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她却不知道，黑暗里，闻初尧望着她微颤的眼睫，目光一顿。<br />
第78章 跑路第四十八天<br />
男人的眼神一片沉黑, 在月色的笼罩下，甚至显得有几分亮堂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 好整以暇地把目光凝聚在她的脸上。<br />
锋利冷锐的视线, 几乎是闻初尧投注的下一瞬, 柳殊便立刻察觉到了。<br />
但她仍是静静的，恍若真是累着了, 连呼吸的频率也未变。<br />
谁知下一刻, 对方却倏地垂下头, 大半个身子覆了上来, 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，语气缓慢, 唤她，“妘妘。”<br />
再一次听到熟悉的称呼, 柳殊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, 藏在被子里的指尖微微蜷缩着, 恍惚间, 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。<br />
她虽阖着眼，但依旧能觉察出闻初尧语气里几不可察的柔和。<br />
就跟他熟悉她一般，她亦是。<br />
男人如今这般语调闲闲，熟络自然的模样, 就像是两人之间的那些种种从未发生过一般。<br />
可……她不信。<br />
她不信, 闻初尧不知道她假死之后所做的一切。<br />
如今既然已经认出她来了，那…那些她所要拼命掩盖住的过往, 这人估摸着也查的干干净净了吧？<br />
既如此, 何必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地看她反应。<br />
正想着，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语, 近乎于呢喃。<br />
连带着那些破碎的、压抑的情感仿佛都在此刻一齐爆发，恍然间，柳殊甚至从这句话中觉出了几丝类似于哭泣的颤音，像是后怕，又像是委屈。<br />
似恨却又含爱。<br />
他说，“柳殊，你真狠心。”<br />
他说，“我恨死你了。”<br />
……恨她吗？<br />
若说恨，合该是她来恨吧？<br />
他闻初尧，万人之上，只不过少了个稍稍看的顺眼些的人偶玩具，又什么可谈恨的？<br />
她的苦难和涩然，那些备受冷眼的日子，这些桩桩件件算下来，她都还未说恨呢。<br />
柳殊的思绪朦胧，仿佛被这两句带着浓重个人色彩的指责给点了穴，僵硬的神情奇迹般地和缓下来，嘴唇几不可察地嗡动两下，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<br />
有些事，她也不必多言，若是直说了，少不得再次面对这人毫无边界的纠缠。<br />
还不如就这样，如他一般，揣着明白装装糊涂算了。<br />
那样困于宫中的日子，如履薄冰的日子，她再也不想过第二次了。<br />
一时间，两人竟默契地谁都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。<br />
闻初尧见柳殊仍是阖着眼，就知晓她的意思，黑漆漆的眸子紧紧锁着床榻上的人，不知过了多久，察觉到对方不同于刚才的呼吸声，心里才算是稍稍冷静下来。<br />
罢了，她不愿意，那便再给她些时间。患得患失的情愫充斥心口，这一次，他显得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多出几丝耐心。<br />
总之…不过就是梦中再独自经历几遭，他忍得的。<br />
翌日一早，柳殊早早醒来时，整个人的精神都还有些后知后觉的紧绷。<br />
她本以为昨夜，时隔许久再见到闻初尧，她会担心、受怕，无数次地去翻以前的黄历，思索着这人究竟是何时知晓她假死真相的。<br />
可……出乎意料地，她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。<br />
等循着惯性起身，已经差不多把这人短暂地从脑海里剔除掉了。<br />
月荫守在门外，听到里头的动静，便赶忙端着水盆进屋，一抬眼，就见柳殊掀开床幔，神情有几分凝重地在思索着。<br />
“小姐，您这一大早的，是怎么了？”月荫瞧了一眼把自己给瞧愣了，回神，立刻浸润帕子，服侍起来，“情绪波动太大，那对身体也不好。”<br />
“要是实在苦恼，咱可以先把它搁一搁，用个别的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嘛。”<br />
既然闻初尧已经追来江州了，显然，她再做出些什么事情，也都是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。<br />
反正怎样都是要被盯着，索性还不如顺势而为。<br />
“不说这个了，左右不过是小事儿。”她语气淡淡，仿佛真的被月荫给劝解到了，连<br />
神情没什么大的变化，转头说起其他关于铺子的事情了。<br />
待到两人赶去铺子时，王旭朝早已在那候着了。<br />
一见她俩来，立刻好脾气地笑了笑，抬眼望向柳殊，“阿妘，我家里炖了鸡汤，想着…你真是要补身子的时候，便擅自带了一蛊过来。”<br />
月荫一敲这架势，立即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，说要去前面招呼客人，一溜烟地跑走了。<br />
独留柳殊和王旭朝，以及屋外几个或搬东西，或扫院子的少年们。<br />
铺子生意越发好，后勤一些的工作便不能再让学生们干了，故而前些日子索性招了几个单拿工钱的半大少年，他们自幼被遗弃，如今在这里做活，也能混口饭吃。<br />
“又劳你费心了。”见着人，柳殊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便有些藏不住了。<br />
今晨她左思右想，闻初尧还对她感兴趣，不就是因为两人的那些旧事嘛？<br />
旧的不去新的不来，不如……她先找个人应付一二。<br />
他贵为九五至尊，总不会沦落到和一介平民抢吧？<br />
闻初尧那么自持身份，从前嫌她畏畏缩缩、小家子气的人，定是会知难而退的。<br />
到那时，他回了京城，再纳一些看的顺眼的妃嫔，一切危机便解除了。<br />
柳殊心中有这个想法，也想要实践一二，故而声调不自觉地缓了几分。平常的那股冷淡消融，剩下的平常话语，竟也有那么一瞬间似是示好。<br />
王旭朝自然亦是察觉到了这丝微妙的变化，神情微愣，但下一刻，内心便涌上一股喜色。<br />
他今日这么称呼，本以为舒妘又会像前几次那般避而不答，转头错开其他话题，谁成想对方的态度竟然软化了？<br />
这对他而言，无疑是一个好的信号。<br />
“鸡汤正在后面的小厨房里温着呢。”<br />
“你先歇着，我去给你拿着来。”他的语气带上几丝轻快，“老母鸡汤，可补身子了…你多吃些。”说着便大步走去，神情间的欢快丝毫不掩，不知是想到什么，颇为乐呵，短促地笑了声。<br />
这副模样落在柳殊眼底，倒是令她一时无话。<br />
她应下了他的示好……便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吗？<br />
这头，王旭朝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蒲扇给鸡汤降着温，以求其能达到适合入口的温度。<br />
盯着那蛊鸡汤，眸色沉沉。<br />
明年开春，他便要赶去京城参加科考了。<br />
自己虽是举人出身，年龄在这届考生中也并不大，可有些事还是得早做打算。<br />
诚然，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，苦学数年，为的不就是金榜题名那一瞬？<br />
可他王旭朝，思虑地更多，不然，家里给他说亲事，他也不会每每寻了理由压下来，积年累月，为的不过就是那个机会。<br />
待他一朝高中，得到京城哪个大人的赏识，进而将千金许配于他。<br />
他原先是这么想的。<br />
可年岁渐长，在见到舒妘后，他的想法生了些变化。<br />
故而现在，他高兴是不假，可更多的，实则并非为舒妘这个人而高兴。<br />
自打她到江州来开铺子时，他便一直关注着。<br />
对方虽以面纱遮掩，可仍能看出其生的貌美，气质不俗，加上一来便能够这么大手笔地一掷千金买下铺子，足以见得其家底殷实。<br />
若硬要说，就像是，同他们这些人…有壁。<br />
这么一个年轻貌美，能生养，像是因着丈夫亡故，从什么大地方来江州的弱女子……可比什么高官的千金要划算太多了。<br />
且不说他能不能名列前茅，就算是真的正常发挥上了榜，只怕也是拿不到前三甲的名次的，既如此，那些有权势的朝臣们恐怕也很难瞧见他这么一个小喽喽，更不必谈什么把女儿许配于他的事情了。<br />
就算有，那份回报定也是要叫他脱层皮的。<br />
这笔账，王旭朝如今算的很清楚，正是因为清楚，所以一直以来对舒妘就更为热络。<br />
若是两人结了亲，光是这名声，他便能猛一下地收割许多，于他往后科考做官都有利处。<br />
再不济，另娶或是纳几房妾室便是了。<br />
屋内。<br />
因着怀孕，柳殊的胃口一直不算好，如今又碰上闻初尧这档子事儿，吃的就更少了。<br />
但王旭朝这个外人在，他到底还是端着几分，勉强着喝了大半碗。<br />
瞥见对方隐带欣喜的神情，才堪堪放下碗，扯了几嘴别的事情，便借口说想要出去透透气。<br />
屋内唯有他们两人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……柳殊总觉得，对方每每瞧自己的神情，有些过于狂热了。<br />
打个不恰当的比方，王旭朝有时瞧她，真的……就像是落水后濒临死亡的人，盯着水上的浮木一般。<br />
太过于…狂热，甚至是有几分悚然了。<br />
她招受不住，加之心里那股久久不散的尴尬，索性准备躲着些。脑中是打定主意想要利用这人来暂时躲躲清闲，可…有时候，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她也实在没辙。<br />
谁知下一刻，待她提出想要看看风景时，王旭朝竟像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一般，说要陪她。<br />
柳殊：“……”那也行吧，好歹外头地方大，能稍稍隔些距离。<br />
……<br />
深秋的太阳在波纹般的云后半躲着，不一会儿，又全部显现出来。地上清爽明净，气温也是不冷不热，跟前些日子骤降的温度和断断续续的阴雨相比，今日算是最近难得的好天气。<br />
十一月初，微风轻拂，拂动天上的云片，树枝上枯黄的叶子簌簌地飘落下来。<br />
虽还没彻底入冬，柳殊却已经早早地披上了薄氅，她骨架生的小巧，肩背也是薄薄的一片，哪怕是怀着孕，因着月份尚浅，倒也并不怎么显怀，故而这厚厚的衣衫层层叠叠地照在身上，竟也半分不显得臃肿。
第78章 跑路第四十八天<br />
男人的眼神一片沉黑, 在月色的笼罩下，甚至显得有几分亮堂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 好整以暇地把目光凝聚在她的脸上。<br />
锋利冷锐的视线, 几乎是闻初尧投注的下一瞬, 柳殊便立刻察觉到了。<br />
但她仍是静静的，恍若真是累着了, 连呼吸的频率也未变。<br />
谁知下一刻, 对方却倏地垂下头, 大半个身子覆了上来, 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，语气缓慢, 唤她，“妘妘。”<br />
再一次听到熟悉的称呼, 柳殊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, 藏在被子里的指尖微微蜷缩着, 恍惚间, 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。<br />
她虽阖着眼，但依旧能觉察出闻初尧语气里几不可察的柔和。<br />
就跟他熟悉她一般，她亦是。<br />
男人如今这般语调闲闲，熟络自然的模样, 就像是两人之间的那些种种从未发生过一般。<br />
可……她不信。<br />
她不信, 闻初尧不知道她假死之后所做的一切。<br />
如今既然已经认出她来了，那…那些她所要拼命掩盖住的过往, 这人估摸着也查的干干净净了吧？<br />
既如此, 何必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地看她反应。<br />
正想着，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语, 近乎于呢喃。<br />
连带着那些破碎的、压抑的情感仿佛都在此刻一齐爆发，恍然间，柳殊甚至从这句话中觉出了几丝类似于哭泣的颤音，像是后怕，又像是委屈。<br />
似恨却又含爱。<br />
他说，“柳殊，你真狠心。”<br />
他说，“我恨死你了。”<br />
……恨她吗？<br />
若说恨，合该是她来恨吧？<br />
他闻初尧，万人之上，只不过少了个稍稍看的顺眼些的人偶玩具，又什么可谈恨的？<br />
她的苦难和涩然，那些备受冷眼的日子，这些桩桩件件算下来，她都还未说恨呢。<br />
柳殊的思绪朦胧，仿佛被这两句带着浓重个人色彩的指责给点了穴，僵硬的神情奇迹般地和缓下来，嘴唇几不可察地嗡动两下，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<br />
有些事，她也不必多言，若是直说了，少不得再次面对这人毫无边界的纠缠。<br />
还不如就这样，如他一般，揣着明白装装糊涂算了。<br />
那样困于宫中的日子，如履薄冰的日子，她再也不想过第二次了。<br />
一时间，两人竟默契地谁都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。<br />
闻初尧见柳殊仍是阖着眼，就知晓她的意思，黑漆漆的眸子紧紧锁着床榻上的人，不知过了多久，察觉到对方不同于刚才的呼吸声，心里才算是稍稍冷静下来。<br />
罢了，她不愿意，那便再给她些时间。患得患失的情愫充斥心口，这一次，他显得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多出几丝耐心。<br />
总之…不过就是梦中再独自经历几遭，他忍得的。<br />
翌日一早，柳殊早早醒来时，整个人的精神都还有些后知后觉的紧绷。<br />
她本以为昨夜，时隔许久再见到闻初尧，她会担心、受怕，无数次地去翻以前的黄历，思索着这人究竟是何时知晓她假死真相的。<br />
可……出乎意料地，她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。<br />
等循着惯性起身，已经差不多把这人短暂地从脑海里剔除掉了。<br />
月荫守在门外，听到里头的动静，便赶忙端着水盆进屋，一抬眼，就见柳殊掀开床幔，神情有几分凝重地在思索着。<br />
“小姐，您这一大早的，是怎么了？”月荫瞧了一眼把自己给瞧愣了，回神，立刻浸润帕子，服侍起来，“情绪波动太大，那对身体也不好。”<br />
“要是实在苦恼，咱可以先把它搁一搁，用个别的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嘛。”<br />
既然闻初尧已经追来江州了，显然，她再做出些什么事情，也都是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。<br />
反正怎样都是要被盯着，索性还不如顺势而为。<br />
“不说这个了，左右不过是小事儿。”她语气淡淡，仿佛真的被月荫给劝解到了，连<br />
神情没什么大的变化，转头说起其他关于铺子的事情了。<br />
待到两人赶去铺子时，王旭朝早已在那候着了。<br />
一见她俩来，立刻好脾气地笑了笑，抬眼望向柳殊，“阿妘，我家里炖了鸡汤，想着…你真是要补身子的时候，便擅自带了一蛊过来。”<br />
月荫一敲这架势，立即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，说要去前面招呼客人，一溜烟地跑走了。<br />
独留柳殊和王旭朝，以及屋外几个或搬东西，或扫院子的少年们。<br />
铺子生意越发好，后勤一些的工作便不能再让学生们干了，故而前些日子索性招了几个单拿工钱的半大少年，他们自幼被遗弃，如今在这里做活，也能混口饭吃。<br />
“又劳你费心了。”见着人，柳殊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便有些藏不住了。<br />
今晨她左思右想，闻初尧还对她感兴趣，不就是因为两人的那些旧事嘛？<br />
旧的不去新的不来，不如……她先找个人应付一二。<br />
他贵为九五至尊，总不会沦落到和一介平民抢吧？<br />
闻初尧那么自持身份，从前嫌她畏畏缩缩、小家子气的人，定是会知难而退的。<br />
到那时，他回了京城，再纳一些看的顺眼的妃嫔，一切危机便解除了。<br />
柳殊心中有这个想法，也想要实践一二，故而声调不自觉地缓了几分。平常的那股冷淡消融，剩下的平常话语，竟也有那么一瞬间似是示好。<br />
王旭朝自然亦是察觉到了这丝微妙的变化，神情微愣，但下一刻，内心便涌上一股喜色。<br />
他今日这么称呼，本以为舒妘又会像前几次那般避而不答，转头错开其他话题，谁成想对方的态度竟然软化了？<br />
这对他而言，无疑是一个好的信号。<br />
“鸡汤正在后面的小厨房里温着呢。”<br />
“你先歇着，我去给你拿着来。”他的语气带上几丝轻快，“老母鸡汤，可补身子了…你多吃些。”说着便大步走去，神情间的欢快丝毫不掩，不知是想到什么，颇为乐呵，短促地笑了声。<br />
这副模样落在柳殊眼底，倒是令她一时无话。<br />
她应下了他的示好……便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吗？<br />
这头，王旭朝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蒲扇给鸡汤降着温，以求其能达到适合入口的温度。<br />
盯着那蛊鸡汤，眸色沉沉。<br />
明年开春，他便要赶去京城参加科考了。<br />
自己虽是举人出身，年龄在这届考生中也并不大，可有些事还是得早做打算。<br />
诚然，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，苦学数年，为的不就是金榜题名那一瞬？<br />
可他王旭朝，思虑地更多，不然，家里给他说亲事，他也不会每每寻了理由压下来，积年累月，为的不过就是那个机会。<br />
待他一朝高中，得到京城哪个大人的赏识，进而将千金许配于他。<br />
他原先是这么想的。<br />
可年岁渐长，在见到舒妘后，他的想法生了些变化。<br />
故而现在，他高兴是不假，可更多的，实则并非为舒妘这个人而高兴。<br />
自打她到江州来开铺子时，他便一直关注着。<br />
对方虽以面纱遮掩，可仍能看出其生的貌美，气质不俗，加上一来便能够这么大手笔地一掷千金买下铺子，足以见得其家底殷实。<br />
若硬要说，就像是，同他们这些人…有壁。<br />
这么一个年轻貌美，能生养，像是因着丈夫亡故，从什么大地方来江州的弱女子……可比什么高官的千金要划算太多了。<br />
且不说他能不能名列前茅，就算是真的正常发挥上了榜，只怕也是拿不到前三甲的名次的，既如此，那些有权势的朝臣们恐怕也很难瞧见他这么一个小喽喽，更不必谈什么把女儿许配于他的事情了。<br />
就算有，那份回报定也是要叫他脱层皮的。<br />
这笔账，王旭朝如今算的很清楚，正是因为清楚，所以一直以来对舒妘就更为热络。<br />
若是两人结了亲，光是这名声，他便能猛一下地收割许多，于他往后科考做官都有利处。<br />
再不济，另娶或是纳几房妾室便是了。<br />
屋内。<br />
因着怀孕，柳殊的胃口一直不算好，如今又碰上闻初尧这档子事儿，吃的就更少了。<br />
但王旭朝这个外人在，他到底还是端着几分，勉强着喝了大半碗。<br />
瞥见对方隐带欣喜的神情，才堪堪放下碗，扯了几嘴别的事情，便借口说想要出去透透气。<br />
屋内唯有他们两人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……柳殊总觉得，对方每每瞧自己的神情，有些过于狂热了。<br />
打个不恰当的比方，王旭朝有时瞧她，真的……就像是落水后濒临死亡的人，盯着水上的浮木一般。<br />
太过于…狂热，甚至是有几分悚然了。<br />
她招受不住，加之心里那股久久不散的尴尬，索性准备躲着些。脑中是打定主意想要利用这人来暂时躲躲清闲，可…有时候，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她也实在没辙。<br />
谁知下一刻，待她提出想要看看风景时，王旭朝竟像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一般，说要陪她。<br />
柳殊：“……”那也行吧，好歹外头地方大，能稍稍隔些距离。<br />
……<br />
深秋的太阳在波纹般的云后半躲着，不一会儿，又全部显现出来。地上清爽明净，气温也是不冷不热，跟前些日子骤降的温度和断断续续的阴雨相比，今日算是最近难得的好天气。<br />
十一月初，微风轻拂，拂动天上的云片，树枝上枯黄的叶子簌簌地飘落下来。<br />
虽还没彻底入冬，柳殊却已经早早地披上了薄氅，她骨架生的小巧，肩背也是薄薄的一片，哪怕是怀着孕，因着月份尚浅，倒也并不怎么显怀，故而这厚厚的衣衫层层叠叠地照在身上，竟也半分不显得臃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