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修远离开当天下午, 陆博山、林婉把雁临唤到家里，吃饭是附带的，记挂儿子事先有没有告诉她是正事。<br />
雁临看得出, 陆修远善意的谎言没受到分毫怀疑。<br />
那天夫妻两个对雁临提出要求, 要她每周日到家里吃晚饭。雁临自是没有不应的。<br />
随后, 雁临往秋雁薇就职的小学连去了两趟，说定了堂姐住到家里, 辅导功课到腊月的事。<br />
没两天, 三伯父秋沪生、三伯母王秀莲送秋雁薇过来, 说是帮着搬东西, 其实是专程过来，为女儿工作的事道谢, 带了不少水果点心营养品。<br />
坐在一起说话时，夫妻两个望着雁临的眼神, 有着真切的感激。而在以前, 他们与雁临家只是没有矛盾的亲戚而已，要不然, 雁临父母也不会把女儿托付给生前好友。<br />
秋沪生对雁临说：“虽然雁薇是大学文凭，可要是待业在家，也只有让人笑话的份儿。幸亏有你, 她又有了工作。<br />
“你嫂子在酒厂做文职，这一阵用雁薇说事，连带的说我是文化人, 一来二去的, 给我张罗成了酒厂的工作, 也是坐办公室，工资比以前少三块, 但是很清闲，正合适，我现在真没法儿逞强了。”<br />
“就得这么想。”雁临很为他高兴，转头劝三伯母，“现在家里就有三个人上班，哥哥在部队的情况也很好，你就踏踏实实在家，提前享清福。”<br />
“他们也是这么说，只让我管一天的三顿饭，家务活一概不准做。”王秀莲笑说，“可我实在闲不住，也总惦记着我们生病那一阵耗空了家底，就接一些不着急的针织缝纫的活儿，赚点儿零花钱。”<br />
雁临心念一转，忙问：“看不看得懂毛衣的图样？”<br />
“看得懂。”<br />
“那就好办了，以后要是有适合的毛线活儿，我把图样送过去，其他的到时再商量，说不定能一起赚点儿闲钱。”雁临心里已有盘算，却不需当即说明。<br />
秋雁薇揽住雁临的肩，“就因为你这个小福星，我们家真是时来运转了。”<br />
“我自学的事，也要你费心挺长时间呢。”<br />
“我白吃白住你怎么不说？”<br />
姐妹两个一阵嘻嘻哈哈。<br />
秋沪生和王秀莲看着，只有满满的舒心。<br />
这天起，秋雁薇就住下了，睡闲置的那间更宽敞的卧室。<br />
在这之前，雁临已经规整过，姐妹两个的居住条件基本一致。<br />
雁临这边到小学的路程，比秋雁薇家里还近一些，骑自行车用时少几分钟。<br />
秋雁薇出门的时间和小学生一致，雁临也是早起的习惯。<br />
中午秋雁薇在学校的职工食堂吃。<br />
下班后，起先秋雁薇会买菜肉，后来见陆修远的兄弟定期送来很多食材，这才对雁临的阻止从善如流。<br />
晚上雁临时不时会熬到晚一些，但都在自己房间，而且只在白天踩缝纫机做衣服，不会打扰到堂姐。<br />
总之，姐妹两个同住没有任何矛盾冲突之处，再和谐不过。<br />
雁临温习功课遇到难处的时候，再不需要自己苦苦回忆，直接问堂姐就是。<br />
秋雁薇的高中课程学的特别扎实，一般看过就有数，当即讲解，偶尔卡壳，也只是需要翻翻对应的课本前后关联的内容。<br />
雁临钦佩得很。<br />
秋雁薇则对她的进度惊喜交加：“你问的可都是我那时候的难题，老师不反复讲解根本过不了关。这也太厉害了。”“什么啊，”雁临把陆修远拎出来，用他扯谎，“以前跟陆修远通信的时候，说过这件事。他支持，我就开始偷摸地用功了，平时他没少帮我。”<br />
自己去北京进一步治疗，还让人照顾媳妇儿的伙食出行。只凭这一点，秋雁薇也能判断出，陆修远对雁临非常好，自然没有任何疑心，“你们领结婚证，两家亲戚一起吃饭的时候，大家就觉得，陆修远是那种长得特别好看，也特别负责任的人，都说你是秋家最有福气的女孩子。”<br />
雁临笑容甜甜的，“有福气是真的，最就算了，起码得跟你并列才行。”<br />
“借你吉言。给我说对象的人不少，我现在就想找个跟我一起对你好的人。”<br />
“太感动了。”雁临亲昵地搂了搂堂姐。<br />
星雅那边，打板裁剪的同时，雁临和徐东北针对缝纫工定了两条规矩：月度出错最少、薪酬最高的前五名，发工资时各有奖品；返工率最高的，或因返工导致衣物重做的，扣除一到五元钱的工资作为处罚。<br />
积极性调动了，警钟也敲了，缝纫工愿意选择的只有前者，起初情愿效率低一些，也遵守雁临的要求，完成好自己分到的工序。住宿的缝纫工，夜间常结伴加班。<br />
约莫用了四五天，车间正式上了轨道，井然有序，保质保量。雁临估计，厂里全部采用的六幅线稿，各做几百件的话，半个多月就能全部完工。<br />
安保问题由雷子亲力亲为，不带一丝含糊。<br />
厂里原本只有一部电话，现在因为领导阶层的人增加，金小杭和刘建芬张罗着给雁临、徐东北的办公室装了分机。<br />
徐东北聘请的合心意的大师傅也到位了，员工众口一词地夸赞。为此，雁临特地买了些饭票，陆续打过几道菜带回家，和秋雁薇一起享用的时候，都觉得与她们平时做的无异，的确可口。<br />
剩下的问题，只有销路。<br />
徐东北寻到雁临的办公室，着意与她说了自己的打算：“按出厂价销售不划算，不如招几个推销员，到时候拿着成品到市里，就按照你之前那个思路办事。<br />
“寄放在门店、卖场，价钱我们定，卖出一件给他们三到五块钱，能高价卖出去多赚是他们的本事。县里也一样，百货大楼、服装店全跑一趟。<br />
“再加上我手里那些直销店，用不了多久钱就回来了，盈利只是多少的问题。”<br />
雁临小手一挥，“这是你负责的，我不会有任何意见。”<br />
“初步阶段只能这样。这批衣服全销出去之后，星雅大可以打打市里几个商场的主意，租店面做品牌专营店，签寄卖的长约，都可以。”徐东北问，“你有没有信心？”<br />
雁临目光流转，失笑，“你说了一车的话，不就是想问我，后续的冬装系列准备的怎么样了吗？”<br />
徐东北笑，默认。<br />
雁临取过自己的帆布袋，拿出素描本里夹着的一沓线稿给他，“初步意向，你看看。”<br />
所谓时装系列，要秉承同个主题或风格，设计出多套或多款衣物。<br />
徐东北一张张看过，忍不住眉开眼笑。她说的客气，其实全是正规的设计图，全部上色，视觉效果不知道多好。<br />
雁临问他：“依你看，到年底，我能不能成万元户？”<br />
徐东北视线不离设计图，“废什么话？只眼前这批成衣售完，你就能赚一万大几千。”<br />
“不打算做出一堆投入成本的账，克扣我要的三成？”<br />
“我是那种人？”徐东北斜了她一眼，“说来说去，女装我没灵感，要赚钱就得靠你。”<br />
雁临笑一笑。<br />
“有钱之后想怎么花？”徐东北问她。<br />
雁临顿了顿，“还真没想过。上回赚到的八百多，卯着劲儿花了，到现在也就花出去五六十。”<br />
徐东北哈哈地笑，“就没有特别想要又特别贵的东西？”“没有。我就喜欢吃，饭菜自己会做，点心零食长辈们想起来就给我一大堆，存了好多。”<br />
徐东北笑得更厉害，“瞧你这点儿出息。”<br />
雁临不理他。<br />
她现在真没心情想发财之后的事，但凡有空，就掰着手指头数陆修远走了几天，估算什么时候收到他的信。<br />
他不来信，她就不知道确切地址，没办法写信给他。<br />
分别第八天，陆修远的信到了，却不是邮差放到传达室，而是有人大老远送来的。<br />
那天，雁临在星雅工作到下午三点多，手边没事了，就提早回家。<br />
在停车棚锁好车子，要上楼的时候，她才看到那辆已经熟悉的轿车停在路旁，又觉得不可能。<br />
正要细看车牌的时候，刘云下车来，满脸笑容地对她挥一挥手，“嫂子。”<br />
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雁临笑着迎过去。<br />
“远哥派我送一批东西回来，还有他给你的两个箱子。”<br />
刘云和司机一人搬着一个大箱子，给雁临送进家里。两个人还要去陆家，没做逗留。<br />
箱子已经照邮局规格封好，一个很重，一个较轻。<br />
雁临找出裁纸刀，先打开轻的那个，查看过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，她不自主地笑开来。<br />
包装严实的驴打滚、鸡蛋糕、沙琪玛、花生芝麻糕、天津大麻花。<br />
此外还有大白兔奶糖、水果糖、果丹皮、瓜子、花生、核桃、大枣、花生……<br />
一般人口多的人家过年，恐怕也不会准备这么多。<br />
雁临打开另一个箱子，先愣了片刻。<br />
箱子里放的，是工笔画具。<br />
成套的画笔、色彩琳琅的颜料盒、工笔画相关书籍、画纸、画板、画架，从上到下，整整齐齐码放着。<br />
雁临如获至宝。<br />
怎么能想到，交谈时她说了一句喜欢工笔画，他就为她准备了这许多。<br />
欣喜过后，雁临开始找他写给自己的信。<br />
心情又如初恋似的没了谱，期待、兴奋，还有些说不出原由的忐忑。<br />
第29章 不一样的他<br />
信件夹在一本工笔画谱中, 信封上是他清逸有力赏心悦目的字迹。<br />
雁临回到卧室，小心翼翼拆开信封，取出信纸, 见有两页, 笑得微眯了眼睛。<br />
信件开头的称呼是“临”, 雁临感觉更亲近，心里甜丝丝的。<br />
陆修远先告诉她初到北京的事, 当天入院, 自由度与在县医院一样, 不同的是住院楼下的休息区风景不错, 不管是在楼上俯瞰，还是行走期间, 都觉惬意。<br />
随后，他解释了两箱子东西的由来：在北京有个早已转业的铁哥们儿, 叫秦淮, 前两天前去探望时，问他需要什么。<br />
他说有个很在意的特可爱的小破孩儿, 爱吃零嘴儿，多张罗一些。<br />
于是，秦淮搬给他一大箱子。<br />
“给你准备的再多也不准贪嘴, 尤其糖要少吃，更不许把零食充当早饭宵夜。”陆修远如是告诫。<br />
雁临看在“很在意、特可爱”六个字的份儿上，决定尽量照办——天津大麻花完全可以充当早饭。<br />
至于工笔画具, 陆修远在听她说起最喜欢工笔画的时候就记下了, 原本想在县里的时候给她置办齐, 奈何实在难办。<br />
到了北京，联系了懂行的人帮忙, 东西也就陆陆续续送到病房，害得医生护士以为这是他的业余爱好，都表示很期待，他忙解释是送人的。
雁临看得出, 陆修远善意的谎言没受到分毫怀疑。<br />
那天夫妻两个对雁临提出要求, 要她每周日到家里吃晚饭。雁临自是没有不应的。<br />
随后, 雁临往秋雁薇就职的小学连去了两趟，说定了堂姐住到家里, 辅导功课到腊月的事。<br />
没两天, 三伯父秋沪生、三伯母王秀莲送秋雁薇过来, 说是帮着搬东西, 其实是专程过来，为女儿工作的事道谢, 带了不少水果点心营养品。<br />
坐在一起说话时，夫妻两个望着雁临的眼神, 有着真切的感激。而在以前, 他们与雁临家只是没有矛盾的亲戚而已，要不然, 雁临父母也不会把女儿托付给生前好友。<br />
秋沪生对雁临说：“虽然雁薇是大学文凭，可要是待业在家，也只有让人笑话的份儿。幸亏有你, 她又有了工作。<br />
“你嫂子在酒厂做文职，这一阵用雁薇说事，连带的说我是文化人, 一来二去的, 给我张罗成了酒厂的工作, 也是坐办公室，工资比以前少三块, 但是很清闲，正合适，我现在真没法儿逞强了。”<br />
“就得这么想。”雁临很为他高兴，转头劝三伯母，“现在家里就有三个人上班，哥哥在部队的情况也很好，你就踏踏实实在家，提前享清福。”<br />
“他们也是这么说，只让我管一天的三顿饭，家务活一概不准做。”王秀莲笑说，“可我实在闲不住，也总惦记着我们生病那一阵耗空了家底，就接一些不着急的针织缝纫的活儿，赚点儿零花钱。”<br />
雁临心念一转，忙问：“看不看得懂毛衣的图样？”<br />
“看得懂。”<br />
“那就好办了，以后要是有适合的毛线活儿，我把图样送过去，其他的到时再商量，说不定能一起赚点儿闲钱。”雁临心里已有盘算，却不需当即说明。<br />
秋雁薇揽住雁临的肩，“就因为你这个小福星，我们家真是时来运转了。”<br />
“我自学的事，也要你费心挺长时间呢。”<br />
“我白吃白住你怎么不说？”<br />
姐妹两个一阵嘻嘻哈哈。<br />
秋沪生和王秀莲看着，只有满满的舒心。<br />
这天起，秋雁薇就住下了，睡闲置的那间更宽敞的卧室。<br />
在这之前，雁临已经规整过，姐妹两个的居住条件基本一致。<br />
雁临这边到小学的路程，比秋雁薇家里还近一些，骑自行车用时少几分钟。<br />
秋雁薇出门的时间和小学生一致，雁临也是早起的习惯。<br />
中午秋雁薇在学校的职工食堂吃。<br />
下班后，起先秋雁薇会买菜肉，后来见陆修远的兄弟定期送来很多食材，这才对雁临的阻止从善如流。<br />
晚上雁临时不时会熬到晚一些，但都在自己房间，而且只在白天踩缝纫机做衣服，不会打扰到堂姐。<br />
总之，姐妹两个同住没有任何矛盾冲突之处，再和谐不过。<br />
雁临温习功课遇到难处的时候，再不需要自己苦苦回忆，直接问堂姐就是。<br />
秋雁薇的高中课程学的特别扎实，一般看过就有数，当即讲解，偶尔卡壳，也只是需要翻翻对应的课本前后关联的内容。<br />
雁临钦佩得很。<br />
秋雁薇则对她的进度惊喜交加：“你问的可都是我那时候的难题，老师不反复讲解根本过不了关。这也太厉害了。”“什么啊，”雁临把陆修远拎出来，用他扯谎，“以前跟陆修远通信的时候，说过这件事。他支持，我就开始偷摸地用功了，平时他没少帮我。”<br />
自己去北京进一步治疗，还让人照顾媳妇儿的伙食出行。只凭这一点，秋雁薇也能判断出，陆修远对雁临非常好，自然没有任何疑心，“你们领结婚证，两家亲戚一起吃饭的时候，大家就觉得，陆修远是那种长得特别好看，也特别负责任的人，都说你是秋家最有福气的女孩子。”<br />
雁临笑容甜甜的，“有福气是真的，最就算了，起码得跟你并列才行。”<br />
“借你吉言。给我说对象的人不少，我现在就想找个跟我一起对你好的人。”<br />
“太感动了。”雁临亲昵地搂了搂堂姐。<br />
星雅那边，打板裁剪的同时，雁临和徐东北针对缝纫工定了两条规矩：月度出错最少、薪酬最高的前五名，发工资时各有奖品；返工率最高的，或因返工导致衣物重做的，扣除一到五元钱的工资作为处罚。<br />
积极性调动了，警钟也敲了，缝纫工愿意选择的只有前者，起初情愿效率低一些，也遵守雁临的要求，完成好自己分到的工序。住宿的缝纫工，夜间常结伴加班。<br />
约莫用了四五天，车间正式上了轨道，井然有序，保质保量。雁临估计，厂里全部采用的六幅线稿，各做几百件的话，半个多月就能全部完工。<br />
安保问题由雷子亲力亲为，不带一丝含糊。<br />
厂里原本只有一部电话，现在因为领导阶层的人增加，金小杭和刘建芬张罗着给雁临、徐东北的办公室装了分机。<br />
徐东北聘请的合心意的大师傅也到位了，员工众口一词地夸赞。为此，雁临特地买了些饭票，陆续打过几道菜带回家，和秋雁薇一起享用的时候，都觉得与她们平时做的无异，的确可口。<br />
剩下的问题，只有销路。<br />
徐东北寻到雁临的办公室，着意与她说了自己的打算：“按出厂价销售不划算，不如招几个推销员，到时候拿着成品到市里，就按照你之前那个思路办事。<br />
“寄放在门店、卖场，价钱我们定，卖出一件给他们三到五块钱，能高价卖出去多赚是他们的本事。县里也一样，百货大楼、服装店全跑一趟。<br />
“再加上我手里那些直销店，用不了多久钱就回来了，盈利只是多少的问题。”<br />
雁临小手一挥，“这是你负责的，我不会有任何意见。”<br />
“初步阶段只能这样。这批衣服全销出去之后，星雅大可以打打市里几个商场的主意，租店面做品牌专营店，签寄卖的长约，都可以。”徐东北问，“你有没有信心？”<br />
雁临目光流转，失笑，“你说了一车的话，不就是想问我，后续的冬装系列准备的怎么样了吗？”<br />
徐东北笑，默认。<br />
雁临取过自己的帆布袋，拿出素描本里夹着的一沓线稿给他，“初步意向，你看看。”<br />
所谓时装系列，要秉承同个主题或风格，设计出多套或多款衣物。<br />
徐东北一张张看过，忍不住眉开眼笑。她说的客气，其实全是正规的设计图，全部上色，视觉效果不知道多好。<br />
雁临问他：“依你看，到年底，我能不能成万元户？”<br />
徐东北视线不离设计图，“废什么话？只眼前这批成衣售完，你就能赚一万大几千。”<br />
“不打算做出一堆投入成本的账，克扣我要的三成？”<br />
“我是那种人？”徐东北斜了她一眼，“说来说去，女装我没灵感，要赚钱就得靠你。”<br />
雁临笑一笑。<br />
“有钱之后想怎么花？”徐东北问她。<br />
雁临顿了顿，“还真没想过。上回赚到的八百多，卯着劲儿花了，到现在也就花出去五六十。”<br />
徐东北哈哈地笑，“就没有特别想要又特别贵的东西？”“没有。我就喜欢吃，饭菜自己会做，点心零食长辈们想起来就给我一大堆，存了好多。”<br />
徐东北笑得更厉害，“瞧你这点儿出息。”<br />
雁临不理他。<br />
她现在真没心情想发财之后的事，但凡有空，就掰着手指头数陆修远走了几天，估算什么时候收到他的信。<br />
他不来信，她就不知道确切地址，没办法写信给他。<br />
分别第八天，陆修远的信到了，却不是邮差放到传达室，而是有人大老远送来的。<br />
那天，雁临在星雅工作到下午三点多，手边没事了，就提早回家。<br />
在停车棚锁好车子，要上楼的时候，她才看到那辆已经熟悉的轿车停在路旁，又觉得不可能。<br />
正要细看车牌的时候，刘云下车来，满脸笑容地对她挥一挥手，“嫂子。”<br />
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雁临笑着迎过去。<br />
“远哥派我送一批东西回来，还有他给你的两个箱子。”<br />
刘云和司机一人搬着一个大箱子，给雁临送进家里。两个人还要去陆家，没做逗留。<br />
箱子已经照邮局规格封好，一个很重，一个较轻。<br />
雁临找出裁纸刀，先打开轻的那个，查看过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，她不自主地笑开来。<br />
包装严实的驴打滚、鸡蛋糕、沙琪玛、花生芝麻糕、天津大麻花。<br />
此外还有大白兔奶糖、水果糖、果丹皮、瓜子、花生、核桃、大枣、花生……<br />
一般人口多的人家过年，恐怕也不会准备这么多。<br />
雁临打开另一个箱子，先愣了片刻。<br />
箱子里放的，是工笔画具。<br />
成套的画笔、色彩琳琅的颜料盒、工笔画相关书籍、画纸、画板、画架，从上到下，整整齐齐码放着。<br />
雁临如获至宝。<br />
怎么能想到，交谈时她说了一句喜欢工笔画，他就为她准备了这许多。<br />
欣喜过后，雁临开始找他写给自己的信。<br />
心情又如初恋似的没了谱，期待、兴奋，还有些说不出原由的忐忑。<br />
第29章 不一样的他<br />
信件夹在一本工笔画谱中, 信封上是他清逸有力赏心悦目的字迹。<br />
雁临回到卧室，小心翼翼拆开信封，取出信纸, 见有两页, 笑得微眯了眼睛。<br />
信件开头的称呼是“临”, 雁临感觉更亲近，心里甜丝丝的。<br />
陆修远先告诉她初到北京的事, 当天入院, 自由度与在县医院一样, 不同的是住院楼下的休息区风景不错, 不管是在楼上俯瞰，还是行走期间, 都觉惬意。<br />
随后，他解释了两箱子东西的由来：在北京有个早已转业的铁哥们儿, 叫秦淮, 前两天前去探望时，问他需要什么。<br />
他说有个很在意的特可爱的小破孩儿, 爱吃零嘴儿，多张罗一些。<br />
于是，秦淮搬给他一大箱子。<br />
“给你准备的再多也不准贪嘴, 尤其糖要少吃，更不许把零食充当早饭宵夜。”陆修远如是告诫。<br />
雁临看在“很在意、特可爱”六个字的份儿上，决定尽量照办——天津大麻花完全可以充当早饭。<br />
至于工笔画具, 陆修远在听她说起最喜欢工笔画的时候就记下了, 原本想在县里的时候给她置办齐, 奈何实在难办。<br />
到了北京，联系了懂行的人帮忙, 东西也就陆陆续续送到病房，害得医生护士以为这是他的业余爱好，都表示很期待，他忙解释是送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