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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果这时,唐衣去了屋里,摸出了一把菜刀出来,说道:“它们是惧我留下的刀。”<br />
那把刀看起来很旧了,上面黏着灰,看起来不太经用的样子,结果只见唐衣一抖,灰烬落地,露出了刀身。<br />
那刀身明明漆黑无比,却给人布满了鲜血的感觉。<br />
季缺忍不住想起了什么。<br />
这个时候,唐衣走了过来,说道:“城里的人全部着了道,你想怎么办?”<br />
季缺思索道:“刚刚我在颠那鬼小孩的时候,总感觉它体内有些别的东西,只是和他的肉身黏得太紧,如果松一点的话,说不定还有救。”<br />
唐衣皱眉道:“所以?”<br />
季缺回答道:“我之前拿猪用来练颠勺,总觉得成本高,如今好了,颠人不用花银子。”<br />
在季缺和唐衣回到老宅前,是一众不人不鬼的百姓围了这宅子,可这一天,当季缺推开这宅子之后,就成了季缺一个人包围了整个城的百姓。<br />
初始那些百姓受身上多出的影子影响,不要命的扑了过来。<br />
这些人扑过来的势头不可谓不猛,有的快若飞舟,有的宛若捕食的猎豹,有的更是用出了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滑铲……<br />
可是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,扑倒季缺身边,然后莫名其妙的飞上天,不断上下起落,再也掉不下来。<br />
仿佛厨师在颠勺一般。<br />
于是在李三开三人的眼中,季缺经常一个人颠了十来个百姓在空中。<br />
那些百姓脸上不是欲仙欲死、喜极而泣、放肆狂笑,就是黯然销魂、嚎啕大哭、泪流满面。<br />
中间,那些影子仿佛有实体般黏在百姓的身体上,结果被季缺颠了之后,开始纷纷脱落,如一块块泥巴。<br />
当那些黑色影子被颠掉之后,百姓们不由得恢复了正常。<br />
“这是哪里?”<br />
“我怎么了?”<br />
经过李三开等人的解释后,桑水县的百姓逐渐明白了一切。<br />
毕竟在好些年前,在风莲教在这里肆虐的时候,他们有的遇到过类似失去记忆的状况。<br />
因为季缺的颠勺过于有效,情况一下子发生了变化。<br />
初始他出门,那些被影子束缚的百姓是急不可奈的扑过来捕食他,后来是显得慎重,时不时扑过来,到了现在,他是追着那些百姓跑。<br />
特别是他以陆地游泳姿势追出去的时候,可以说一阵鸡飞狗跳。<br />
你别说,这一次,一条被影子束缚住的狗都被颠到了空中,身上发出了啪啪声响,仿佛再经受爆炒一般。<br />
要不是季缺认识这是卖豆腐脑儿的张老板的狗,他差一点把对方当作午餐炒了。<br />
这期间,季缺的“万古古烹饪法”得到了完美的展现。<br />
他状态最好的时候,有二十多个人都被他颠砸空中落不下来。<br />
在李三开、李梅和赵寡妇的眼中,季缺全身带着隐隐一股颤抖的力量,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火。<br />
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,如果季缺再大力一点,恐怕头发都会被点燃。本来因为这变化变得死气沉沉的桑水县逐渐恢复了活力,至少季缺老宅附近这几条街恢复了活力。<br />
在季缺的要求下,劫后余生的张老板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,就开始卖起了豆腐脑儿。<br />
他一边煮着豆腐脑儿,一边自觉离奇。<br />
命差点都没了,却还在煮豆腐脑儿,我这算是天生的劳苦命吗?<br />
不过看到季缺和唐衣两张好看的脸,他一时又有些恍惚,仿佛回到了几年前。<br />
这天,张老板终究忍不住,问道:“你是唐衣的妹妹还是姐姐?”<br />
唐衣吃着咸豆腐脑儿,说道:“我就不能女扮男装?”<br />
张老板想说什么,终究没有说出口。<br />
“怎么可能?以前你那么平!”<br />
这是张老板的心里话。<br />
每次看到唐衣和季缺这两个书生,张老板都有一种看见侄儿侄女的亲切感。<br />
即便现在也是。<br />
张老板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,就是能靠这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一家人。<br />
这种得意,在季缺和唐衣这两个老主顾面前尤其明显。<br />
当然,他不是不敬畏已有了神仙手段,一次能把十多二十个人当菜颠的季缺,而是劫后余生后,产生了一种坦然。<br />
他确实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。<br />
而寻常人的知天命,就是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普通和那么一两个闪光点。<br />
“他娘的,就是太容易出事了些。”<br />
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张老板看着熟睡的小女儿,依旧忍不住说道。<br />
这种话里,自然有愤怒。<br />
这人间对他们这种普通人还是太不公平。<br />
有的时候,他感觉他们就像是长在田里的草,风往哪吹就会往哪倒,保不齐哪一天,一个冷不丁就被人拔掉,扔在田埂上腐烂。<br />
前几年的风莲教,这一次的怪事,如果没有季缺,他们一家四口没可能这般完整的活下来。<br />
不过身为家里的顶梁柱,这种活命全靠运气的经历还是让他很难受。<br />
这几天,季缺依旧在追着人颠勺。<br />
那团灰雾就像是一个篱笆,把这群被影子控制的百姓圈在了里面。<br />
其实季缺也有和张老板相似的愤怒。<br />
他如今虽然很厉害,即便在修行界都有了不小的声量,可以说是一个大人物。<br />
可他过的依旧是小人物的生活。<br />
他能体会到无数个类似张老板的人的辛酸,因为在离开桑水县之前很长一段时间,他也过着类似的生活。你本来好好生活着,却有大姨母来抢你的房产,甚至不惜变成怪物,你好好活着,吃着豆腐脑儿想考一个秀才,却有风莲教要不断尝试把你带走……<br />
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乡,看到的却是物是人非的凄凉画面。<br />
是的,这些街坊邻居并不是如张老板一家一样幸运,他靠着颠勺救了不少人,可有的因为太严重,终究是救不过来了。<br />
他每天清晨依旧会去巷头吃一碗甜豆腐脑儿,就像几年前一样。<br />
可是有的事情终究是不一样了。<br />
人变少了不少的桑水县,比之前更加冷清颓败。<br />
“草你妈!草你妈的狗杂种!”<br />
“老子的老家你们也动手!”<br />
季缺感受着心头的怒火,一次颠了三十个百姓。<br />
那些影子浮在空中,发出了或凄厉或愤怒的惨叫声,最终块块落地,变成灰烬。<br />
而就在季缺疯狂颠勺救人,连空气都因为炙热变得扭曲的时候,在高处的一处阴影里,正有两个黑袍人静静看着这一幕。<br />
他们整个身躯连着面容全部笼罩在黑袍子里,连一点肌肤都没有露出来,却给人一种比黑暗更浓郁的阴森感<br />
“是不是该我们捕食的时候了?”高个子黑袍人开口道。<br />
“坛主制定的是诱捕计划,可你有把握能捕住这只蝉?”矮个子黑袍人反问道。<br />
高个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说道:“没有,这只蝉有些出乎我的预料。”<br />
矮个子回应道:“不止这只蝉,还有那只懒得一动不动的,给我的感觉依旧危险。<br />
如果只有这只爱动的,我俩还是有些把握,可加上那个不动的,我根本不想尝试。”<br />
“可是坛主的命令不能轻易违抗。”<br />
说到这里,这两个黑袍人皆陷入了沉默。<br />
在异物会这个组织里,违抗上面的命令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。<br />
矮个子黑袍人回复道:“坛主并不是一块顽石,他知晓我们的难处,定然会继续叫人来。”<br />
这些天,他们一直在等机会。<br />
因为以他们的推测,季缺的这种类似颠勺的怪异方法应该很消耗真元,只会越来越虚弱。<br />
可是他们错了,季缺非但没有越来越虚弱,反而越颠越生猛。<br />
仿佛只要他继续颠下去,只要喝西北风都能恢复体力一般。<br />
特别是对方每天清晨喝一碗甜豆腐脑儿就能颠到天黑的那种作息,总给他们一种可怖的感觉。<br />
就好像大街上已有军队在冲锋,横尸遍野,他依旧每日去固定的那家勾栏听曲一般,十分规律。<br />
身为异物会的一员,两个黑袍人已很久没有产生这般怪异的恐怖感,这也是他们一直在等,却终究没有等到捕食机会的原因。<br />
靠这些百姓消耗季缺体力的计划已经失败,他们只能继续潜伏。<br />
只能说此子恐怖如斯,身后还有一个看不清深浅的女人。他们之前察觉到那屋子里有股凛冽的血腥味道,仿佛有一名可怕的屠夫住在那里,以至于这些被影子控制的人不敢靠近。<br />
他们搜索过一番,并没有找到那股煞气的存在,直至那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拿出了那把刀。<br />
“你说那把刀是什么来头,这人间已很少出现这种明明内敛且又放肆的刀了。”高个子黑袍人忍不住说道。<br />
斩断天下锋芒的风切不是这种味道,宁红鱼的那把魔刀还没成火候。<br />
矮个子摇头,说道:“也许是我们疏于在人间行走太久,并不知晓的高手?”<br />
“要知道这世上能比我们活得更久的人并不多,包括那些高手。”<br />
说这话时,矮个子黑袍人的语气中流露出了一股看尽人世沧桑的味道。<br />
结果这时,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响起——“你们是在说这把刀吗?”。<br />
此语一出,两个黑袍人一时如临大敌,互成犄角,看向了四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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