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面具包裹下垂落的眼睫，冷不防问道：“我们……从前是不是认识？”<br />
鬼神医捡药的手僵住。<br />
没等此事有个答案，门外便传来沉重又细碎的脚步，还带着一股血腥味。<br />
阿清搀着一个受伤颇重的男人，艰难走到偏院来，放倒在屋里的榻上，他们赶紧伸手去搀。<br />
收到阿风报信的洛怀珠，快步而来。<br />
“人没事吧？”<br />
鬼神医刚把麻药包交给王慧，让对方捂在男人鼻唇上，将人迷昏。<br />
他手中拿着一把刀，正在火上烫：“死不了。”<br />
阿清看着那柳叶一样又细又薄的刀片，只感觉满身寒毛竖起了，赶紧跑到外头去帮忙煎药。<br />
看着少年急匆匆的脚步，鬼神医难得看向王慧，问了句：“我要从他腿上切开，取一样东西，你怕吗？”<br />
怕的话，可以出去。<br />
捂着药包的王慧：“啊？我不怕。”<br />
她年轻的时候，也曾在外出游玩时碰过山贼并斩杀，不怕这些。<br />
“嗯。”鬼神医也没再多说，等刀片烫好，就从昏迷的男人大腿一侧，取下带血的一小卷裹着油布的纸。<br />
洛怀珠也不忌讳什么，伸手拿来展开，扫过上头记录的消息。<br />
“黑水西动，乌罗护东进，粟末夺安东。”<br />
她腾一下站起来，顾不得满手的血污，快步走出去：“此人请鬼神医务必保住他性命，让舅舅来询问。”<br />
来不及进一趟北堂，告知即墨兰发生了何事，她便快步去了马厩，将擦手的布绢丢给阿风收着，抬脚跨上马身，朝着公主府去。<br />
她自朱雀门入内城，途径谢景明的宅子，正巧见对方下朝归来，便打了个眼色，翻墙进去。<br />
这一次，守院的护卫不再把刀子架到她脖子上。<br />
还没靠近的谢景明，却在侧门处，就瞧见了她奔跑而来时，指缝间干涸的血迹。<br />
“你受伤了！”冷硬如顽石的谢侍郎，顾不得什么君子仪态，急急跑过去，“哪里伤了。”<br />
洛怀珠摇头，伸手抓住他的手指，以免血染了他衣袖：“不是我的血，是我商队里的探子。靺鞨三部出动了。”<br />
她把人拖到院子的石桌前，松开手，将纸条递过去。<br />
“回来送信的人受了重伤，还逼得将这东西缝在腿上带回来，上北平原的情形，恐怕比我们预料的还要不好。”<br />
听闻血不是她的，谢景明的心安了一半，听到靺鞨三部出动，他的心又吊了回去。<br />
靺鞨自先帝驱赶山林、冰原以后，六十六部锐减为十八部，其中有六部实力最为强劲，信中所言的栗末、黑水更是六部之中最强的两部，乌罗护次之。<br />
谢景明盯着染血的纸条好一阵，直看得双眼都快要染上血色。<br />
他找来长武：“将纸条亲手送到驸马手中，让驸马劝大长公主和郡主冷静些。”<br />
“慢。”洛怀珠把人叫住，将两块裹在帕子里的东西塞进荷包交给他，“将这个交给公主。”见长武领命而去，她也松下一口气来。<br />
她这边的人都和公主府不熟，实在无人能把大长公主劝住，只得她亲自出马。<br />
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她转向翻找手帕的谢景明，“若是靺鞨突袭，依照营州那边的情况，恐怕并不能抵抗住。”<br />
营州就在长城之外，要是营州沦陷，则京师危矣。<br />
手帕并不能擦掉手中干涸的血，谢景明领洛怀珠到厨房去，给她打水。<br />
“若是营州出事，派遣的官员以及营州那边，过不了今日就会急报回京。”他弯腰打出一桶水来，用瓢勺了，看向对方。<br />
洛怀珠挽起袖子，伸出手递出去。<br />
井水冰凉，她本就清醒的脑子，又敞亮几分。<br />
“黑水部自北下向西包抄，乌罗护部北下向东，估摸着是想要两部左右夹击，冲撞营州都督府。粟末部则是迂回夺安东都护府，目的肯定是要在长城攻不下的情形里，自渤海绕道。”<br />
粟末部在先帝驱逐之前，便占据渤海一圈，对那里的地形异常熟悉。<br />
能够夺回之前的失地，对粟末部来说，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诱惑。三方出动，刚好也削弱了上北平原的军力，让营州顾此失彼。<br />
更遑论，李定州不知和靺鞨做了什么约定，估摸着并不会真的耗费兵力纠缠。<br />
青灰天光落在水色里，一片暗沉。<br />
洛怀珠掌心，刺骨凉意浸透。<br />
第83章 渡江云<br />
洛怀珠将手指张开, 垂眸看着自己有些发紫的手背。<br />
旁边，一条素白的手帕递过来，叠得整齐干净, 似是不曾用过。<br />
“把手擦干, 到书房坐一阵，云舒待会儿要找来了。”<br />
她伸手将手帕接过, 顺着张开的掌心, 往谢景明线条柔和的脸庞看去，撞进一双温和的眼眸。<br />
乌云依旧压顶, 秋风中摆动的枝叶纵横交叠出一片阴影, 落在青年身上，摇碎淡光点点。<br />
斑驳暗影里, 君子笑意清浅，疏疏淡淡，正正好。<br />
透凉的心, 一点点覆盖上暖意。<br />
“走吧。”洛怀珠蓦然轻松下来，将手中沾惹对方温度的帕子，捂在手背上, 将冷冻出来的青紫驱赶。<br />
她转身走进月门内，衣摆甩动时，随着秋风卷上谢景明脚边, 让他的脚步慢下来, 生怕踩中裙摆，让对方摔一跤。<br />
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里。<br />
“最近天气转凉，煮一壶姜枣茶喝如何？”<br />
青年吩咐长文去准备好姜与红枣, 以及煮茶的小炉。<br />
洛怀珠扯过坐榻一旁的毯子，胡乱盖在腿上, 撑着手看他：“你都吩咐好了，才问我？”<br />
她姿态闲散，神色比方才的紧绷多上几分松弛，便显出几分连日处理事务的疲倦来。<br />
“我记得你没有忌口姜枣。”谢景明明显愣了一下，小声问道，“我记错了吗？”他不该记错才是。<br />
膝盖上乱糟糟的毯子，一动就牵扯着行动，并不十分舒服，让她忍不住伸出脚踢了一下。<br />
“你想知道有没有记错吗？”<br />
有人生出一点作弄他的小心思，朝他神秘勾了勾手指，让他靠近一些。<br />
看她踢得乱七八糟的毯子，谢景明指尖一动，徐徐走过去，俯身将耳朵靠过去，也顺便伸手将乱七八糟的毯子理了一下。<br />
不料，洛怀珠也伸手扯着毯子，用力过甚，将人都给拉了下来。<br />
谢景明一个踉跄，一条膝盖直接跪在坐榻上，右手撑在窗台边顶住，才没有整个人撞到对方身上。<br />
“你没事吧？”<br />
两人异口同声，一人抬眸，一人垂眸看对方。<br />
琥珀色泽与漆黑透亮的两双眼睛撞上，便定定不动。<br />
洛怀珠伸出食指，轻轻点在青年的眼睛底下：“你多久没睡好了，眼睛下面都挂了一汪苦胆。”<br />
对方总是强撑着一副万事都好，没有问题的模样，让人瞧不见他的虚弱与辛苦。<br />
眼睛下，指腹的薄茧触感很明显，有些微痒的感觉，随着指腹的温热，一路爬上耳根。谢景明睫毛颤动了一下，仿佛一只被吓到的蝴蝶，展翅扑扇着，往后退去。<br />
他红着耳根回话：“也、也没几天。”<br />
人退走，洛怀珠的手指还悬在半空中，她手指在虚空点了点，才收回来，看向对方。<br />
“此事我们不得直接上报唐匡民，只能等营州与枢密院派去的人回报，恐怕过不了多久，你又要被召入宫。”她拍了拍坐榻的案几，“趴着睡一阵吧，有人来了，我唤醒你。”<br />
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。<br />
谢景明还惦记其他事情：“可你的姜枣茶……”<br />
“长文总不至于连姜枣茶都不会煮，你安心睡着好了。”洛怀珠跪起来，伸手捞他，按到对面去。<br />
披在膝盖上的毛毯，也被她展开，绕过案几，分了一半给对方。<br />
带着一股轻淡香气和温度的毛毯落在身上，青年又有些耳热，捏着毛毯想要推回去。<br />
洛怀珠已经撑着额角，卷着毯子一角，倚靠在墙上，将毯子压得死死的，闭上了眼睛：“别喊我，我也犯困。”<br />
谢景明不好意思真盖在背上，便只盖住膝头，盘腿撑在桌案上，稍稍阖眼一阵。<br />
长文拿着东西归来时，见两人隔着一张案桌小歇，便放轻手脚在炉子上煮茶。<br />
炭火哔啵烧响，热气也在书房里面扩散开来。<br />
姜枣茶刚烧开没多久，云舒便翻墙进来，被一众护卫架着脖子，等长武前来解救。<br />
长武无权解救，便让暗卫把人架到书房门前。<br />
云舒：“……”<br />
她犯了个大大的白眼，撩起袍角，大步跨进书房：“阿——”<br />
招呼还没出声，她就瞧见倚靠在窗台两侧，撑着额角小睡的两个人。两人都是一副疲倦难消的模样，一看就知道最近没少连着处理手上事情，绝对没多少悠闲时光。<br />
然，事态紧急，二人都是在等她到来，即便不忍心，也得把两人摇醒。<br />
她将横刀放到一旁，矮身伸手抓住两人的手腕，轻声道：“阿玉，景明，醒醒。”<br />
二人从混沌中跌落实地，一时之间有些迷朦，眼神尚未清明过来，就异口同声道：<br />
“云舒来了。”<br />
郡主心疼他们心疼得要了老命，却赶在两人眼神回转时，将神色收敛好，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。<br />
“信已收到，母亲着人回封地调兵了。”
鬼神医捡药的手僵住。<br />
没等此事有个答案，门外便传来沉重又细碎的脚步，还带着一股血腥味。<br />
阿清搀着一个受伤颇重的男人，艰难走到偏院来，放倒在屋里的榻上，他们赶紧伸手去搀。<br />
收到阿风报信的洛怀珠，快步而来。<br />
“人没事吧？”<br />
鬼神医刚把麻药包交给王慧，让对方捂在男人鼻唇上，将人迷昏。<br />
他手中拿着一把刀，正在火上烫：“死不了。”<br />
阿清看着那柳叶一样又细又薄的刀片，只感觉满身寒毛竖起了，赶紧跑到外头去帮忙煎药。<br />
看着少年急匆匆的脚步，鬼神医难得看向王慧，问了句：“我要从他腿上切开，取一样东西，你怕吗？”<br />
怕的话，可以出去。<br />
捂着药包的王慧：“啊？我不怕。”<br />
她年轻的时候，也曾在外出游玩时碰过山贼并斩杀，不怕这些。<br />
“嗯。”鬼神医也没再多说，等刀片烫好，就从昏迷的男人大腿一侧，取下带血的一小卷裹着油布的纸。<br />
洛怀珠也不忌讳什么，伸手拿来展开，扫过上头记录的消息。<br />
“黑水西动，乌罗护东进，粟末夺安东。”<br />
她腾一下站起来，顾不得满手的血污，快步走出去：“此人请鬼神医务必保住他性命，让舅舅来询问。”<br />
来不及进一趟北堂，告知即墨兰发生了何事，她便快步去了马厩，将擦手的布绢丢给阿风收着，抬脚跨上马身，朝着公主府去。<br />
她自朱雀门入内城，途径谢景明的宅子，正巧见对方下朝归来，便打了个眼色，翻墙进去。<br />
这一次，守院的护卫不再把刀子架到她脖子上。<br />
还没靠近的谢景明，却在侧门处，就瞧见了她奔跑而来时，指缝间干涸的血迹。<br />
“你受伤了！”冷硬如顽石的谢侍郎，顾不得什么君子仪态，急急跑过去，“哪里伤了。”<br />
洛怀珠摇头，伸手抓住他的手指，以免血染了他衣袖：“不是我的血，是我商队里的探子。靺鞨三部出动了。”<br />
她把人拖到院子的石桌前，松开手，将纸条递过去。<br />
“回来送信的人受了重伤，还逼得将这东西缝在腿上带回来，上北平原的情形，恐怕比我们预料的还要不好。”<br />
听闻血不是她的，谢景明的心安了一半，听到靺鞨三部出动，他的心又吊了回去。<br />
靺鞨自先帝驱赶山林、冰原以后，六十六部锐减为十八部，其中有六部实力最为强劲，信中所言的栗末、黑水更是六部之中最强的两部，乌罗护次之。<br />
谢景明盯着染血的纸条好一阵，直看得双眼都快要染上血色。<br />
他找来长武：“将纸条亲手送到驸马手中，让驸马劝大长公主和郡主冷静些。”<br />
“慢。”洛怀珠把人叫住，将两块裹在帕子里的东西塞进荷包交给他，“将这个交给公主。”见长武领命而去，她也松下一口气来。<br />
她这边的人都和公主府不熟，实在无人能把大长公主劝住，只得她亲自出马。<br />
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她转向翻找手帕的谢景明，“若是靺鞨突袭，依照营州那边的情况，恐怕并不能抵抗住。”<br />
营州就在长城之外，要是营州沦陷，则京师危矣。<br />
手帕并不能擦掉手中干涸的血，谢景明领洛怀珠到厨房去，给她打水。<br />
“若是营州出事，派遣的官员以及营州那边，过不了今日就会急报回京。”他弯腰打出一桶水来，用瓢勺了，看向对方。<br />
洛怀珠挽起袖子，伸出手递出去。<br />
井水冰凉，她本就清醒的脑子，又敞亮几分。<br />
“黑水部自北下向西包抄，乌罗护部北下向东，估摸着是想要两部左右夹击，冲撞营州都督府。粟末部则是迂回夺安东都护府，目的肯定是要在长城攻不下的情形里，自渤海绕道。”<br />
粟末部在先帝驱逐之前，便占据渤海一圈，对那里的地形异常熟悉。<br />
能够夺回之前的失地，对粟末部来说，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诱惑。三方出动，刚好也削弱了上北平原的军力，让营州顾此失彼。<br />
更遑论，李定州不知和靺鞨做了什么约定，估摸着并不会真的耗费兵力纠缠。<br />
青灰天光落在水色里，一片暗沉。<br />
洛怀珠掌心，刺骨凉意浸透。<br />
第83章 渡江云<br />
洛怀珠将手指张开, 垂眸看着自己有些发紫的手背。<br />
旁边，一条素白的手帕递过来，叠得整齐干净, 似是不曾用过。<br />
“把手擦干, 到书房坐一阵，云舒待会儿要找来了。”<br />
她伸手将手帕接过, 顺着张开的掌心, 往谢景明线条柔和的脸庞看去，撞进一双温和的眼眸。<br />
乌云依旧压顶, 秋风中摆动的枝叶纵横交叠出一片阴影, 落在青年身上，摇碎淡光点点。<br />
斑驳暗影里, 君子笑意清浅，疏疏淡淡，正正好。<br />
透凉的心, 一点点覆盖上暖意。<br />
“走吧。”洛怀珠蓦然轻松下来，将手中沾惹对方温度的帕子，捂在手背上, 将冷冻出来的青紫驱赶。<br />
她转身走进月门内，衣摆甩动时，随着秋风卷上谢景明脚边, 让他的脚步慢下来, 生怕踩中裙摆，让对方摔一跤。<br />
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里。<br />
“最近天气转凉，煮一壶姜枣茶喝如何？”<br />
青年吩咐长文去准备好姜与红枣, 以及煮茶的小炉。<br />
洛怀珠扯过坐榻一旁的毯子，胡乱盖在腿上, 撑着手看他：“你都吩咐好了，才问我？”<br />
她姿态闲散，神色比方才的紧绷多上几分松弛，便显出几分连日处理事务的疲倦来。<br />
“我记得你没有忌口姜枣。”谢景明明显愣了一下，小声问道，“我记错了吗？”他不该记错才是。<br />
膝盖上乱糟糟的毯子，一动就牵扯着行动，并不十分舒服，让她忍不住伸出脚踢了一下。<br />
“你想知道有没有记错吗？”<br />
有人生出一点作弄他的小心思，朝他神秘勾了勾手指，让他靠近一些。<br />
看她踢得乱七八糟的毯子，谢景明指尖一动，徐徐走过去，俯身将耳朵靠过去，也顺便伸手将乱七八糟的毯子理了一下。<br />
不料，洛怀珠也伸手扯着毯子，用力过甚，将人都给拉了下来。<br />
谢景明一个踉跄，一条膝盖直接跪在坐榻上，右手撑在窗台边顶住，才没有整个人撞到对方身上。<br />
“你没事吧？”<br />
两人异口同声，一人抬眸，一人垂眸看对方。<br />
琥珀色泽与漆黑透亮的两双眼睛撞上，便定定不动。<br />
洛怀珠伸出食指，轻轻点在青年的眼睛底下：“你多久没睡好了，眼睛下面都挂了一汪苦胆。”<br />
对方总是强撑着一副万事都好，没有问题的模样，让人瞧不见他的虚弱与辛苦。<br />
眼睛下，指腹的薄茧触感很明显，有些微痒的感觉，随着指腹的温热，一路爬上耳根。谢景明睫毛颤动了一下，仿佛一只被吓到的蝴蝶，展翅扑扇着，往后退去。<br />
他红着耳根回话：“也、也没几天。”<br />
人退走，洛怀珠的手指还悬在半空中，她手指在虚空点了点，才收回来，看向对方。<br />
“此事我们不得直接上报唐匡民，只能等营州与枢密院派去的人回报，恐怕过不了多久，你又要被召入宫。”她拍了拍坐榻的案几，“趴着睡一阵吧，有人来了，我唤醒你。”<br />
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。<br />
谢景明还惦记其他事情：“可你的姜枣茶……”<br />
“长文总不至于连姜枣茶都不会煮，你安心睡着好了。”洛怀珠跪起来，伸手捞他，按到对面去。<br />
披在膝盖上的毛毯，也被她展开，绕过案几，分了一半给对方。<br />
带着一股轻淡香气和温度的毛毯落在身上，青年又有些耳热，捏着毛毯想要推回去。<br />
洛怀珠已经撑着额角，卷着毯子一角，倚靠在墙上，将毯子压得死死的，闭上了眼睛：“别喊我，我也犯困。”<br />
谢景明不好意思真盖在背上，便只盖住膝头，盘腿撑在桌案上，稍稍阖眼一阵。<br />
长文拿着东西归来时，见两人隔着一张案桌小歇，便放轻手脚在炉子上煮茶。<br />
炭火哔啵烧响，热气也在书房里面扩散开来。<br />
姜枣茶刚烧开没多久，云舒便翻墙进来，被一众护卫架着脖子，等长武前来解救。<br />
长武无权解救，便让暗卫把人架到书房门前。<br />
云舒：“……”<br />
她犯了个大大的白眼，撩起袍角，大步跨进书房：“阿——”<br />
招呼还没出声，她就瞧见倚靠在窗台两侧，撑着额角小睡的两个人。两人都是一副疲倦难消的模样，一看就知道最近没少连着处理手上事情，绝对没多少悠闲时光。<br />
然，事态紧急，二人都是在等她到来，即便不忍心，也得把两人摇醒。<br />
她将横刀放到一旁，矮身伸手抓住两人的手腕，轻声道：“阿玉，景明，醒醒。”<br />
二人从混沌中跌落实地，一时之间有些迷朦，眼神尚未清明过来，就异口同声道：<br />
“云舒来了。”<br />
郡主心疼他们心疼得要了老命，却赶在两人眼神回转时，将神色收敛好，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。<br />
“信已收到，母亲着人回封地调兵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