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读心后嫁给了心机男 第139节
听到她的声音，温华慢慢转身。<br />
两人一个在牢内，一个在牢外，谁也没再说话。<br />
温华以为她会哭会质问，但却没想到她如此的平静。这种平静太过不符合她的年纪，让温华心惊起来。<br />
“臣如今说什么，殿下是不是都不会信？”<br />
“那是自然。”<br />
便是语气，也极其的平静。<br />
温华背在身后的手交握着，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超出了自己的掌控。<br />
“那殿下为何要来？”<br />
“因为我想亲耳听到你认罪。”<br />
“臣何罪之有？”<br />
谢姝走近一些，平静的眼底全是冰冷。“你的生母颜知雪是不是从小就教你，若想骗人先骗自己？”<br />
温华眯了眯眼。<br />
“她是不是还说道过，无论自己做过什么，永远要记得自己是一个好人。只要你自己相信自己是一个好人，那别人也会跟着相信。”<br />
这下温华更是心惊。<br />
地牢光线晦暗，一如他的眼神。<br />
“臣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知道，这些年你就是这么做的。当年你早早就到了月城，却一直躲着不露面。你偷偷去看过我们，甚至还亲眼看到我母亲是如何被害的。她倒在你面前的时候，是不是还没有闭上眼睛？”<br />
温华表情未变，呼吸却是乱了一下。<br />
他拼命让自己不要去想，努力克制着自己。<br />
但谢姝岂能如他所愿，继续往下说：“她死不瞑目，你是不是不敢看她的眼睛？你仓皇而去，甚至都不敢将她的眼睛合上！”<br />
是！<br />
这个字从温华的心里闪过，他立马又否认了。<br />
他什么也没有做！<br />
谢姝朝萧翎那边看去，萧翎朝她轻轻点头。<br />
温华也看到了萧翎，眼神越发晦暗。<br />
这两个人……<br />
为何让他觉得如此的不舒服？<br />
“殿下，这都是你的猜测，臣没有做过。”<br />
谢姝目光更冷，带着几分讥诮。<br />
“你错了。”“臣何错之有？”<br />
“我不是猜测，因为我母亲遇害之时，我也在。”<br />
“！”<br />
第90章<br />
温华望着她， 眼神一点点地变化着。仿佛是平静的海水在慢慢地退去，渐渐露出底下的嶙峋与凶险。<br />
她不躲不避，反而更近前一些。<br />
隔着牢槛， 光影忽明忽暗。<br />
“我听到了你的声音！”她又说：“当然，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你。当我知道你错认别人是我之后， 我对你便起了疑。”<br />
“你早就知道！”<br />
“是。”<br />
温华从来没有这么心惊过，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聪明， 长大后更知道如何利用人心。但他完全没有想到，一个四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城府。<br />
流落在外， 被人收养，进京近十年， 始终未露出一丝端倪。哪怕是揭穿顶替自己之人时， 亦表现得滴水不漏。<br />
这是何等的心机！<br />
“这次的事， 也是你的算计？”<br />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<br />
至少那幅画就是。<br />
温华的目光又变了， 诡异而奇怪。<br />
他在打量谢姝， 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。震惊的、惊叹的、甚至是佩服的， 完完全全地像在看一个怪物。<br />
“姨娘说的对， 人心之深， 天外有天。”<br />
“若说人心之深，颜知雪才是天外天。”<br />
如果不是她和萧翎有金手指，又怎么能看出颜知雪的不对。<br />
温华古怪的眼神中有一丝疑惑， “你如何知我姨娘心深如天外天？”<br />
姨娘的城府，他都看不破， 旁人是如何看穿的？<br />
谢姝当然不会告诉他， 自己和萧翎有过人之外。<br />
“我见过她， 表面上看确实毫无破绽，无论言谈举止还是习性， 让人挑不出一星半点的不对。但世间万物从无完美，物如此，人亦如此。”<br />
温华皱起眉来，似是在琢磨她话里的意思。<br />
半晌，道：“原来表现得太过完美也是一种破绽。”<br />
“正是。”<br />
温华的目光又开始发生变化，退去的海水慢慢上涨，渐渐没过了嶙峋的礁石，重归于一望无际的平静。<br />
他看着谢姝的眼神也随之从古怪变成从容，面部的肌肉放松而自然，呈现出一种虽将赴死却无惧无怕的淡定。“纵你知道我是个坏人又如何？你一人之言不足为信，你们既没有亲眼看到我作恶，也没有手握我害人的证据，光凭你们的猜测，不可能定我的罪。”<br />
确实。<br />
他们没有证据。<br />
但……<br />
“不合上意，君王疑之，焉有活路？”<br />
“纵然君王，亦不能无罪而斩臣子。”<br />
谢姝看着他，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，心机城府与心理素质皆是常人难及。对付这样一个人，唯有强攻其心。<br />
“温华，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？”<br />
温华交握在身后的双手滞了一下，似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飘过去，他好像看到了幼年的自己。<br />
那时姨娘告诉他，国公府欠他，温家欠他，李家人欠他。他这辈子要做的就是夺回温家，让李家人不得安生。<br />
他做到了。<br />
但这是姨娘让他做的，他自己呢？<br />
须臾间，多年的习惯让他屏蔽了心底异样的感觉，重归一片虚无。<br />
“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？”他问谢姝。<br />
谢姝反问他，“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？”<br />
不等他反驳，谢姝又道：“你这辈子骗尽世人，包括你自己。你扮演着世人眼中不争权势，无欲无求之人。你的夫人仰慕你，你的孩子敬重你，而你却骗了他们。他们因为你，不仅对人性失望，日后又该如何自处？”<br />
他平静的脸上，终于有了情绪。<br />
夫人，绮儿？<br />
“你们定不了我的罪，陛下也定不了我的罪，她们……们……”<br />
“你真以为只要心机深，人人都耐何不了你吗？你当真是太自以为是了，孰不知自己种下的恶如这地牢，困住了你自己的一生。哪怕你还活着，却已经死了。”<br />
“我就算是死了，也绝非罪臣！”<br />
谢姝认真地看着他，然后笑了。<br />
“温华，当年的事定不了你的罪，那其它事呢？远的不说，就说西山大营倒卖军粮军需一事，这么多年你全然不知，难道不是失职吗？”<br />
温华听到这话，神情一凝。<br />
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！<br />
但死有何惧呢？<br />
“你少吓唬我，我根本不畏死。何况失职而已，最多不过被罢官。”<br />
“温华，你觉得我们真的拿你没有办法吗？无论数月还是几年，我们一定有办法将你绳之以法，不死不休！何况证据而已，事在人为。所以不管你如何狡辩，你最终难逃抄家之罪。依大胤律法，抄家抄产之后，当事者斩首示众，家眷没入官奴，女眷则沦为官妓。<br />
你的夫人何错之人，你的女儿又何错之有？她们爱慕你，敬重你，难道有错吗？你可以一死百了，但她们呢？为何她们对你的罪一无所知，却要因为你的恶而余生无望？”<br />
她的眼神无比的坚定，让人对她说的话坚信不疑。哪怕温华不愿意去信，但却知道她绝非虚言。<br />
何况……<br />
温华的目光朝不远处看去，萧翎还在那里。如地底深处冒出来的上古寒剑，屹立在这罪恶之地，势必要涤清世间一切魑魅魍魉。<br />
这两个人……<br />
哪怕仅是看着，竟是如此的让人不舒服，仿佛自己的所有都被看透，包括他隐藏起来的那个自己，都在他们的面前无所遁形。<br />
【他动摇了吗？】<br />
谢姝问萧翎。
两人一个在牢内，一个在牢外，谁也没再说话。<br />
温华以为她会哭会质问，但却没想到她如此的平静。这种平静太过不符合她的年纪，让温华心惊起来。<br />
“臣如今说什么，殿下是不是都不会信？”<br />
“那是自然。”<br />
便是语气，也极其的平静。<br />
温华背在身后的手交握着，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超出了自己的掌控。<br />
“那殿下为何要来？”<br />
“因为我想亲耳听到你认罪。”<br />
“臣何罪之有？”<br />
谢姝走近一些，平静的眼底全是冰冷。“你的生母颜知雪是不是从小就教你，若想骗人先骗自己？”<br />
温华眯了眯眼。<br />
“她是不是还说道过，无论自己做过什么，永远要记得自己是一个好人。只要你自己相信自己是一个好人，那别人也会跟着相信。”<br />
这下温华更是心惊。<br />
地牢光线晦暗，一如他的眼神。<br />
“臣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知道，这些年你就是这么做的。当年你早早就到了月城，却一直躲着不露面。你偷偷去看过我们，甚至还亲眼看到我母亲是如何被害的。她倒在你面前的时候，是不是还没有闭上眼睛？”<br />
温华表情未变，呼吸却是乱了一下。<br />
他拼命让自己不要去想，努力克制着自己。<br />
但谢姝岂能如他所愿，继续往下说：“她死不瞑目，你是不是不敢看她的眼睛？你仓皇而去，甚至都不敢将她的眼睛合上！”<br />
是！<br />
这个字从温华的心里闪过，他立马又否认了。<br />
他什么也没有做！<br />
谢姝朝萧翎那边看去，萧翎朝她轻轻点头。<br />
温华也看到了萧翎，眼神越发晦暗。<br />
这两个人……<br />
为何让他觉得如此的不舒服？<br />
“殿下，这都是你的猜测，臣没有做过。”<br />
谢姝目光更冷，带着几分讥诮。<br />
“你错了。”“臣何错之有？”<br />
“我不是猜测，因为我母亲遇害之时，我也在。”<br />
“！”<br />
第90章<br />
温华望着她， 眼神一点点地变化着。仿佛是平静的海水在慢慢地退去，渐渐露出底下的嶙峋与凶险。<br />
她不躲不避，反而更近前一些。<br />
隔着牢槛， 光影忽明忽暗。<br />
“我听到了你的声音！”她又说：“当然，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你。当我知道你错认别人是我之后， 我对你便起了疑。”<br />
“你早就知道！”<br />
“是。”<br />
温华从来没有这么心惊过，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聪明， 长大后更知道如何利用人心。但他完全没有想到，一个四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城府。<br />
流落在外， 被人收养，进京近十年， 始终未露出一丝端倪。哪怕是揭穿顶替自己之人时， 亦表现得滴水不漏。<br />
这是何等的心机！<br />
“这次的事， 也是你的算计？”<br />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<br />
至少那幅画就是。<br />
温华的目光又变了， 诡异而奇怪。<br />
他在打量谢姝， 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。震惊的、惊叹的、甚至是佩服的， 完完全全地像在看一个怪物。<br />
“姨娘说的对， 人心之深， 天外有天。”<br />
“若说人心之深，颜知雪才是天外天。”<br />
如果不是她和萧翎有金手指，又怎么能看出颜知雪的不对。<br />
温华古怪的眼神中有一丝疑惑， “你如何知我姨娘心深如天外天？”<br />
姨娘的城府，他都看不破， 旁人是如何看穿的？<br />
谢姝当然不会告诉他， 自己和萧翎有过人之外。<br />
“我见过她， 表面上看确实毫无破绽，无论言谈举止还是习性， 让人挑不出一星半点的不对。但世间万物从无完美，物如此，人亦如此。”<br />
温华皱起眉来，似是在琢磨她话里的意思。<br />
半晌，道：“原来表现得太过完美也是一种破绽。”<br />
“正是。”<br />
温华的目光又开始发生变化，退去的海水慢慢上涨，渐渐没过了嶙峋的礁石，重归于一望无际的平静。<br />
他看着谢姝的眼神也随之从古怪变成从容，面部的肌肉放松而自然，呈现出一种虽将赴死却无惧无怕的淡定。“纵你知道我是个坏人又如何？你一人之言不足为信，你们既没有亲眼看到我作恶，也没有手握我害人的证据，光凭你们的猜测，不可能定我的罪。”<br />
确实。<br />
他们没有证据。<br />
但……<br />
“不合上意，君王疑之，焉有活路？”<br />
“纵然君王，亦不能无罪而斩臣子。”<br />
谢姝看着他，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，心机城府与心理素质皆是常人难及。对付这样一个人，唯有强攻其心。<br />
“温华，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？”<br />
温华交握在身后的双手滞了一下，似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飘过去，他好像看到了幼年的自己。<br />
那时姨娘告诉他，国公府欠他，温家欠他，李家人欠他。他这辈子要做的就是夺回温家，让李家人不得安生。<br />
他做到了。<br />
但这是姨娘让他做的，他自己呢？<br />
须臾间，多年的习惯让他屏蔽了心底异样的感觉，重归一片虚无。<br />
“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？”他问谢姝。<br />
谢姝反问他，“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？”<br />
不等他反驳，谢姝又道：“你这辈子骗尽世人，包括你自己。你扮演着世人眼中不争权势，无欲无求之人。你的夫人仰慕你，你的孩子敬重你，而你却骗了他们。他们因为你，不仅对人性失望，日后又该如何自处？”<br />
他平静的脸上，终于有了情绪。<br />
夫人，绮儿？<br />
“你们定不了我的罪，陛下也定不了我的罪，她们……们……”<br />
“你真以为只要心机深，人人都耐何不了你吗？你当真是太自以为是了，孰不知自己种下的恶如这地牢，困住了你自己的一生。哪怕你还活着，却已经死了。”<br />
“我就算是死了，也绝非罪臣！”<br />
谢姝认真地看着他，然后笑了。<br />
“温华，当年的事定不了你的罪，那其它事呢？远的不说，就说西山大营倒卖军粮军需一事，这么多年你全然不知，难道不是失职吗？”<br />
温华听到这话，神情一凝。<br />
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！<br />
但死有何惧呢？<br />
“你少吓唬我，我根本不畏死。何况失职而已，最多不过被罢官。”<br />
“温华，你觉得我们真的拿你没有办法吗？无论数月还是几年，我们一定有办法将你绳之以法，不死不休！何况证据而已，事在人为。所以不管你如何狡辩，你最终难逃抄家之罪。依大胤律法，抄家抄产之后，当事者斩首示众，家眷没入官奴，女眷则沦为官妓。<br />
你的夫人何错之人，你的女儿又何错之有？她们爱慕你，敬重你，难道有错吗？你可以一死百了，但她们呢？为何她们对你的罪一无所知，却要因为你的恶而余生无望？”<br />
她的眼神无比的坚定，让人对她说的话坚信不疑。哪怕温华不愿意去信，但却知道她绝非虚言。<br />
何况……<br />
温华的目光朝不远处看去，萧翎还在那里。如地底深处冒出来的上古寒剑，屹立在这罪恶之地，势必要涤清世间一切魑魅魍魉。<br />
这两个人……<br />
哪怕仅是看着，竟是如此的让人不舒服，仿佛自己的所有都被看透，包括他隐藏起来的那个自己，都在他们的面前无所遁形。<br />
【他动摇了吗？】<br />
谢姝问萧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