楹窗被风雪吹了开，猎猎作响。<br />
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的飞雪，无声，“簌簌”，却写满了离别。<br />
他沉默良久，喉结动了动，唇边轻溢了个字。<br />
“好。”<br />
第48章 离开<br />
翌日清晨, 沈灵书早早起床后沐浴焚香，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素衣。<br />
十一月二十一日，沈琮和王碧的祭日, 她要去小青山祭拜。<br />
采茵从外面推门进来, 在炭盆前烤了会儿褪去了寒气才掀开珠帘走到暖间。<br />
她抬眼，见到姑娘一身素月色大氅, 鬓间只别了一根镂空银丝珍珠钗，未施粉黛，拢起的黛眉像是化不开的江南烟雨，漾着淡淡哀愁, 看得一时忘了来意。<br />
沈灵书眉色淡淡：“马车套好了？”<br />
采茵忙点头, 想起自己就是要来说这件事的。她又想起了早上那人突然登门，顿时又道：“姑娘, 凌大人清早来送了好多补品和东西，说姑娘近日身子弱, 拿来煮药膳用。”<br />
沈灵书凝了凝眸, 声音泠然：“你收着了？”<br />
提前那个人，她的气息微微不稳。<br />
采茵底气不足：“奴婢是不要的，可是裴大娘子刚好路过, 便让手下的婆子接过来一路送回了碧桐院。”<br />
碧桐院是祖母昨日命人收拾出来的院子，也是王碧生前未出阁时所居。<br />
裴氏果然是知道怎么恶心人的。<br />
沈灵书拿过桌上的汤婆子朝外走, 声音平静：“回来的时候去扔了。咱们先去给祖母请安，别误了时辰。”<br />
采茵见姑娘这幅厌倦的神色，便知昨日太子殿下同姑娘聊崩了。<br />
凌大人特地交代的那句太子今日离京, 她咽在唇边, 突然觉得不必说了。<br />
反正姑娘也不会在意的。<br />
那个人是死是活，是存在亦或是离开了, 姑娘都不在意了。<br />
这样也好，只要她的姑娘能开开心心的，比什么补药、男人都好。<br />
沈灵书出了垂花门便朝鹤延堂走去，要先向祖母请安后再出门。<br />
王家不是官宅，没有许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，又因家族产业这些年做得十分庞大，是以府邸修建的豪华，恢弘，府院数不胜数，错综复杂。<br />
两人走了大半会儿才穿过了两个垂花门，沈灵书在抄手游廊歇歇脚，莫名的她总觉得近日喘不上气，还总是嗜睡。<br />
她把这些归结于陆执还在扬州没有离开，所以她总是气不顺，容易胸闷。<br />
花园里景色盎然，腊梅含苞，冰凌晶莹，别有一分属于冬日的美感。<br />
沈灵书低头看了眼掌心，雪白色的肌肤下透着淡淡的青色纹路。<br />
好像较比于之前，是过于病弱了。<br />
她想着改日要找江淮讨要些医书来看。既然这扬州城内都不卖给她药，她便自己试着研习医书再到隔壁州县去配。<br />
她低头想得出神，没听见身后雪地上寂寂的脚步声。<br />
不远处采茵请安的声音不大不小，足够提醒：“奴婢见过江公子。”<br />
沈灵书美眸一怔，旋即捋了捋发丝，转过身，却正对上那双温润如玉的星眸。<br />
江淮一身藏青色大氅，身形笔挺，气质冷淡如竹，却在见到眼前钟灵毓秀的女子时，化开了那抹冷意。<br />
“沈妹妹妆安。”他弯身作揖。<br />
沈灵书低头回礼：“江淮哥哥好。”<br />
“妹妹可是要去向老太太请安，我今日登府也正要去拜见，不如同去？”江淮朝她走近，语气温和。<br />
沈灵书点点头，径直朝前走，采茵急忙上前，横在两人中间扶着她的胳膊。<br />
就算姑娘和太子殿下私下里算了，可姑娘没拿到退婚书，身份上还是未来的太子妃。为了名声，还是要避嫌的。<br />
不知怎的，她总觉得，江公子不知姑娘身上有着婚事一样！<br />
三人并行走着，沈灵书思忖着，抬头问道：“江淮哥哥可有些不用的医书，赠予我看看？”<br />
江淮略略挑眉，心道她这又是碰上了什么难事。<br />
只是她碰见了事从来不让他帮忙，上次迷-药是，这次也是。<br />
让他帮忙一次，又能怎地。<br />
江淮叹气问道：“沈妹妹可是身体不适，或许我可以替妹妹问诊看脉，若妹妹记挂着男女大防，我祖母不日便要到扬州，可让她老人家给你看看。”<br />
沈灵书忙微微摆手：“不是的，我只是这段时日闲来无事，想看看古方学着配药，给祖母研制一些药膳出来。”<br />
“当真没事？”<br />
沈灵书咬定唇音：“当真。”<br />
江淮颇有些无奈，却还是顺了她的意：“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，那本古籍记载着草药，相生相克，和一些基础的诊脉方法，最适合入门的人来学。”<br />
沈灵书抿唇笑笑：“多谢江淮哥哥。”<br />
两人这般说笑着到了鹤延堂，先是在庑廊下等了会儿。不多时常妈妈便掀开暖帘，笑盈盈道：“江公子也来了。”<br />
江淮作揖道：“听闻老太太回京，今日特来请安，家中祖母不日抵达扬州，甚是挂念老太太。”<br />
常妈妈“欸欸”应了两声，随后道：“老太太已起身，二位快请进。”<br />
说着，常妈妈看了沈灵书一眼，刚要提醒贵人也在，却见二姑娘已经迈过门槛朝屋内走了。<br />
进了暖阁，沈灵书冷不防瞥见高座上那长腿黑靴，视线再移上去，雍容典雅的玄色大氅上是那张矜贵如玉的俊脸。<br />
她瞪圆美眸，目光有一瞬变得僵直。<br />
他、他怎么还没走？<br />
裴氏一早就来了，此刻正在旁侍奉着参汤，很是尽心。<br />
王老太太见到沈灵书同江淮一起进屋，脸上的笑意渐渐端肃，复而变得有些微妙，她笑着招呼道：“坐，快坐！”“臣女见过太子殿下。”<br />
“太子殿下万福金安。”二人请安并声交叠，尴尬的落在暖间里。<br />
高座上的男人眼中疏离，漆黑的鸦羽遮住眸中神色，教人看不出此刻在想些什么。<br />
太子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檀木桌面，声音淡淡：“起。”<br />
有下人将身后的红木交椅朝前挪了挪，沈灵书，江淮依次落座。<br />
沈灵书刚落座，王老太太便问昨夜睡得是否安慰，又问了今日出门去小青山带的东西是否齐全。<br />
沈灵书一一乖巧作答。<br />
王老太太又问及江淮家中是否安好，江家祖母何时到扬州，好命人套车去接。<br />
花厅里一时渐渐热闹起来。无人敢直视太子那边。<br />
无人在意的缝隙里，陆执的目光落在那道袅娜倩影上，久久不舍得挪开。<br />
他也不知今日登门是为了什么，许是和王家老太太道个别，许是将那物件亲自送到她手中……<br />
许是他还想再看她最后一眼。<br />
她好像比刚来扬州时瘦了，身子也单薄了。<br />
太子的目光寸寸描绘着那温婉纤弱的容貌，似要将其牢牢刻在心上，随后起身。凌霄见主子准备动身了，即刻跟上。<br />
陆执走到沈灵书旁边，她也跟着起身应礼恭送，只是那眉眼始终温驯低垂着，不曾看过他一眼。<br />
他的心脏不可避免的开始疼痛，疼得他指尖发颤。<br />
昨日她说的话历历在目。<br />
“过去的事，还请殿下放下吧。”<br />
“扬州地浅，愿殿下一路平安。”<br />
“缘分一事，本就如同朝露稀薄。臣女福浅，愿殿下他日求得良人，得偿所愿。”<br />
陆执如鲠在喉，那股阵阵宛若针扎般的痛感再度袭来，令他身形顿了顿。<br />
末了，他轻扯唇，发颤的声音暗哑低沉：“照顾好自己。”<br />
玄色袍角擦过她的襦裙，仅仅一瞬，那袖摆下颤抖的手紧了又松，没力气陡然垂下。<br />
他不会再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，他不会再将她囚禁在身边，亦不会勉强她接纳一个不为她心中所容的自己。<br />
袅袅，你自由了。<br />
太子走后，王家门外的近卫精兵也跟着一并撤了出去。<br />
屋内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，又聊了会儿，沈灵书起身拜别祖母。<br />
江淮看着门口那纤细如同玉兰的背影，跟了上去：“沈妹妹，我陪你去吧。”<br />
沈灵书懵然抬眸，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，便被江淮打断：“沈将军英灵在天，大邺子民无不感怀，就让我也去祭奠一杯水酒吧。”<br />
见她还不说话，江淮声音压低了些：“太子殿下此刻还未离开扬州，会不会暗中派人跟你到小青山也说不定。既然打算斩断前尘，便要做完最后一场戏。”沈灵书水眸盈上了一抹雾雨，沉默了半晌，点点头。<br />
今日之前，江淮尚不知沈灵书身上有婚事，更不知她未来的官人是大邺储君。不过刚刚花厅间只看两人的神色，反应，便可知沈妹妹极其抗拒这位太子殿下。<br />
既然不能在一起，倒不如断了所有念想，重新生活。<br />
人都走后，王老太太将裴氏也打发了出去，随后才唤来常妈妈，眼眶有些动容，手里攥着那封退婚书。<br />
常妈妈劝道：“老太太莫要操心，既然二姑娘心有定数，太子殿下也没有勉强，顺了她的意思，咱们合该尊重她的选择。”<br />
老太太到底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子：“不知道书儿这些年在皇宫过得如何？可单凭着这样一桩泼天富贵的婚事落在她身上，她都拒了，想必她一定吃了不少苦。方才你没看，书儿都不正眼看太子，她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。”<br />
常妈妈接过那退婚书，也跟着叹气：“那这婚书，老太太还给二姑娘吗？老奴怕姑娘伤心，您也跟着难过呀！”
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的飞雪，无声，“簌簌”，却写满了离别。<br />
他沉默良久，喉结动了动，唇边轻溢了个字。<br />
“好。”<br />
第48章 离开<br />
翌日清晨, 沈灵书早早起床后沐浴焚香，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素衣。<br />
十一月二十一日，沈琮和王碧的祭日, 她要去小青山祭拜。<br />
采茵从外面推门进来, 在炭盆前烤了会儿褪去了寒气才掀开珠帘走到暖间。<br />
她抬眼，见到姑娘一身素月色大氅, 鬓间只别了一根镂空银丝珍珠钗，未施粉黛，拢起的黛眉像是化不开的江南烟雨，漾着淡淡哀愁, 看得一时忘了来意。<br />
沈灵书眉色淡淡：“马车套好了？”<br />
采茵忙点头, 想起自己就是要来说这件事的。她又想起了早上那人突然登门，顿时又道：“姑娘, 凌大人清早来送了好多补品和东西，说姑娘近日身子弱, 拿来煮药膳用。”<br />
沈灵书凝了凝眸, 声音泠然：“你收着了？”<br />
提前那个人，她的气息微微不稳。<br />
采茵底气不足：“奴婢是不要的，可是裴大娘子刚好路过, 便让手下的婆子接过来一路送回了碧桐院。”<br />
碧桐院是祖母昨日命人收拾出来的院子，也是王碧生前未出阁时所居。<br />
裴氏果然是知道怎么恶心人的。<br />
沈灵书拿过桌上的汤婆子朝外走, 声音平静：“回来的时候去扔了。咱们先去给祖母请安，别误了时辰。”<br />
采茵见姑娘这幅厌倦的神色，便知昨日太子殿下同姑娘聊崩了。<br />
凌大人特地交代的那句太子今日离京, 她咽在唇边, 突然觉得不必说了。<br />
反正姑娘也不会在意的。<br />
那个人是死是活，是存在亦或是离开了, 姑娘都不在意了。<br />
这样也好，只要她的姑娘能开开心心的，比什么补药、男人都好。<br />
沈灵书出了垂花门便朝鹤延堂走去，要先向祖母请安后再出门。<br />
王家不是官宅，没有许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，又因家族产业这些年做得十分庞大，是以府邸修建的豪华，恢弘，府院数不胜数，错综复杂。<br />
两人走了大半会儿才穿过了两个垂花门，沈灵书在抄手游廊歇歇脚，莫名的她总觉得近日喘不上气，还总是嗜睡。<br />
她把这些归结于陆执还在扬州没有离开，所以她总是气不顺，容易胸闷。<br />
花园里景色盎然，腊梅含苞，冰凌晶莹，别有一分属于冬日的美感。<br />
沈灵书低头看了眼掌心，雪白色的肌肤下透着淡淡的青色纹路。<br />
好像较比于之前，是过于病弱了。<br />
她想着改日要找江淮讨要些医书来看。既然这扬州城内都不卖给她药，她便自己试着研习医书再到隔壁州县去配。<br />
她低头想得出神，没听见身后雪地上寂寂的脚步声。<br />
不远处采茵请安的声音不大不小，足够提醒：“奴婢见过江公子。”<br />
沈灵书美眸一怔，旋即捋了捋发丝，转过身，却正对上那双温润如玉的星眸。<br />
江淮一身藏青色大氅，身形笔挺，气质冷淡如竹，却在见到眼前钟灵毓秀的女子时，化开了那抹冷意。<br />
“沈妹妹妆安。”他弯身作揖。<br />
沈灵书低头回礼：“江淮哥哥好。”<br />
“妹妹可是要去向老太太请安，我今日登府也正要去拜见，不如同去？”江淮朝她走近，语气温和。<br />
沈灵书点点头，径直朝前走，采茵急忙上前，横在两人中间扶着她的胳膊。<br />
就算姑娘和太子殿下私下里算了，可姑娘没拿到退婚书，身份上还是未来的太子妃。为了名声，还是要避嫌的。<br />
不知怎的，她总觉得，江公子不知姑娘身上有着婚事一样！<br />
三人并行走着，沈灵书思忖着，抬头问道：“江淮哥哥可有些不用的医书，赠予我看看？”<br />
江淮略略挑眉，心道她这又是碰上了什么难事。<br />
只是她碰见了事从来不让他帮忙，上次迷-药是，这次也是。<br />
让他帮忙一次，又能怎地。<br />
江淮叹气问道：“沈妹妹可是身体不适，或许我可以替妹妹问诊看脉，若妹妹记挂着男女大防，我祖母不日便要到扬州，可让她老人家给你看看。”<br />
沈灵书忙微微摆手：“不是的，我只是这段时日闲来无事，想看看古方学着配药，给祖母研制一些药膳出来。”<br />
“当真没事？”<br />
沈灵书咬定唇音：“当真。”<br />
江淮颇有些无奈，却还是顺了她的意：“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，那本古籍记载着草药，相生相克，和一些基础的诊脉方法，最适合入门的人来学。”<br />
沈灵书抿唇笑笑：“多谢江淮哥哥。”<br />
两人这般说笑着到了鹤延堂，先是在庑廊下等了会儿。不多时常妈妈便掀开暖帘，笑盈盈道：“江公子也来了。”<br />
江淮作揖道：“听闻老太太回京，今日特来请安，家中祖母不日抵达扬州，甚是挂念老太太。”<br />
常妈妈“欸欸”应了两声，随后道：“老太太已起身，二位快请进。”<br />
说着，常妈妈看了沈灵书一眼，刚要提醒贵人也在，却见二姑娘已经迈过门槛朝屋内走了。<br />
进了暖阁，沈灵书冷不防瞥见高座上那长腿黑靴，视线再移上去，雍容典雅的玄色大氅上是那张矜贵如玉的俊脸。<br />
她瞪圆美眸，目光有一瞬变得僵直。<br />
他、他怎么还没走？<br />
裴氏一早就来了，此刻正在旁侍奉着参汤，很是尽心。<br />
王老太太见到沈灵书同江淮一起进屋，脸上的笑意渐渐端肃，复而变得有些微妙，她笑着招呼道：“坐，快坐！”“臣女见过太子殿下。”<br />
“太子殿下万福金安。”二人请安并声交叠，尴尬的落在暖间里。<br />
高座上的男人眼中疏离，漆黑的鸦羽遮住眸中神色，教人看不出此刻在想些什么。<br />
太子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檀木桌面，声音淡淡：“起。”<br />
有下人将身后的红木交椅朝前挪了挪，沈灵书，江淮依次落座。<br />
沈灵书刚落座，王老太太便问昨夜睡得是否安慰，又问了今日出门去小青山带的东西是否齐全。<br />
沈灵书一一乖巧作答。<br />
王老太太又问及江淮家中是否安好，江家祖母何时到扬州，好命人套车去接。<br />
花厅里一时渐渐热闹起来。无人敢直视太子那边。<br />
无人在意的缝隙里，陆执的目光落在那道袅娜倩影上，久久不舍得挪开。<br />
他也不知今日登门是为了什么，许是和王家老太太道个别，许是将那物件亲自送到她手中……<br />
许是他还想再看她最后一眼。<br />
她好像比刚来扬州时瘦了，身子也单薄了。<br />
太子的目光寸寸描绘着那温婉纤弱的容貌，似要将其牢牢刻在心上，随后起身。凌霄见主子准备动身了，即刻跟上。<br />
陆执走到沈灵书旁边，她也跟着起身应礼恭送，只是那眉眼始终温驯低垂着，不曾看过他一眼。<br />
他的心脏不可避免的开始疼痛，疼得他指尖发颤。<br />
昨日她说的话历历在目。<br />
“过去的事，还请殿下放下吧。”<br />
“扬州地浅，愿殿下一路平安。”<br />
“缘分一事，本就如同朝露稀薄。臣女福浅，愿殿下他日求得良人，得偿所愿。”<br />
陆执如鲠在喉，那股阵阵宛若针扎般的痛感再度袭来，令他身形顿了顿。<br />
末了，他轻扯唇，发颤的声音暗哑低沉：“照顾好自己。”<br />
玄色袍角擦过她的襦裙，仅仅一瞬，那袖摆下颤抖的手紧了又松，没力气陡然垂下。<br />
他不会再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，他不会再将她囚禁在身边，亦不会勉强她接纳一个不为她心中所容的自己。<br />
袅袅，你自由了。<br />
太子走后，王家门外的近卫精兵也跟着一并撤了出去。<br />
屋内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，又聊了会儿，沈灵书起身拜别祖母。<br />
江淮看着门口那纤细如同玉兰的背影，跟了上去：“沈妹妹，我陪你去吧。”<br />
沈灵书懵然抬眸，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，便被江淮打断：“沈将军英灵在天，大邺子民无不感怀，就让我也去祭奠一杯水酒吧。”<br />
见她还不说话，江淮声音压低了些：“太子殿下此刻还未离开扬州，会不会暗中派人跟你到小青山也说不定。既然打算斩断前尘，便要做完最后一场戏。”沈灵书水眸盈上了一抹雾雨，沉默了半晌，点点头。<br />
今日之前，江淮尚不知沈灵书身上有婚事，更不知她未来的官人是大邺储君。不过刚刚花厅间只看两人的神色，反应，便可知沈妹妹极其抗拒这位太子殿下。<br />
既然不能在一起，倒不如断了所有念想，重新生活。<br />
人都走后，王老太太将裴氏也打发了出去，随后才唤来常妈妈，眼眶有些动容，手里攥着那封退婚书。<br />
常妈妈劝道：“老太太莫要操心，既然二姑娘心有定数，太子殿下也没有勉强，顺了她的意思，咱们合该尊重她的选择。”<br />
老太太到底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子：“不知道书儿这些年在皇宫过得如何？可单凭着这样一桩泼天富贵的婚事落在她身上，她都拒了，想必她一定吃了不少苦。方才你没看，书儿都不正眼看太子，她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。”<br />
常妈妈接过那退婚书，也跟着叹气：“那这婚书，老太太还给二姑娘吗？老奴怕姑娘伤心，您也跟着难过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