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节
第28章<br/> “留下两个活口,其余人，杀。”<br/> 裴璟转头下令。他语调平静，不带丝毫犹豫起伏。<br/> 别院寂静无比。<br/>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,一具具失了生机的躯体闷声倒地。<br/> 一道血柱喷溅到虞栖枝眼前，她怔了怔，本能在地上撑着手臂往后退。<br/> 裴璟眼色漆黑冷沉，居高临下看着她后退的动作。<br/> “贱人。”<br/> 他冷冷启唇。<br/> 看她脸色惨白,侧脸被溅上殷红血点的狼狈模样。裴璟毫不怜惜地笑了：<br/> “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。”<br/> 虞栖枝对眼前男人所说话语充耳不闻。<br/> 她目光急急看向不远处地上那些了无生机的躯体。<br/> 没有封青凌。她略松一口气。<br/> “在找什么？”<br/> 直到裴璟充满凉意嗓音从她头顶传来,虞栖枝这才慢慢回过神。<br/> “是在找这个吗？”男人恶劣地扯起唇角。<br/> 虞栖枝仰头看过去。<br/> 裴璟的修长手中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文书。文书之上,是虞栖枝所熟悉的内容。<br/> 是她强行让裴璟签下的那份和离书。<br/> 只在下一瞬,“刺啦”几声，裴璟亲手在她面前将和离书撕得粉碎。<br/> 纸片四分五裂，像雪花一样纷扬砸落到虞栖枝脸上，然后飘散在地。<br/> 虞栖枝僵在原地，怔怔看着。<br/> “指挥使。”<br/> 裴璟的属下迟疑着上前，轻声在裴璟耳旁说了几句。<br/> 虞栖枝呆滞好像死物一样的反应实在难以勾起裴璟的兴趣。左右她落到他手里,已经逃不了了。<br/> 裴璟冷冷瞥她一眼，然后大步向书房走去。<br/> 那名属下也旋即离去。<br/> 虞栖枝就这么被晾在原地,和满院子横七竖八的尸体在一处，还有两个玄雾门被留下的活口,被裴璟的人严加看管着。<br/> 眼前是被撕成碎片的和离书，潮湿单薄衣衫紧紧黏在身上皮肤上，寒意彻骨。<br/>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。<br/> 院子里是浓重的血腥味,虞栖枝神情迷蒙中带点恍惚,衣裳湿透穿了好似没穿，发尾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。<br/> 她忽然想到什么,踉跄从地上爬起来，跟着向书房走去。<br/> 虞栖枝经过之处，裴璟带来的人纷纷避开视线，没人敢多看她一眼。<br/> ……<br/> 裴璟信步踱进别院书房，身上自带一种反客为主般的气势。<br/> 封青凌下腹伤口染血，他手捂着伤处，双唇失了血色，瞧着伤势颇重，看向裴璟的视线暂时是清明的。<br/> “我已经将名单给了你，指挥使…似乎并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。”<br/> 裴璟紧盯着眼前男人虚弱的脸，从眉眼看到嘴唇，像是要把人盯出一个洞来。<br/> 看了一会，他忽得笑了。<br/> “封青凌，”裴璟叫出了他的真名，嘲讽道：“你以为，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？”<br/> “更何况，少堂主现在连自身也难保。除了把名单给我，难道少堂主还有更好的选择？”裴璟随意地扯扯唇角。<br/> 那神情十足嘲讽。<br/> 封青凌却只是面无表情看了裴璟一瞬，他顿了顿：<br/> “阿潆她不喜欢你，你不应该强迫她。”封青凌语气很淡。<br/> 裴璟收敛了脸上近乎于无的笑意，眼底很快阴沉下来。<br/> 不论是封青凌口中的那声“阿潆”，还是他所说的内容，对于裴璟来说，都十足的刺耳。<br/> 即便落在他手上了，封青凌，还是很碍眼。<br/> “少堂主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，别落到我手里。”<br/> 裴璟神色阴郁，抬脚重重踩上了封青凌下腹伤口。<br/> “我与她夫妻之间的事，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？”<br/> 封青凌还未说出口的话被迫吞回去，他额角冷汗细密冒出，双唇紧抿着没有惨叫出声。<br/> “凌哥哥！”<br/> 虞栖枝甫一踏进别院书房，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。<br/> 封青凌伤口处的血洇湿了地面，额角青筋因疼痛而颤动着。<br/> 她快步想要上前，却被裴璟一把牢牢拽住。<br/> 虞栖枝眼睛缓慢地眨了下，惊疑不定看着眼前的裴璟。<br/> 裴璟像是全然忽略了书房内还有封青凌这号人。<br/> “你看你，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？”裴璟铁臂锢着她肩，与她姿态十足亲密。<br/> 男人的嗓音低缓，却叫人听得心惊肉跳。<br/> 他用另一只手给虞栖枝擦了擦脸，拭去了沾在虞栖枝脸侧的血污。<br/> “世子…”虞栖枝摇头眼泪落下，急切恳求道：“他要疼死了。”<br/> “哦。”<br/> “我还当他是谁。”裴璟很有耐心地勾了勾唇。<br/> 他目光转向被疼痛折磨到失去神志的封青凌——<br/> “一个需要你来保护的废物。”<br/> “他，太弱了。”裴璟嗓音冰凉。<br/> 虞栖枝肩膀被他握着不能挣脱，目光止不住地往痛昏过去的封青凌身上看，是情真意切的担忧。<br/> 裴璟脸色渐渐沉了下来。<br/> “虞栖枝，你把我当作他的替身，是对我的侮辱，”他轻轻拍了拍虞栖枝的脸，“知道吗？”<br/> “我问你，你后悔了吗？”<br/> 看着虞栖枝湿润着的眼，裴璟勉强压下心底烦躁怒意。<br/> 他想，如果虞栖枝后悔了，她求他，他就勉为其难再给她一次机会。<br/> “够了…”裴璟的左臂有伤，虞栖枝用了些力，终于费劲地挣脱开他的禁锢，“裴璟，真的够了。”<br/> “我不后悔，”虞栖枝音色很低，她直直看向他，毫不动摇反问：“我为什么要后悔？”<br/> “你们这种人，生来就高高在上，享受所有人的供养，从小就有最好的老师，最好的资源。”<br/> “凌哥哥他全凭自己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，换你，你行吗？”<br/> 屋内静了几瞬。<br/> 然后虞栖枝耳边传来男人的几声低笑。<br/> “很感人。”<br/> 裴璟怒意腾然而起，他面无表情：“真可惜，凌哥哥好像痛得昏过去了。”<br/> “他听不见。”裴璟冷冷挑了下眉峰。<br/> 不等虞栖枝说些什么，裴璟已经示意属下把封青凌带下去。<br/> 虞栖枝只能眼睁睁看着，封青凌昏迷着，从她的眼前被人带走。<br/> 裴璟神色冰凉，他审视着虞栖枝的眼睛，好像要借此看穿她的所思、所想。<br/> “他对我已经没用了，不如，杀了吧。”过了好一会，裴璟才如此嗓音沉冷道。<br/> 虞栖枝闻言怔住。<br/> 不由自主地，她眼前浮现起裴璟方才下令处死别人的场面。<br/> 她仿佛已经能闻到浓重血味，不知是裴璟身上的血，还是她出现幻觉了。<br/> 再无需多言，虞栖枝已经明白了裴璟如此说的目的。<br/> 虞栖枝双膝一软。<br/> 等反应过来时，她已经下意识地跪了下来。<br/> 她什么都做不了，只能如男人所希望的那样，软语恳求。<br/> 她跪倒在裴璟脚边，抱住裴璟修长的腿，仰头哀求：<br/> “世子，求求你……”<br/> “求我什么？”裴璟终于敛下神色，淡问。<br/> “求你原谅我…”虞栖枝眼睫被泪水沾湿，“求你放过封青凌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