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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”!<br />
匡放从椅子上摔倒了地上,他头磕上椅子脚,半点没觉得疼,在半个教室朝他看过来的目光中,他爬起来一把攥住格子言手腕,几乎是已经失去理智了,他咬牙切齿,“想屁想,不许想。”<br />
格子言疑惑地看向匡放,心中却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。<br />
.<br />
附中艺术节如火如荼地开始着手准备,音乐教室几乎都是排着队预约着使用,因为许多班级的节目需要提前排练。<br />
格子言的小提琴用不上去音乐教室排练,他独自一人的节目,在家也是同样的练习。<br />
可王一春却突发奇想给他们班安排了一个全员都上场的节目——《送别》大合唱,还是双重奏。<br />
这可就把王玫给乐坏了,她身为文艺委员,最爱干的就是这种事儿,多热闹多好玩儿。<br />
她提出每天下午留校四十分钟在音乐大教室排练,纪律由班长夏汽水负责。夏汽水,人如其名,就如碳酸饮料般一张嘴就噼噼啪啪没完没了地轰炸式输出,他成绩一般,但会来事儿会活跃气氛,领导能力比他的成绩显然要出众许多倍。不少人本来挺不乐意留校四分钟排练,但经过夏汽水的游说,纷纷改头换面誓与班级荣誉共存亡。<br />
音乐大教室里,王玫先要排列队形。<br />
“高的站后面,矮的站前面,不分男女生哈,只看身高。”<br />
“卢小文!后面那一排比你高多少你心里没点数?”<br />
“苏淳,往后挪两个,算了,再往后挪一个。”<br />
“格子言,你跟夏汽水换换,他好像比你高那么一点点~~”<br />
格子言是跟匡放挨着站的,匡放已经高出格子言不少了,差了好几厘米,中间再怎么也得有人插着。<br />
可好巧不巧,一米七往后的到了格子言这里直接断掉,一米八的又是以匡放作为开头,匡放后边就只剩了三个男生了,所以两人才能挨一块儿站。<br />
王玫提出要更换格子言的位置,那两人就得分开站了。<br />
匡放微倾了下上身,与异常活跃的夏汽水对上目光。<br />
夏汽水形容不出来匡放看自己的眼神,总之使他莫名感到心虚,并且以为和格子言换位置这件事情是不对的。<br />
他看向前面还在指挥着的王玫,举手示意,“我垫了增高鞋垫,我没格子言高,用不着换。”<br />
“这样啊,那好吧,就这么站吧。”王玫说。<br />
王玫把自己带的u盘插/进学校电脑的主机,她操作着鼠标,嘴里说着,“接下来我们分配歌词,我跟小王讨论出来的结果是女生先唱,男生在女生唱完第一个半句时,也开始唱,但不是男女生一起唱,各唱各的,明白吗?”<br />
“不是很明白!”已经排列好的队伍里异口同声。<br />
“长亭外,女生唱完了对吧!”王玫手舞足蹈,“女生开始唱古道边,男生开始,长亭外~~明白了吗?草!”<br />
“说就说嘛,怎么还急了呢你?”<br />
匡放擅长唱歌,格子言不怎么主动开口唱也不爱跟腔,但他音色很清亮,不似同龄许多男生沙哑低沉,刻意放轻了歌唱时,让匡放觉得耳边似乎有羽毛在不停地挠来挠去。<br />
不止匡放走神,格子言也有点心不在焉。<br />
他想着,若匡放真有了喜欢的人,他还是提前与匡放保持距离为好。<br />
过度依赖别人,不是件好事。<br />
尤其是依赖注定会离开自己的人。可他匡放本来就只是兄弟,不算多特别的关系,顶多是匡放对他比对旁的人要上心点儿。<br />
就算真拉开距离,估计也跟平时的相处差不多。<br />
想归想,格子言心里还是在所难免地有些许难受,就像小时候格星星在离开之前,将他未来许多事情都一件件安排好,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他: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,剩下你得靠自己。<br />
趴在窗户外边等他们一块儿放学的夏娅用手指点了点玻璃,问旁边的赵想成,“你说,他们俩那么呆着,是在干嘛呢?”<br />
赵想成坐在地上打游戏,头也没抬,“是啊是啊,想什么呢,真奇怪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夏娅又看向吴栋,吴栋手里捧着新发的试卷,他握拳,“即使万年老二,也不能失去获得一次第一的希望和斗志啊!”<br />
而路子阳在不远处和刘橙趴在距离夏娅挺远的地方,他们听不见夏娅说的话。<br />
刘橙将手机镜头对准格子言和匡放,“他们俩面部折叠度好高哦。”<br />
“你在拍他们两个?”<br />
“嗯,感觉这一幕很好看。”刘橙继续将镜头放大,匡放被挤出镜头外。<br />
“发给我?”路子阳说。<br />
刘橙又将匡放收进镜头里,“好呀。”她声音很甜地应下了。<br />
路子阳看着教室里的班级不厌其烦地重复唱着同一首歌,格子言和匡放的个儿都挺高,所以都站在后边,他们俩虽然是站在一起了,但却没有像队列的其他人一样交头接耳。<br />
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视觉中心,格子言跟匡放站的位置明明靠后又靠边缘,但依然能让人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们。<br />
哪怕在更多人的场合里,路子阳也相信,这一点不会改变。<br />
只有本身足够明亮的人,才会有多余的亮度和温度分给旁的人。<br />
匡放是这样,格子言也是这样。<br />
所以他对匡放是老大的心理,虽然不像赵想成那样匡放说什么他都对对对,但基本上也言听计从,可格子言……路子阳看着公主一开一合的嘴唇,他没有将公主当过老大。<br />
“好了!我们今天就到这里!”王玫按下音乐的暂停键,“明天继续,解散!”<br />
教室里顿时变得哄闹起来。<br />
走神的人全部在此刻回神。<br />
匡放很自然地把手往格子言肩膀上一搭,“你刚刚又走神了?”<br />
“不要观察我。”格子言拎着书包,挂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的挂回到肩上,结果变成匡放给他拎着了。<br />
“公主,一起回家吧。”刘橙一下从门边跳出来,跳到两人面前,路子阳靠在墙上,对这一幕看起来没有任何意见,也不意外。<br />
匡放眼底的笑缓慢地消失。<br />
格子言走在前边,匡放悄无声息地落了后,他拍了下路子阳的肩膀,“跟我过来。”<br />
路子阳跟刘橙说了声,转身跟上匡放。<br />
回到刚刚音乐教室外面的走廊,天已经擦黑,天幕被朦胧的深蓝色粉刷着,匡放站在路子阳面前,不耐烦地“啧”了声,“你能不能管好你那对象?”<br />
路子阳:“她怎么了?”<br />
“别装,”匡放近期的耐心含量本就明显减少,“她看格子言那眼神,跟看你的可不一样,你怎么想的,给人当跳板?”之前不说是因为刘橙还没表现出来,匡放跟格子言也不好贸贸然就去同路子阳说。<br />
现在不说就说不过去了。<br />
路子阳往墙上一靠,他有气无力的,“我都知道,但我无所谓。放哥你知道吗?喜欢我的人挺多的,但她是第一个注意到我不喜欢吃南瓜的女生。”这好像有点扯,但当时他确实挺心动的,跟对公主的不一样,对公主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向往,够也够不上,看看就成。<br />
但对刘橙那点儿感觉,在发现刘橙最终目标人物并不是自己的时候,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<br />
换成别人,估计立刻黑化,要么恨上刘橙,要么厌恶上格子言,但路子阳却都没有,他其实已经习惯了被“剩下”。在家当儿子吧,不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一个,在一群朋友里边吧,也不是多显眼,不如生在烂泥里还能奋勇向上的夏娅,也不如能逗大家都开心的赵想成,做不到如吴栋暗恋的人是个同性恋还能若无其事的平和,赶不上匡放的家世和个性,与格子言相比就更别提了。<br />
他就挺普通的一个高中生,所以也没有他挑挑拣拣的份儿。<br />
路子阳甚至觉得,能有个人没完没了地和自己讨论格子言,也挺有意思的。<br />
匡放气乐了,“你不打算分?”<br />
“没这个打算,除非她主动提。”路子阳耸肩。<br />
之前匡放还在笑,在路子阳这个反应之后,匡放的眼神才彻底阴沉下来,但他表情放得轻松,带着淡淡的嘲意,“你自己乐意,我不说什么,我不管你这些事儿,但别把格子言拖进你跟刘橙的关系里。”<br />
“放哥?”路子阳抬起头,隐隐的不解,“我认识你,比格子言认识你,要久吧?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?”他眼里没有受伤,纯粹的疑惑而已。<br />
匡放心头一跳,但从路子阳的脸上并未发现察觉不对的端倪,他朝走廊尽头看去,轻轻一笑,目光瞥下来,反问道:“他是公主,你也是?”<br />
.<br />
第33章<br />
匡放警告路子阳过后没几天, 夏娅就带来消息,“路路跟刘橙分了。”<br />
她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又说:“刘橙提的!我就知道路路肯定会被甩, 刘橙那——么美。”除了匡放, 还没人知道路子阳和刘橙两人之间的小秘密。<br />
“命运弄人啊。”夏娅从家属院小卖部的货架上倒腾下来两碗泡面,伸长了脖子看向一面花玻璃窗户, “有开水没?”<br />
“没有!”在里边打着麻将的老板没好气地说。<br />
“我看见开水壶了哦!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格子言不爱吃泡面, 他吃着小卖部老板自己熬了卖的红豆粥, 听见夏娅说的话, 他朝斜对面啃着甘蔗的路子阳看过去, 对方专心致志,好像夏娅说的不是他似的。<br />
倒是匡放,跟他完全无关的事情, 他在旁边冷笑了一声,使所有人感到莫名其妙。<br />
赵想成:“路路也真是狠心, 那么漂亮,你就舔一下嘛, 分了多可惜。”<br />
路子阳没什么精神,“你想舔就去舔。”<br />
赵想成吸吸口水, “我去追兄弟的前女友吗?这不太好吧~”<br />
“而且我喜欢可爱的那种, 就是放哥以前形容的那种, 大!眼!萌!妹!”赵想成撑开眼皮, “不是刘橙那种。”<br />
匡放撕了泡面里的做料包,他垂着眼皮,“我不喜欢大眼萌妹。”他对自己的性取向已经很清楚了, 对于女生,他半点都不感兴趣, 大眼萌弟也不感兴趣,就得是格子言,除了格子言,其他都用不着。<br />
“啊你又不喜欢大眼萌妹啦?”赵想成呆呆的,“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?”<br />
格子言用勺子将红豆一颗颗挑起来,挑满一勺,喂进嘴里。<br />
匡放接过夏娅递来地开水壶,往泡面碗里倒进开水,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干菜叶慢慢从卷曲到抻直。“白的,高的,偏瘦的,”匡放没看着格子言,但能清晰描绘出格子言的模样,“眼睛不要很大,眼型的眼尾要有点上扬,但我这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,要很高贵冷艳,发质很好,鼻梁很高,小驼峰不要,唇形要漂亮,唇肉不要太厚,手指很长,骨节不突出……”<br />
“停!停停停!”夏娅抬起手,“放哥,你这是在形容喜欢的类型,还是形容喜欢的人?”<br />
“类型。”匡放毫不犹豫。<br />
夏娅咂了咂嘴,“头一次见对自己喜欢的类型能形容得这么具体的。”<br />
匡放看着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格子言,对方始终在一口一口地吃着红豆粥,发旋的那一圈发丝都没抖一下。<br />
他以前想摸格子言的头就摸格子言的头,现在碰一下手背都心惊胆战——那会儿是以兄弟的心理,现在是同性恋,他是真心虚。<br />
格子言吃到一半,吃饱了,他放下勺子,外头便传来耳熟的嗓音,接着是包子铺老板领着刘橙进了来,“这小姑娘说来找你们几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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