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6章
屋中烛光昏沉，周围安静，只能听见零零碎碎的虫鸣，皎洁月光洒落往下，屋外生起白雾。<br />
钟觉予站在木桌前，扭头望去，便问道：“睡了？”<br />
床上那人乖巧，早就裹着被子缩在最里头，看着钟觉予重重点了点头，清亮眼眸温凉而无害。<br />
钟觉予眼眸躲闪一瞬，看向床头挂着的香囊，片刻之后才吹熄了灯，房间瞬间暗了下去。<br />
脚步声响起，紧接着是掀开的被褥声。<br />
被褥已被小道士捂得热乎，时有时无的檀香也缠绕上来。<br />
钟觉予有些不适应地绷直身子，如同一块木板似的躺在里头。<br />
先皇后对钟觉予严苛，即便是亲生母女也不曾睡在同一张床上，早早就让钟觉予睡在偏殿，只留下侍女照顾，所以这还是钟觉予头一回与人同睡在一起。<br />
下一秒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又响起。<br />
小道士抱住她手臂，脑袋抵在她肩膀，便含糊说了句什么。<br />
第一百一十四章<br />
“嗯？”钟觉予试图听清, 微微侧过头。<br />
等适应了黑暗，眼前就不再是模糊的一片，勉强能看见大致轮廓, 比如挂在上头的香囊，旁边人的发丝, 还有一下下的呼吸声。<br />
这种时刻总是微妙。<br />
视觉的削弱, 让其他感官开始争夺起主动权, 变得分外灵敏。<br />
钟觉予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配合着屋外的风声, 奏响不知名的曲谱。<br />
她突然走了神, 想起幼时一段极其不起眼的记忆, 久远到钟觉予以为自己早已忘却，却在此时此刻突然涌入脑海。<br />
也是一样的漆黑，幼年的德宁公主躺在偌大的木床上, 钟觉予还记得那是怎样的一张床, 用最名贵的大叶紫檀打造, 手艺精湛的木匠从她出生开始就雕琢, 直到她四岁才完成。<br />
上头的凰鸟栩栩如生, 就连边角都雕有代表吉祥的云纹、荷花, 外头人都在传，圣上与皇后是如何宠爱德宁公主。<br />
可钟觉予却很讨厌那张床, 它太空太大了, 像是一个巨大囚牢, 每到夜晚她就被关着里头，哪怕她伸长胳膊, 也无法触及边缘，只能小声地数着自己的心跳。<br />
直到旁边人的声音响起, 才将她拉回现实。<br />
这一次钟觉予仍没有听清，忍不住贴近了些，小声道：“你再说一遍。”<br />
玄妙观中的摆设年代久远，结构简单的木架上全是虫蛀，稍一动就会响起咿呀的声音，可在这噪音下，钟觉予终于听见了对方的话。<br />
她说：“你在想什么？”<br />
钟觉予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，总不能告诉洛月卿，她想起了她之前睡的床，有些奇怪，就好像她变成了几岁的幼稚小孩，在简陋的条件下，想起了家。<br />
所以钟觉予只是摇了摇头，说：“没什么。”<br />
洛月卿小声地哦了下，听不出语气，然后又道：“你冷吗？”<br />
钟觉予认真感受了下，便说：“还好。”<br />
临近初夏，这天气实在不算太凉，除了身体虚弱的清月小道长外，大部分人都觉得恰好合适。<br />
洛月卿停顿了下，像是嘀咕了句什么，继而越发贴近，冒出一句：“那我冷。”这话说的奇怪，好像钟觉予说自己冷，她就不冷了一样。<br />
只不过唯一能反驳的人却没有开口，身体骤然僵住。<br />
太近了。<br />
因睡觉的缘故，两人都只穿着极薄的单衣，里头的小件都被放到一边，只剩下那一层布料，好似存在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。<br />
于是，独属于女儿家的柔软感受就这样贴着钟觉予手臂，甚至是挤压着。<br />
“别……”钟觉予下意识开口，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。<br />
“嗯？”旁边的人不知是没听清，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，微微仰头看她，抵在肩膀的下巴硌着骨头，有点疼。<br />
钟觉予只能说：“很冷吗？”<br />
她伸手想去拽住洛月卿的手，想像之前一样试探对方的体温，可洛月卿却躲开，直接将她抱住。<br />
“冷，”洛月卿含糊地回答。<br />
赤足踩在她脚背上，果然有些凉。<br />
钟觉予不由愧疚，为自己方才冤枉对方故意的念头感到歉意，她不熟练地回抱过去，手臂微微揽住对方的腰，脚背上抵。<br />
“怎么那么冷？”她有些诧异，明明洛月卿已经在被窝里裹了很长时间。<br />
“体寒，容易手脚冰凉，”洛月卿回答，就这样埋在她怀里。<br />
屋外彻底没了声响，连月亮都藏了起来，山涧中的溪流依旧，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丝带。<br />
小院里的树木立在那儿，偶尔落下几片叶子，扰了一庭院的清静。<br />
木床上的被褥被撑出一个大包，里头的人相拥相依偎，结束了短暂的对话后就不再提起别的话茬，反而学着小儿胡闹起来。<br />
圆润的脚趾滑过足背，顺着骨骼从上往下，反反复复，当然这种重复动作不会一模一样。<br />
有时是从脚踝的位置开始，有时故意停留在弓起的足背上，或者缓慢往下。<br />
钟觉予有些痒，只能抵住对方足心试图逃避。
钟觉予站在木桌前，扭头望去，便问道：“睡了？”<br />
床上那人乖巧，早就裹着被子缩在最里头，看着钟觉予重重点了点头，清亮眼眸温凉而无害。<br />
钟觉予眼眸躲闪一瞬，看向床头挂着的香囊，片刻之后才吹熄了灯，房间瞬间暗了下去。<br />
脚步声响起，紧接着是掀开的被褥声。<br />
被褥已被小道士捂得热乎，时有时无的檀香也缠绕上来。<br />
钟觉予有些不适应地绷直身子，如同一块木板似的躺在里头。<br />
先皇后对钟觉予严苛，即便是亲生母女也不曾睡在同一张床上，早早就让钟觉予睡在偏殿，只留下侍女照顾，所以这还是钟觉予头一回与人同睡在一起。<br />
下一秒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又响起。<br />
小道士抱住她手臂，脑袋抵在她肩膀，便含糊说了句什么。<br />
第一百一十四章<br />
“嗯？”钟觉予试图听清, 微微侧过头。<br />
等适应了黑暗，眼前就不再是模糊的一片，勉强能看见大致轮廓, 比如挂在上头的香囊，旁边人的发丝, 还有一下下的呼吸声。<br />
这种时刻总是微妙。<br />
视觉的削弱, 让其他感官开始争夺起主动权, 变得分外灵敏。<br />
钟觉予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配合着屋外的风声, 奏响不知名的曲谱。<br />
她突然走了神, 想起幼时一段极其不起眼的记忆, 久远到钟觉予以为自己早已忘却，却在此时此刻突然涌入脑海。<br />
也是一样的漆黑，幼年的德宁公主躺在偌大的木床上, 钟觉予还记得那是怎样的一张床, 用最名贵的大叶紫檀打造, 手艺精湛的木匠从她出生开始就雕琢, 直到她四岁才完成。<br />
上头的凰鸟栩栩如生, 就连边角都雕有代表吉祥的云纹、荷花, 外头人都在传，圣上与皇后是如何宠爱德宁公主。<br />
可钟觉予却很讨厌那张床, 它太空太大了, 像是一个巨大囚牢, 每到夜晚她就被关着里头，哪怕她伸长胳膊, 也无法触及边缘，只能小声地数着自己的心跳。<br />
直到旁边人的声音响起, 才将她拉回现实。<br />
这一次钟觉予仍没有听清，忍不住贴近了些，小声道：“你再说一遍。”<br />
玄妙观中的摆设年代久远，结构简单的木架上全是虫蛀，稍一动就会响起咿呀的声音，可在这噪音下，钟觉予终于听见了对方的话。<br />
她说：“你在想什么？”<br />
钟觉予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，总不能告诉洛月卿，她想起了她之前睡的床，有些奇怪，就好像她变成了几岁的幼稚小孩，在简陋的条件下，想起了家。<br />
所以钟觉予只是摇了摇头，说：“没什么。”<br />
洛月卿小声地哦了下，听不出语气，然后又道：“你冷吗？”<br />
钟觉予认真感受了下，便说：“还好。”<br />
临近初夏，这天气实在不算太凉，除了身体虚弱的清月小道长外，大部分人都觉得恰好合适。<br />
洛月卿停顿了下，像是嘀咕了句什么，继而越发贴近，冒出一句：“那我冷。”这话说的奇怪，好像钟觉予说自己冷，她就不冷了一样。<br />
只不过唯一能反驳的人却没有开口，身体骤然僵住。<br />
太近了。<br />
因睡觉的缘故，两人都只穿着极薄的单衣，里头的小件都被放到一边，只剩下那一层布料，好似存在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。<br />
于是，独属于女儿家的柔软感受就这样贴着钟觉予手臂，甚至是挤压着。<br />
“别……”钟觉予下意识开口，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。<br />
“嗯？”旁边的人不知是没听清，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，微微仰头看她，抵在肩膀的下巴硌着骨头，有点疼。<br />
钟觉予只能说：“很冷吗？”<br />
她伸手想去拽住洛月卿的手，想像之前一样试探对方的体温，可洛月卿却躲开，直接将她抱住。<br />
“冷，”洛月卿含糊地回答。<br />
赤足踩在她脚背上，果然有些凉。<br />
钟觉予不由愧疚，为自己方才冤枉对方故意的念头感到歉意，她不熟练地回抱过去，手臂微微揽住对方的腰，脚背上抵。<br />
“怎么那么冷？”她有些诧异，明明洛月卿已经在被窝里裹了很长时间。<br />
“体寒，容易手脚冰凉，”洛月卿回答，就这样埋在她怀里。<br />
屋外彻底没了声响，连月亮都藏了起来，山涧中的溪流依旧，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丝带。<br />
小院里的树木立在那儿，偶尔落下几片叶子，扰了一庭院的清静。<br />
木床上的被褥被撑出一个大包，里头的人相拥相依偎，结束了短暂的对话后就不再提起别的话茬，反而学着小儿胡闹起来。<br />
圆润的脚趾滑过足背，顺着骨骼从上往下，反反复复，当然这种重复动作不会一模一样。<br />
有时是从脚踝的位置开始，有时故意停留在弓起的足背上，或者缓慢往下。<br />
钟觉予有些痒，只能抵住对方足心试图逃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