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节
不过这会儿她是真的饿了，小腹传来一阵激烈的鸣叫，乔聿白看了眼打车软件：“现在堵车，回招待所太久了，我们还是就近吃一点，吃完送你回去。”<br/> 谈宁说好，挑了家公园门口最近的粤菜餐馆，吃了口味颇诡异的港式叉烧饭果腹，坐上回程的车。<br/> 招待所门前让谈宁想起在m市告白的那一夜。她握了握乔聿白的手，“那，明天一起回s城？”<br/> “好，明天上午我来接你。”乔聿白说。<br/> 谈宁点点头，却不愿放开乔聿白的手，明明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，却堪堪只到男人的肩头。<br/> 质地柔软绵密的白色埃及棉t恤勾勒出他瘦但不失肌肉的身形，她不由遐想——靠在这片胸膛里该是什么滋味？<br/> 想干就干是谈宁的座右铭，她立刻发出命令：“站好。”<br/> 乔聿白“嗯”了一声，站着不动。<br/> 她松开他的手，转而覆上他的腰，整个上半身重心前倾，贴上那片洁净的白色埃及棉。<br/> ……嗯，炙热、温柔，软硬刚好，还有越来越快的心跳。<br/> 谈宁舒适地叹了口气，幸福感若有似无地萦生着。<br/> 声音轻轻地从头顶飘下，“宁宁。”<br/> “嗯？”她闭着眼。<br/> “宁宁。”他用近似喃喃的语气重复道。<br/> “嗯。”她含糊地应着。<br/>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，如落花般温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上，一下又一下。本该是很旖旎的景象，偏让她觉得有点痒。<br/> 谈宁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。<br/> 就在此时，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喧响和狂振。<br/> 谈宁挣开乔聿白的怀抱，一看屏幕是老安，立刻摁下接听。<br/> “小谈宁，乔聿白也跟你在一起吧？”老安直白地问。<br/> 谈宁捂着脸，“嗯”了一声。<br/> “好好好，这样我也不用再给他打电话了。”老安语气挺高兴，“上次吴秀峰那个案子不是没审完休庭了吗？现在证据完备，明天上午继续审理。”<br/> “明天上午？”谈宁秀气的眉毛一蹙，望向身边男人。<br/> 乔聿白低头在手机上查了片刻，摇着头用口型说：“今晚的火车票也卖光了。”<br/> 谈宁：“我和聿白赶不回去……”<br/> 老安“哦”了一声，快要忍不住笑意了，“你和聿白赶不回来啊……那没关系，我帮你旁听呗！”<br/> 谈宁没理会他的揶揄，不过她要避嫌，不能过问案情，就算她人到庭审现场，也左右不了任何结局。<br/> “那就只能这样了。”谈宁恢复了专业和冷静，“第一时间给我消息，虽然我可能在飞机上。”<br/> 老安嘿嘿笑：“放心吧！”<br/> 放下手机，谈宁心提起来，脸上多了一丝凝重的表情。<br/> 乔聿白端详了一会，然后摸了摸她的脸颊。<br/> “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他牵着她的手，一直将她送到招待所电梯前。<br/> *<br/> 这一夜睡得不算安稳，翻来覆去地做梦——<br/>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国境线深夜的山坳了，坐在那台颠簸的小破车上，前排两个人正用听不懂的话商量等下要如何处置她。<br/> 她满头大汗地醒来，一看才凌晨四点，怎么都睡不着了，干脆起身吨吨灌下一大瓶矿泉水。<br/> 淡蓝色月光打在洁白的枕头上，谈宁靠上去，随手拿起手机翻了翻。<br/> 三个小时前，乔聿白发来微信：“别担心，有我在。”<br/> 谈宁重新倒回柔软的床榻间，缓缓闭上双眼。<br/> 她没有再强迫自己睡着，好在精神养得不错，没被人看出失眠。飞机起飞前，乔聿白问她：“如果法院不认定吴秀峰故意杀人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<br/> 谈宁把安全带的卡扣“啪嗒”一声扣上，笑得很轻，口气却很硬，目色冷静得像一块冰。<br/> “继续找证据。”<br/> 乔聿白什么都没说，只是握起她的手：“祝你好运。”<br/>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翔，巨大的嗡鸣和失重带来的不适感让谈宁闭上眼睛。<br/> 从b城回s城只要一个半小时，如果审判顺利的话，下飞机时便能收到老安发来的消息了。<br/> 有乔聿白在身边，谈宁戴上降噪耳机，微微阖上眼，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。<br/> 一觉无梦，直到被飞机落地的感觉振醒。<br/> 谈宁还没彻底清醒，揉了揉眼睛，发懵地看向窗外盛夏的s城。<br/> 在飞机广播提示中，乔聿白已经第一时间打开手机。<br/> 数秒后，他哑声喊了句：“宁宁，审判结果出来了。”<br/> 谈宁听得朦朦胧胧，摘下耳机问了一遍，“什么？”<br/> 乔聿白笑着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。<br/> 屏幕上，老安就发来一句话——<br/> “吴秀峰死刑！！！”<br/> 想过很多种可能，却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，正义来得如此突然。<br/> 谈宁耳中嗡嗡作响，盯着屏幕愣了两秒，火急火燎摸出自己的手机，再次确认一遍。<br/> 除了老安一模一样的那句话外，彭圆圆、戴主任、杨主任、小刘他们去参与旁听的同事，甚至连方初南都发来了消息。<br/> 谈宁下了飞机，没有上摆渡车，而是颤抖着手一一回复过去，目光最后停留在灿灿转发过来的完整新闻截图上——<br/> “s城法院今日上午十时依法公开宣判被告人吴秀峰故意杀人、诈骗案，以故意杀人罪对被告人吴秀峰判处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，吴秀美主动投案自首，判处有期徒刑十六年，对其余骨干成员均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，gary、敖振海、庞开诚等判处三至五年，其中司徒鸿才数罪并罚，判处有期徒刑十六年。”<br/> 陆检刚从法庭上下来，第一时间气喘吁吁地给她打电话——<br/> “还好老安提供了你之前查孔福失踪案的线索，配合司徒鸿才的交代，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沉入湖底的无牌黑车和车里的孔福尸体……谈宁，能这么快破案，你之前的工作功不可没！”<br/> 谈宁站在偌大的停机坪中央，感觉脸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划过。<br/> 有人将她抱进怀里里，轻轻掸去她腮边的泪水。<br/> 她闻着乔聿白身上舒心的味道，飘忽不定的心慢慢沉淀，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，把全部重量交到了乔聿白身上。<br/> 不知过了多久，直到有机场地勤引他们继续往前走，两人才彻底分开。<br/> 机场人多，乔聿白拿出口罩，帮谈宁戴好，才牵起她的手，将她直接带上车。<br/> “去公墓？”他似乎总是能读懂她的心。<br/> 谈宁简洁有力地点了下头。<br/> *<br/> 不是扫墓的日子，园里空空荡荡，除了静静矗立的墓碑，就只剩下更茂密更翠绿的枝叶。<br/> 一大束洋桔梗摆在墓碑前，衬得黑白照片里的谈同光眉眼飞扬。<br/> 简单的鞠躬后，乔聿白礼貌走开几步，将空间留给父女。<br/> 谈宁盯着墓碑，沉默了好一会，蹲下身将墓碑上的尘土拍干净。<br/> 收拾完，她才平视着照片上年轻而陌生的谈同光，轻轻张口。<br/> “谈先生，虽然我不是你真的女儿，但是记忆中的你，总是让我觉得很温暖……”<br/> 谈宁抿了下唇，“上次说过的事，我已经做到了，点星彻底完了，司徒鸿才要坐很久很久的牢，吴秀峰被判死刑，他从你手里骗走的钱，我请了律师在尽力要了，方初南被老陈照顾得很好，如果那笔钱要回来，我打算和她平分，你应该不会介意吧？”<br/> 阳光穿过树梢，洒在碧莹莹的草地上，微风送来几声清脆鸟鸣。<br/> “那就当你同意了。”谈宁微笑起来，“对了，你的女儿在那边生活得很好，我的爸爸妈妈……都是很好的人，他们会好好照顾另一位谈宁的，放心吧。”<br/> 头上晴空万里蓝天白云，摆在墓碑前的花瓣被风一吹，轻轻点了两下。<br/> 谈宁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字，眺望远处模糊视野里乔聿白的背影。<br/> “还有，我喜欢上了一个人。”她温柔地收回视线，“我想和他走很远很远，看遍这个世界的风景，谈先生……爸，你会祝福我们的，对吗？”<br/> 第83章 被同事撞破<br/> 行李箱孤零零放在玄关, 谈宁只来得及换了鞋，回到幸福里公寓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打开那扇房间的门，彻底擦去白板上的一切。<br/> 往事已矣, 她在离开公墓的路上下定决心, 去拥抱崭新而明亮的未来。<br/> 望着重新被打扫出来的干净房间, 谈宁深深舒了口气。<br/> 不过她还不知道，新未来很快就会遭受一点意想不到的冲击。<br/> 第二天是周一, 谈宁提着b城买的稻香村糕点礼盒回到办公室。<br/> 每每有出差的机会, 给单位同事带特产是一项体制内生存的基本礼仪。<br/> 杨主任顾主任甚至王检都被她一一兼顾到了, 更不用提在她手下干活的小刘和彭圆圆。<br/> 忙完人情往来, 谈宁端坐在电脑后面检查小刘上周的工作情况。<br/> 小刘不愧是杨主任一手带出来的检察官助理, 和她之前在法院的助理比起来，工作能力……强上不少。<br/> 至少需要她修改的部分只有百分之五十, 不像以前，通篇都要重写。<br/> “还有……要改的吗？”小刘搓着手，满怀希望地瞧着boss。<br/> 谈宁艰难地点了下头, 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一通，“有……我把修改意见发给你了。”<br/> 小刘兴高采烈地爬回电脑前，一戳鼠标, 嘴角立刻垮了下来。<br/> 沮丧归沮丧，他认真看了修改意见，又不得不承认, 谈宁的改法更准确, 也更能体现法律之美。<br/> 小刘一边叹气一边重新写文书, “我还要修炼到什么时候，才能和宁姐一样厉害啊……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