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。<br />
“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同情你，”伊莲散开盘起来的长发，怜悯地看着孟惟：<br />
“手段这么下作，行为这么卑鄙，只是因为你没有<br />
受到好的教导。菲茨杰拉德说过‘每当你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，<br />
你一定要记着，这个世界上的人并非都具备你所拥有的条件。’<br />
所以我会对你宽容，因为你生长的环境让你无法具有美德。”<br />
孟惟对伊莲拐弯抹角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，<br />
她不耐烦道：“下一次我来找你的时候，<br />
如果你还没有加上我的名字，<br />
茜茜的论文会变得跟你今天的演出一样惨。”<br />
这句话成功地让杰西卡跟伊莲的脸色一下子发白了，<br />
她戳到了这两人的痛处，今晚的演出如同一场噩梦。<br />
部分组员甚至指责伊莲当时不应该问那个中国男生<br />
问题。<br />
如果不问，人心也不会大乱。<br />
人心一乱，对自己的作品失去信心，<br />
团队合作会变得极为困难。<br />
周一，孟惟上午没有课，<br />
她此刻守在大楼外面，坐在图书馆旁边高高的栏杆上，正在等人。<br />
中午时分，下课的学生鱼贯而出，她利落地跳下栏杆，跑进人群。<br />
“丹虎，你不会还生气呢吧。”她一拳捶在对方的背包上，<br />
笑嘻嘻地看他，拖着他的手臂，把他拖到人少的地方。<br />
“干嘛，你不是有那个了不起的男朋友吗，我这坏人离你太近，<br />
他来找我麻烦怎么办？”丹虎气哼哼地用食指点住孟惟<br />
的额头，把她推远点。<br />
孟惟一甩头，再绕过去：“扯淡呢，他算我哪门子男朋友，<br />
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。跟你说正经的，我弄到两张剧院<br />
的免费票，我带你去看嘛，去paradise的位置。”<br />
她今天是想来和好来的，姿态放低一点很要紧。<br />
丹虎半推半就地在草坪旁边的长椅上坐下，他睨着孟惟，心想这小丫头变得越来越野气了，<br />
动作野，说话野，跟第一次见面时，<br />
那副斯文娇气的样子越来越不一样了。<br />
不会是我把她带成这样的吧？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。<br />
见她乐呵呵的，丹虎也不好再冷着脸，<br />
他把孟惟踩在长椅上的短靴推下去，问到：<br />
“你怎么这么高兴？彩票中奖了吗？”<br />
孟惟如今感觉全身轻松：<br />
“接近了，伊莲同意加上我的名字，剧团的事快成了。”<br />
丹虎半躺在长椅上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：<br />
“伊莲没有加你的名字这事儿，不是猴子告诉你，你压根不知道。<br />
你又是怎么起死回生的呢，做更多更累的事，还是恳求他们带上你？”<br />
这话在孟惟听来十分刺耳，<br />
她一字一句说道：“我说了我有我的办法。而且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做的那些事，<br />
如果到必要的时候，非得做那样的事，我也得做。”<br />
孟惟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，她把话头绕到戏票上，<br />
这是内部员工才能拿到的票，而且也是首映，<br />
“咱们会是这部戏的第一批观众！”<br />
太假装心情愉悦，所以她的情绪有些不自然。<br />
丹虎把票拿过来，票上面印了他跟她的名字，正反看看，然后还给她：<br />
“但你连自己作品的首映都看不了，可怜不可怜。”<br />
人声远了，下课后，学生纷纷去吃午餐填饱肚子。<br />
草坪上湿漉漉的，是凝结的雾水。<br />
她张开口，想解释什么，不顾地面潮湿，把书包放下去，<br />
掏出一本剧本，这是她熬夜改的新作品，<br />
摆在他面前：<br />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，但我不是心甘情愿低人一等，<br />
我只是为了能毕业，我有我必须做的事。”<br />
丹虎没打开看，因为他的火气渐渐也上来了：<br />
“你说过你想做一流的戏剧，他们做的那些玩意儿，就是你眼里的第一流吗？”连他都觉得肤浅无聊，只是看个热闹而已。<br />
顿了顿，他收住将要说出口的话，因为脑海中忽然浮现过去的事，<br />
尽力压制住怒气，丹虎试图和缓地跟她说话：<br />
“我永远不会用出卖尊严的方法换好处。”所以你也不要。<br />
孟惟拥有着比普通人更强烈的自尊心，<br />
她的自尊心是一把匕首，而刀口对准的往往是她自己。<br />
费力维持的愉快表象慢慢碎开了，她已经努力对他好，<br />
不想让他生自己的气，对他比对一般人都要更好。<br />
但是丹虎不领情，也许他心里是看不起自己的，<br />
分明一早就知道他是这种冷酷的人，<br />
她却还是很喜欢他。<br />
她听见自己把新剧本往地上一扔后咬牙说道：<br />
“你不会，但我会，因为我就是这么自甘堕落，<br />
摇尾乞怜，卑躬屈膝，自尊心低下。”<br />
丹虎气笑了：“你该看看自己的样子，你现在就像个赌徒，<br />
明明输得快一个子儿都没了，还不肯下桌，<br />
别人说出你不想知道的真相，马上就恼羞成怒了。”<br />
孟惟眼睛里全是红血丝，情绪却那么亢奋，<br />
当真有几分像他见过的，输到快倾家荡产的中年男子。<br />
他知道自己的事，所以为什么不体谅一下她？<br />
在她心里，丹虎跟周围的人都不一样，他们都通过偶然的事件，<br />
见过彼此狼狈的一面，他们，明明是朋友啊。<br />
为什么反倒是他，说的话最刺伤她的心。<br />
孟惟站起来，眼下是熬夜写剧本熬出来的暗青，<br />
眼珠血丝密布，整个人就像一张拉到满弦的弓，她很累，轻声问他：<br />
“你站在哪一边，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？”<br />
只要他说跟自己站一边，她就不跟他计较其它......<br />
丹虎不假思索地说：“我不跟输掉一切的赌徒站在一边。”<br />
他冷淡地侧过脸，不看她。<br />
丹虎见到孟惟受困于人的样子，并没有生出怜爱，也不觉她需要人救赎。他感到愤怒，她明明是跟他一样的人，<br />
他知道她有着比别人更野蛮的力量，<br />
却主动让别人踩在自己身上，<br />
如果她真的是这样无力也无心自卫的人，算他看错她了。<br />
孟惟点头：“好，好，好。”连道了几声好之后，<br />
她把拿在手里的两张戏票，撕成两半，用力又撕，<br />
直到撕成了碎片，挥出去，扔在丹虎的脸上。<br />
旋即衣襟被他拽住，丹虎站起来，把她拉得凑近自己：<br />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女人？”
“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同情你，”伊莲散开盘起来的长发，怜悯地看着孟惟：<br />
“手段这么下作，行为这么卑鄙，只是因为你没有<br />
受到好的教导。菲茨杰拉德说过‘每当你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，<br />
你一定要记着，这个世界上的人并非都具备你所拥有的条件。’<br />
所以我会对你宽容，因为你生长的环境让你无法具有美德。”<br />
孟惟对伊莲拐弯抹角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，<br />
她不耐烦道：“下一次我来找你的时候，<br />
如果你还没有加上我的名字，<br />
茜茜的论文会变得跟你今天的演出一样惨。”<br />
这句话成功地让杰西卡跟伊莲的脸色一下子发白了，<br />
她戳到了这两人的痛处，今晚的演出如同一场噩梦。<br />
部分组员甚至指责伊莲当时不应该问那个中国男生<br />
问题。<br />
如果不问，人心也不会大乱。<br />
人心一乱，对自己的作品失去信心，<br />
团队合作会变得极为困难。<br />
周一，孟惟上午没有课，<br />
她此刻守在大楼外面，坐在图书馆旁边高高的栏杆上，正在等人。<br />
中午时分，下课的学生鱼贯而出，她利落地跳下栏杆，跑进人群。<br />
“丹虎，你不会还生气呢吧。”她一拳捶在对方的背包上，<br />
笑嘻嘻地看他，拖着他的手臂，把他拖到人少的地方。<br />
“干嘛，你不是有那个了不起的男朋友吗，我这坏人离你太近，<br />
他来找我麻烦怎么办？”丹虎气哼哼地用食指点住孟惟<br />
的额头，把她推远点。<br />
孟惟一甩头，再绕过去：“扯淡呢，他算我哪门子男朋友，<br />
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。跟你说正经的，我弄到两张剧院<br />
的免费票，我带你去看嘛，去paradise的位置。”<br />
她今天是想来和好来的，姿态放低一点很要紧。<br />
丹虎半推半就地在草坪旁边的长椅上坐下，他睨着孟惟，心想这小丫头变得越来越野气了，<br />
动作野，说话野，跟第一次见面时，<br />
那副斯文娇气的样子越来越不一样了。<br />
不会是我把她带成这样的吧？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。<br />
见她乐呵呵的，丹虎也不好再冷着脸，<br />
他把孟惟踩在长椅上的短靴推下去，问到：<br />
“你怎么这么高兴？彩票中奖了吗？”<br />
孟惟如今感觉全身轻松：<br />
“接近了，伊莲同意加上我的名字，剧团的事快成了。”<br />
丹虎半躺在长椅上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：<br />
“伊莲没有加你的名字这事儿，不是猴子告诉你，你压根不知道。<br />
你又是怎么起死回生的呢，做更多更累的事，还是恳求他们带上你？”<br />
这话在孟惟听来十分刺耳，<br />
她一字一句说道：“我说了我有我的办法。而且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做的那些事，<br />
如果到必要的时候，非得做那样的事，我也得做。”<br />
孟惟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，她把话头绕到戏票上，<br />
这是内部员工才能拿到的票，而且也是首映，<br />
“咱们会是这部戏的第一批观众！”<br />
太假装心情愉悦，所以她的情绪有些不自然。<br />
丹虎把票拿过来，票上面印了他跟她的名字，正反看看，然后还给她：<br />
“但你连自己作品的首映都看不了，可怜不可怜。”<br />
人声远了，下课后，学生纷纷去吃午餐填饱肚子。<br />
草坪上湿漉漉的，是凝结的雾水。<br />
她张开口，想解释什么，不顾地面潮湿，把书包放下去，<br />
掏出一本剧本，这是她熬夜改的新作品，<br />
摆在他面前：<br />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，但我不是心甘情愿低人一等，<br />
我只是为了能毕业，我有我必须做的事。”<br />
丹虎没打开看，因为他的火气渐渐也上来了：<br />
“你说过你想做一流的戏剧，他们做的那些玩意儿，就是你眼里的第一流吗？”连他都觉得肤浅无聊，只是看个热闹而已。<br />
顿了顿，他收住将要说出口的话，因为脑海中忽然浮现过去的事，<br />
尽力压制住怒气，丹虎试图和缓地跟她说话：<br />
“我永远不会用出卖尊严的方法换好处。”所以你也不要。<br />
孟惟拥有着比普通人更强烈的自尊心，<br />
她的自尊心是一把匕首，而刀口对准的往往是她自己。<br />
费力维持的愉快表象慢慢碎开了，她已经努力对他好，<br />
不想让他生自己的气，对他比对一般人都要更好。<br />
但是丹虎不领情，也许他心里是看不起自己的，<br />
分明一早就知道他是这种冷酷的人，<br />
她却还是很喜欢他。<br />
她听见自己把新剧本往地上一扔后咬牙说道：<br />
“你不会，但我会，因为我就是这么自甘堕落，<br />
摇尾乞怜，卑躬屈膝，自尊心低下。”<br />
丹虎气笑了：“你该看看自己的样子，你现在就像个赌徒，<br />
明明输得快一个子儿都没了，还不肯下桌，<br />
别人说出你不想知道的真相，马上就恼羞成怒了。”<br />
孟惟眼睛里全是红血丝，情绪却那么亢奋，<br />
当真有几分像他见过的，输到快倾家荡产的中年男子。<br />
他知道自己的事，所以为什么不体谅一下她？<br />
在她心里，丹虎跟周围的人都不一样，他们都通过偶然的事件，<br />
见过彼此狼狈的一面，他们，明明是朋友啊。<br />
为什么反倒是他，说的话最刺伤她的心。<br />
孟惟站起来，眼下是熬夜写剧本熬出来的暗青，<br />
眼珠血丝密布，整个人就像一张拉到满弦的弓，她很累，轻声问他：<br />
“你站在哪一边，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？”<br />
只要他说跟自己站一边，她就不跟他计较其它......<br />
丹虎不假思索地说：“我不跟输掉一切的赌徒站在一边。”<br />
他冷淡地侧过脸，不看她。<br />
丹虎见到孟惟受困于人的样子，并没有生出怜爱，也不觉她需要人救赎。他感到愤怒，她明明是跟他一样的人，<br />
他知道她有着比别人更野蛮的力量，<br />
却主动让别人踩在自己身上，<br />
如果她真的是这样无力也无心自卫的人，算他看错她了。<br />
孟惟点头：“好，好，好。”连道了几声好之后，<br />
她把拿在手里的两张戏票，撕成两半，用力又撕，<br />
直到撕成了碎片，挥出去，扔在丹虎的脸上。<br />
旋即衣襟被他拽住，丹虎站起来，把她拉得凑近自己：<br />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女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