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节
第29章 你师父不要你咯<br />
许白微在禽畜市场大手笔地一次性买了五十只鸡, 成年老母鸡，价钱是有点贵，一只鸡都将近百块。但也没办法, 要是买鸡崽子来, 估计还没长大，就都去给那黄皮子塞牙缝了。另外还买了两麻袋的苞米，毕竟几十只鸡养着, 也是需要粮食的。<br />
那鸡还是她特意挑过的, 全要母鸡，不然一群公鸡早上天不见亮就开始打鸣, 周围的居民用不了几天就要找上门来了。<br />
三元观主殿背后的小院, 全用来圈养这五十只鸡了, 至于喂鸡的活计，当然是谁吃的谁喂。<br />
“小黄, 这后院养着那么多鸡，你每天都要打扫一次，不然那么多排泄物，我这后院得臭翻天。”许白微叮嘱说。<br />
刚把大卡车运来的鸡都转移到后院新增的栅栏里, 她就赶紧强调, 她可不想下次有信众上门的时候，不见其灵，先闻其臭。<br />
黄皮子坐在一张兀子上，学人翘起二郎腿, 听见还要伺候那些口粮，老不乐意了, 小声嘀咕：“那老爷我吃快点，吃没了就不拉了。”<br />
许白微：“我不管你怎么吃, 反正只要还有一只活着，你就要每天给我打扫，我每次来都会检查，闻到一点臭味我就不会再给你买鸡吃。”<br />
被扼住命运的咽喉，黄皮子纵使有意见，也只有在心里默默叽叽歪歪了。<br />
这段时间虽然每日的香火没有断过，但毕竟大部分时间观里都没有人，距离上次过来打扫整理已经有一阵子，有些角落又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，许白微就打了水来，该擦拭的地方就擦干净。<br />
她干活的间隙偶尔看一看殷睿，发现他跟小黄凑到一起，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摸它的尾巴。许白微不禁笑笑，看来小孩子对毛茸茸的确没有抵抗力。<br />
黄皮子原本被摸得舒服，还挺享受，就当这小孩儿伺候伺候自己了，刚闭上眼一会儿，尾巴就忽地刺痛一下，条件反射地蹬了一下腿儿。<br />
睁开眼一看，那小破孩儿手上攥了一撮儿毛，橙黄色，笔直顺滑——它的尾巴毛！<br />
它蹬那一下，当然也是蹬在了殷睿手背上，此刻殷睿小小的手背上红了一块，他白嫩嫩的小脸上表情有点无措，嘴巴张了张，道歉说：“对不起，我不小心的。”<br />
小黄在他手上看见自己的尾巴毛时，那瞬间的确是生气的，但这小破孩儿马上就道歉的，它也就算了，毕竟它都八十岁了，也犯不着跟个几岁的毛孩儿计较。<br />
只不过……<br />
它那对黑豆眼儿从殷睿泛红的手背上瞄了一眼，又偷偷瞄了一眼远一点正在干活的许白微，心想他可别去告状啊。<br />
毛茸茸的尾巴毛轻轻扫上殷睿泛红的手背，是安抚的意思，黄皮子小声说：“老爷刚也是不小心蹬到你的，你别跟那女人说，老爷的鸡分你吃。”<br />
黄皮子虽然总强调它在族里还年轻，不过毕竟殷睿才几岁，它跟殷睿说话，自称老爷也过得去。<br />
殷睿眨了眨眼，鸡么，大可不必。<br />
“好，我不说，那你下次别往我师父怀里跳了哦，你是公的，这样不好。”<br />
“…………”<br />
黄皮子那张毛脸上显出三分茫然，人类小崽子你？？？？<br />
老子只是只黄鼠狼！<br />
许白微擦完配殿里的供台，手里拿着抹布回来时，看见刚才还凑在一起的两个家伙已经分开了，殷睿在一边自顾自地玩自己的，黄皮子似乎有点生气，毛躁地甩着尾巴。<br />
“这是怎么了？”<br />
殷睿走过去，十分乖巧地接过她手中已经脏了的抹布，按到水盆里搓洗，“师父，你下次别抱它了，小黄吃鸡吃多了，长了那么多肉，抱着它一定很沉很累吧。”<br />
他话刚一说完，殿内就响起一声蜡烛火焰炸响的噼啪声，许白微刚好看见师父那小供桌面前的香，又又又断掉了。<br />
就在刚刚。<br />
许白微：“…………”我说不用这么小气吧，就听见叫了一声师父，就马不停蹄来摆脸色。<br />
注意力转移了，许白微并没太在意孩子说的，听了一耳朵，就点头同意，“好啊，是挺沉的。”<br />
黄皮子：“…………”<br />
许白微轻轻叹了口气，原本说是过一段时间再跟殷睿说，不过看现在这样子，要是再不纠正，今晚上师父就能又入梦来警告她。<br />
她放下手里的活儿，半蹲到殷睿身前，说：“小睿，我有件事要跟你说，以后不要再叫我师父了，我不能收你做徒弟，以后我们就是单纯的姐弟了。”<br />
孩子没说话，几秒钟的功夫，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，嘴巴瘪了瘪，却又不敢哭出声，委屈巴巴地望向许白微。<br />
“诶嘿，你师父不要你咯~”旁边一个讨人嫌的嗓音插进来。<br />
方才还显得毛躁的黄皮子，现在又愉悦了，尾巴都甩得得意洋洋。<br />
殷睿眼眶里的泪水憋不住了，豆大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，偏偏孩子不出声，就这么咬着唇望着许白微，似乎要祈求她能收回刚才的话。<br />
许白微回头，拧着眉瞪了黄皮子一眼，“滚出去！”<br />
“老爷我还不爱待呢！”黄皮子气哼哼的，出去了。<br />
没了捣乱的，许白微这才回过头来，看见殷睿委曲求全的样子，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一声，才想着他情绪过于稳定了，没想到马上就来了这一茬。<br />
其实，也没那么稳定？<br />
“小睿，别担心，不是我后悔不想要你了，我既然把你从乌溪镇带走，就一定会对你负责。只是本门收徒，须得师父的同意，师祖承认了徒孙，才算成了，只是上次敬香你也看见了……就算我们不做师徒，你做许家的孩子，我依然会在你身边。”<br />
刚一说到上次敬香的事，殷睿的泪珠子就落得更快了，这回石锤了，师祖不喜欢他……不，连师祖都不能叫了，因为人家根本不承认他。<br />
许白微一看见这个趋势，心下一急，不说敬香那茬了，赶紧打了个补丁，然而也没见孩子的情绪转好。<br />
殷睿憋着哭腔，抽抽搭搭说：“……不喜欢我吗？”<br />
这下他连叫什么也不知道了。<br />
但许白微听懂了，她赶忙说：“喜欢的，他喜欢，我上次问过了，你是个好孩子。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，他不能认下你这个徒孙。”<br />
这个解释也并不能让殷睿安下心来，除了许白微之外，不管是谁的喜欢，好像都没什么分量。虽然到许家有一阵子了，许家人对他也还算不错，但到底他是因许白微才来到许家，他跟那一家子的牵绊都是因为许白微而来，只有她才能让他安心。<br />
最后还是许白微反反复复，保证了很多遍，一定不会丢下他，才慢慢让殷睿情绪平复下来。<br />
殷睿能听进去话，已经改了称呼，开始叫许白微姐姐了。<br />
从三元观离开的时候，许白微牵着殷睿从门口出去，一个大约五十来岁，就在门口遛弯的大姨招呼她：“诶小姑娘，这三元观是又要开啦？老纪去世之后就关了，我上次看见有人过来，当时就以为开了，但是隔天儿来看门又是关上的。”<br />
听这大姨的口吻，是从前跟纪深爷爷认识，应该就是这周围的住户。<br />
许白微笑着说：“对呀，今天之后三元观的门就一直开着了，大姨你要是想进去上香，随时都可以。不过观里暂时还没有道长，没人招呼，殿里备好了香，有香客来自己上香就好。”<br />
“哎哟，意思是一直开着门，观里却没人呀？那要不得哟，要是大晚上的，有贼溜进去偷东西就不好了。”<br />
许白微：“没事，观里除了给神像的供品，也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。况且，举头三尺有神明，观里点着香火，就不是荒废的道观，是有神灵庇佑的。”<br />
要说里面还有什么值得偷的，那大概就是后院那一群鸡了，今天大卡车拖来的时候是挺显眼的，不过放在后院她完全不担心。哪个毛贼要是敢惦记那黄皮子的口粮，那家伙绝对把人给吓尿。<br />
大姨嘀咕了句：“你这小姑娘，还怪虔诚的嘞……”<br />
她后话没说，神灵管天管地，管孤魂野鬼，还管活人偷不偷东西啊？那那么多警察都要失业了。
许白微在禽畜市场大手笔地一次性买了五十只鸡, 成年老母鸡，价钱是有点贵，一只鸡都将近百块。但也没办法, 要是买鸡崽子来, 估计还没长大，就都去给那黄皮子塞牙缝了。另外还买了两麻袋的苞米，毕竟几十只鸡养着, 也是需要粮食的。<br />
那鸡还是她特意挑过的, 全要母鸡，不然一群公鸡早上天不见亮就开始打鸣, 周围的居民用不了几天就要找上门来了。<br />
三元观主殿背后的小院, 全用来圈养这五十只鸡了, 至于喂鸡的活计，当然是谁吃的谁喂。<br />
“小黄, 这后院养着那么多鸡，你每天都要打扫一次，不然那么多排泄物，我这后院得臭翻天。”许白微叮嘱说。<br />
刚把大卡车运来的鸡都转移到后院新增的栅栏里, 她就赶紧强调, 她可不想下次有信众上门的时候，不见其灵，先闻其臭。<br />
黄皮子坐在一张兀子上，学人翘起二郎腿, 听见还要伺候那些口粮，老不乐意了, 小声嘀咕：“那老爷我吃快点，吃没了就不拉了。”<br />
许白微：“我不管你怎么吃, 反正只要还有一只活着，你就要每天给我打扫，我每次来都会检查，闻到一点臭味我就不会再给你买鸡吃。”<br />
被扼住命运的咽喉，黄皮子纵使有意见，也只有在心里默默叽叽歪歪了。<br />
这段时间虽然每日的香火没有断过，但毕竟大部分时间观里都没有人，距离上次过来打扫整理已经有一阵子，有些角落又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，许白微就打了水来，该擦拭的地方就擦干净。<br />
她干活的间隙偶尔看一看殷睿，发现他跟小黄凑到一起，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摸它的尾巴。许白微不禁笑笑，看来小孩子对毛茸茸的确没有抵抗力。<br />
黄皮子原本被摸得舒服，还挺享受，就当这小孩儿伺候伺候自己了，刚闭上眼一会儿，尾巴就忽地刺痛一下，条件反射地蹬了一下腿儿。<br />
睁开眼一看，那小破孩儿手上攥了一撮儿毛，橙黄色，笔直顺滑——它的尾巴毛！<br />
它蹬那一下，当然也是蹬在了殷睿手背上，此刻殷睿小小的手背上红了一块，他白嫩嫩的小脸上表情有点无措，嘴巴张了张，道歉说：“对不起，我不小心的。”<br />
小黄在他手上看见自己的尾巴毛时，那瞬间的确是生气的，但这小破孩儿马上就道歉的，它也就算了，毕竟它都八十岁了，也犯不着跟个几岁的毛孩儿计较。<br />
只不过……<br />
它那对黑豆眼儿从殷睿泛红的手背上瞄了一眼，又偷偷瞄了一眼远一点正在干活的许白微，心想他可别去告状啊。<br />
毛茸茸的尾巴毛轻轻扫上殷睿泛红的手背，是安抚的意思，黄皮子小声说：“老爷刚也是不小心蹬到你的，你别跟那女人说，老爷的鸡分你吃。”<br />
黄皮子虽然总强调它在族里还年轻，不过毕竟殷睿才几岁，它跟殷睿说话，自称老爷也过得去。<br />
殷睿眨了眨眼，鸡么，大可不必。<br />
“好，我不说，那你下次别往我师父怀里跳了哦，你是公的，这样不好。”<br />
“…………”<br />
黄皮子那张毛脸上显出三分茫然，人类小崽子你？？？？<br />
老子只是只黄鼠狼！<br />
许白微擦完配殿里的供台，手里拿着抹布回来时，看见刚才还凑在一起的两个家伙已经分开了，殷睿在一边自顾自地玩自己的，黄皮子似乎有点生气，毛躁地甩着尾巴。<br />
“这是怎么了？”<br />
殷睿走过去，十分乖巧地接过她手中已经脏了的抹布，按到水盆里搓洗，“师父，你下次别抱它了，小黄吃鸡吃多了，长了那么多肉，抱着它一定很沉很累吧。”<br />
他话刚一说完，殿内就响起一声蜡烛火焰炸响的噼啪声，许白微刚好看见师父那小供桌面前的香，又又又断掉了。<br />
就在刚刚。<br />
许白微：“…………”我说不用这么小气吧，就听见叫了一声师父，就马不停蹄来摆脸色。<br />
注意力转移了，许白微并没太在意孩子说的，听了一耳朵，就点头同意，“好啊，是挺沉的。”<br />
黄皮子：“…………”<br />
许白微轻轻叹了口气，原本说是过一段时间再跟殷睿说，不过看现在这样子，要是再不纠正，今晚上师父就能又入梦来警告她。<br />
她放下手里的活儿，半蹲到殷睿身前，说：“小睿，我有件事要跟你说，以后不要再叫我师父了，我不能收你做徒弟，以后我们就是单纯的姐弟了。”<br />
孩子没说话，几秒钟的功夫，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，嘴巴瘪了瘪，却又不敢哭出声，委屈巴巴地望向许白微。<br />
“诶嘿，你师父不要你咯~”旁边一个讨人嫌的嗓音插进来。<br />
方才还显得毛躁的黄皮子，现在又愉悦了，尾巴都甩得得意洋洋。<br />
殷睿眼眶里的泪水憋不住了，豆大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，偏偏孩子不出声，就这么咬着唇望着许白微，似乎要祈求她能收回刚才的话。<br />
许白微回头，拧着眉瞪了黄皮子一眼，“滚出去！”<br />
“老爷我还不爱待呢！”黄皮子气哼哼的，出去了。<br />
没了捣乱的，许白微这才回过头来，看见殷睿委曲求全的样子，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一声，才想着他情绪过于稳定了，没想到马上就来了这一茬。<br />
其实，也没那么稳定？<br />
“小睿，别担心，不是我后悔不想要你了，我既然把你从乌溪镇带走，就一定会对你负责。只是本门收徒，须得师父的同意，师祖承认了徒孙，才算成了，只是上次敬香你也看见了……就算我们不做师徒，你做许家的孩子，我依然会在你身边。”<br />
刚一说到上次敬香的事，殷睿的泪珠子就落得更快了，这回石锤了，师祖不喜欢他……不，连师祖都不能叫了，因为人家根本不承认他。<br />
许白微一看见这个趋势，心下一急，不说敬香那茬了，赶紧打了个补丁，然而也没见孩子的情绪转好。<br />
殷睿憋着哭腔，抽抽搭搭说：“……不喜欢我吗？”<br />
这下他连叫什么也不知道了。<br />
但许白微听懂了，她赶忙说：“喜欢的，他喜欢，我上次问过了，你是个好孩子。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，他不能认下你这个徒孙。”<br />
这个解释也并不能让殷睿安下心来，除了许白微之外，不管是谁的喜欢，好像都没什么分量。虽然到许家有一阵子了，许家人对他也还算不错，但到底他是因许白微才来到许家，他跟那一家子的牵绊都是因为许白微而来，只有她才能让他安心。<br />
最后还是许白微反反复复，保证了很多遍，一定不会丢下他，才慢慢让殷睿情绪平复下来。<br />
殷睿能听进去话，已经改了称呼，开始叫许白微姐姐了。<br />
从三元观离开的时候，许白微牵着殷睿从门口出去，一个大约五十来岁，就在门口遛弯的大姨招呼她：“诶小姑娘，这三元观是又要开啦？老纪去世之后就关了，我上次看见有人过来，当时就以为开了，但是隔天儿来看门又是关上的。”<br />
听这大姨的口吻，是从前跟纪深爷爷认识，应该就是这周围的住户。<br />
许白微笑着说：“对呀，今天之后三元观的门就一直开着了，大姨你要是想进去上香，随时都可以。不过观里暂时还没有道长，没人招呼，殿里备好了香，有香客来自己上香就好。”<br />
“哎哟，意思是一直开着门，观里却没人呀？那要不得哟，要是大晚上的，有贼溜进去偷东西就不好了。”<br />
许白微：“没事，观里除了给神像的供品，也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。况且，举头三尺有神明，观里点着香火，就不是荒废的道观，是有神灵庇佑的。”<br />
要说里面还有什么值得偷的，那大概就是后院那一群鸡了，今天大卡车拖来的时候是挺显眼的，不过放在后院她完全不担心。哪个毛贼要是敢惦记那黄皮子的口粮，那家伙绝对把人给吓尿。<br />
大姨嘀咕了句：“你这小姑娘，还怪虔诚的嘞……”<br />
她后话没说，神灵管天管地，管孤魂野鬼，还管活人偷不偷东西啊？那那么多警察都要失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