问题，却又必须知道答案。<br />
她问许清衍：“你是不是……刻意接近我？”<br />
“不是。”许清衍坚定地看着她，否认：“从来没有。”<br />
宁晚蓁相信许清衍没有撒谎。<br />
她想起许清衍刚到宁家的那段时间, 一直和她保持距离。是她, 一次又一次地招惹他，是她, 执意将他拉下神坛。<br />
仔细回想，他从来没有主动过。<br />
“一开始，我并不愿意和你扯上过多的关系。整个事件里面, 你是无辜的。我也并不想对你们做什么, 我只想要一个真相。”<br />
许清衍还是对宁晚蓁坦白了, 他看着眼前宁晚蓁漂亮到失真的脸，实在不忍心在她脸上看到眼泪。<br />
“在我按你爷爷的要求开始接手公司的事务之后, 我就开始查车祸的事。车祸是你三叔找人做的, 他在澳门那边赌博，欠了很大一笔赌债。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, 你爸不想再纵容他，但是你爷爷疼儿子，想继续给他善后。因为这件事，你爸和你爷爷吵了不止一次。”<br />
“你三叔觉得你爸是他的阻碍，就有了那场车祸。你爷爷知道是他做的，为了宁家的颜面，也为了护住仅剩的这个儿子，他选择帮忙隐瞒。所以我妈才会状告无门。”<br />
“我在宁家这么多年，并没有想要报复你或者你爷爷，我的目标只有你三叔。”<br />
宁晚蓁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清衍，恍然想起前阵子三叔发生的事，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后，她明白过来：“三叔海外投资失败的事，跟你有关？”<br />
“是我让叶深做的。”<br />
许清衍承认，他说：“原本我准备多等一段时间，我知道你三叔无论做了什么事，你爷爷都会为他兜底，就像你父母那件事。但是后来，我等不了。”<br />
宁晚蓁顿了两秒，顺着往下问：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因为你。”<br />
简短的三个字，让宁晚蓁忽然听到心脏坠地的声音，神经末梢都在发麻发痛。很快，她又听到许清衍说：“我没办法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结婚。”<br />
说到这的时候，许清衍第一次失笑，看着宁晚蓁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。<br />
“是我太高估自己，我以为等我做完所有的事情，就能头也不回地离开。可是，你成了我最大的意外。”<br />
他声音低下来，似乎是在喃喃。<br />
“原来，我比我想象的还要爱你。”<br />
宁晚蓁从没想过从许清衍口中听到“爱”这个字，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。<br />
心在颤抖，眼睛在酸涩，坠在眼睫上的湿润凝成泪珠，随着眼睛眨动，再次落下。<br />
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，这些赤/裸/裸的真相直接将她从过去的世界里剥离出来，身体每处都在泛着隐秘的疼。<br />
许清衍不忍心见她这样，又清楚明白她总要面对这一天，只是时间的早晚。<br />
他狠了狠心，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一支录音笔，里面是他存放的一段录音。“这是你爷爷生前的录音，他在里面承认了你三叔做的事。要听一听吗？”<br />
宁晚蓁没有回答，许清衍便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，骨节清晰的手将录音笔放置到桌面上。<br />
属于老爷子熟悉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响起，恍若隔世。<br />
宁晚蓁听着爷爷的声音，崩塌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。<br />
她听着录音笔里爷爷说的话，听清他那一句：“是，是我压下去的，那是我儿子，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。我已经失去了儿子儿媳，当然不能再失去一个。”<br />
心脏终于停止跳动，指尖的冰冷攀爬至全身。<br />
许清衍适时关掉录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