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薇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。<br />
艾薇眨巴眼：“可能吧。”<br />
齐复礼一顿, 怔愣地抬眸看她。<br />
他看着艾薇眼中那陌生的寒霜, 冷得扎人, 一时间, 仿佛那寒霜顺着空气飘过了隔离玻璃, 沿着地面一路爬上了他的双腿。<br />
艾薇说：“所有的罪证都是基于现实搜集的人证物证, 最高法庭认为他们做出了最公正的审判。但是……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她顿了一下。<br />
这一世他们得以在真正的战乱发生之前阻止诺亚, 这是万幸。<br />
可对艾薇记忆里的那些人来说, 痛苦、灾难、绝望、死亡……那些灾厄都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。<br />
她不能因此替那些人原谅他们。<br />
艾薇：“今天我来, 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。”<br />
齐复礼：“……？”<br />
艾薇面无表情地说：“第一件事，你暗中在霍格星系秘密培植的五十枚实验体胚胎，已经被全部摧毁了。你的学生，裴鹤书，当时正试图悄悄带着胚胎偷渡去其他星系，被雷霆拦截。”<br />
齐复礼平静地深呼吸。<br />
早在艾薇一反常态去了东大，齐复礼便转而将裴鹤书视作接班人。那个孩子虽然不如艾薇天分顶尖，但胜在他对他忠心不二好操控，算是个勉强可用的人选。<br />
最后那一战之前，他让裴鹤书假装被掳去霍格星系，目前就是为了让他在另一派的眼皮子底下将他的毕生心血趁乱带走。<br />
只要胚胎还在，他的毕生梦想就还能延续。<br />
……艾薇果然连这也算到了。<br />
齐复礼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“果然如此”的反应。<br />
齐复礼其实多少也想到过这点。<br />
在艾薇不断地出乎他意料的时候，他就明白，自己当初的布置或许并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。<br />
齐复礼轻叹一声：“原来……我的毕生梦想真的到此为止了。”<br />
他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得不可思议。<br />
艾薇观察着他的反应，顿了一会儿，继续说道：“第二件事，你的儿子……醒了。”<br />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她注意到齐复礼瞳仁微微一缩，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轻微的变化。<br />
他缓缓抬眸，无波的眼神中第一次表现一点点复杂的神色。<br />
像是希望听她继续往下说。<br />
又像是害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。<br />
但艾薇懒得去猜，直接说道：“对，他醒了。我为他做了两次基因编辑手术和一次精神力疏导术，成功将进化不完全的问题解决了，他现在是一名c级向导。”<br />
艾薇注意到齐复礼听得极为仔细，双唇微动，像是想要主动问点什么。<br />
艾薇知道他想问什么。“他醒来之后，没有人告诉过他关于你的任何事，但他完全没有主动没有问你的去向。我昨天去见过他，告诉他你今天会被转移去星际监狱，如果他希望的话，我能带他过来，但是他不愿意来。”<br />
齐复x礼无声地一点点地睁大眼睛。<br />
“一般来说，植物人会失去昏迷期间的所有记忆，但他不同，他的病因是基因缺陷导致的向导精神力暴走逆流，因此在昏迷期间，他体内的精神力会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，并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成为他的眼睛……也就是说，这二十年来，在他、在你身边发生的一切，他都有感知并且清楚知晓。”<br />
艾薇看着齐复礼平静的表情在她的话语声中一点点碎裂开来。<br />
齐复礼眼神中透出一种不敢置信的恐惧：“……他都知道？”<br />
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些年来做过什么？<br />
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滑向深渊？<br />
知道最终自己的父亲在儿子与梦想之间选择了谁？<br />
这一刻，艾薇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残忍，她一字一顿道：“是，他都知道。”<br />
齐复礼：“那他……”<br />
他还想再问，这时法警推门而入：“时间到了。”<br />
艾薇朝法警点点头，没有再开口的意思，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。<br />
身后传来齐复礼仓促的一声“等等……”，但艾薇脚步没停。<br />
此时此刻对于齐复礼来说最残忍的报复是什么？<br />
或许……就是让他真正失去一切吧。<br />
他的儿子如果死了，带给他的可能只有遗憾、失落。<br />
可若是儿子今后一辈子恨他，或许才是终生无法解脱的绝望噩梦。<br />
……<br />
走出首都星监狱大门的时候，艾薇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，深深地吸了口气。<br />
报复折磨人心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。<br />
如果能选，她倒更乐意痛痛快快的打一架。<br />
一台深蓝色的飞行器从一旁驶来，在她面前悬停。<br />
车门自动打开，驾驶座上郁鸣夜朝她一招手：“上来，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<br />
艾薇轻松一跃跳上了副驾驶。<br />
郁鸣夜似乎知道她心情不佳，根本没问跟齐复礼都聊过什么。<br />
但是艾薇还是主动提了，将他们的对话和齐复礼的表情反应都说了。<br />
“……哎，我不知道对于他来说，究竟是梦想破碎更痛苦，还是儿子一辈子恨他更痛苦。我以前以为是前者，今天却觉得，应该是后者。”<br />
郁鸣夜一边驾驶一边回应道：“都痛苦吧，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动物。哪一个更重要……这种事估计就他自己最清楚。对了……你光脑一直在闪，不看看吗？”
艾薇眨巴眼：“可能吧。”<br />
齐复礼一顿, 怔愣地抬眸看她。<br />
他看着艾薇眼中那陌生的寒霜, 冷得扎人, 一时间, 仿佛那寒霜顺着空气飘过了隔离玻璃, 沿着地面一路爬上了他的双腿。<br />
艾薇说：“所有的罪证都是基于现实搜集的人证物证, 最高法庭认为他们做出了最公正的审判。但是……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她顿了一下。<br />
这一世他们得以在真正的战乱发生之前阻止诺亚, 这是万幸。<br />
可对艾薇记忆里的那些人来说, 痛苦、灾难、绝望、死亡……那些灾厄都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。<br />
她不能因此替那些人原谅他们。<br />
艾薇：“今天我来, 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。”<br />
齐复礼：“……？”<br />
艾薇面无表情地说：“第一件事，你暗中在霍格星系秘密培植的五十枚实验体胚胎，已经被全部摧毁了。你的学生，裴鹤书，当时正试图悄悄带着胚胎偷渡去其他星系，被雷霆拦截。”<br />
齐复礼平静地深呼吸。<br />
早在艾薇一反常态去了东大，齐复礼便转而将裴鹤书视作接班人。那个孩子虽然不如艾薇天分顶尖，但胜在他对他忠心不二好操控，算是个勉强可用的人选。<br />
最后那一战之前，他让裴鹤书假装被掳去霍格星系，目前就是为了让他在另一派的眼皮子底下将他的毕生心血趁乱带走。<br />
只要胚胎还在，他的毕生梦想就还能延续。<br />
……艾薇果然连这也算到了。<br />
齐复礼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“果然如此”的反应。<br />
齐复礼其实多少也想到过这点。<br />
在艾薇不断地出乎他意料的时候，他就明白，自己当初的布置或许并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。<br />
齐复礼轻叹一声：“原来……我的毕生梦想真的到此为止了。”<br />
他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得不可思议。<br />
艾薇观察着他的反应，顿了一会儿，继续说道：“第二件事，你的儿子……醒了。”<br />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她注意到齐复礼瞳仁微微一缩，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轻微的变化。<br />
他缓缓抬眸，无波的眼神中第一次表现一点点复杂的神色。<br />
像是希望听她继续往下说。<br />
又像是害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。<br />
但艾薇懒得去猜，直接说道：“对，他醒了。我为他做了两次基因编辑手术和一次精神力疏导术，成功将进化不完全的问题解决了，他现在是一名c级向导。”<br />
艾薇注意到齐复礼听得极为仔细，双唇微动，像是想要主动问点什么。<br />
艾薇知道他想问什么。“他醒来之后，没有人告诉过他关于你的任何事，但他完全没有主动没有问你的去向。我昨天去见过他，告诉他你今天会被转移去星际监狱，如果他希望的话，我能带他过来，但是他不愿意来。”<br />
齐复x礼无声地一点点地睁大眼睛。<br />
“一般来说，植物人会失去昏迷期间的所有记忆，但他不同，他的病因是基因缺陷导致的向导精神力暴走逆流，因此在昏迷期间，他体内的精神力会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，并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成为他的眼睛……也就是说，这二十年来，在他、在你身边发生的一切，他都有感知并且清楚知晓。”<br />
艾薇看着齐复礼平静的表情在她的话语声中一点点碎裂开来。<br />
齐复礼眼神中透出一种不敢置信的恐惧：“……他都知道？”<br />
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些年来做过什么？<br />
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滑向深渊？<br />
知道最终自己的父亲在儿子与梦想之间选择了谁？<br />
这一刻，艾薇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残忍，她一字一顿道：“是，他都知道。”<br />
齐复礼：“那他……”<br />
他还想再问，这时法警推门而入：“时间到了。”<br />
艾薇朝法警点点头，没有再开口的意思，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。<br />
身后传来齐复礼仓促的一声“等等……”，但艾薇脚步没停。<br />
此时此刻对于齐复礼来说最残忍的报复是什么？<br />
或许……就是让他真正失去一切吧。<br />
他的儿子如果死了，带给他的可能只有遗憾、失落。<br />
可若是儿子今后一辈子恨他，或许才是终生无法解脱的绝望噩梦。<br />
……<br />
走出首都星监狱大门的时候，艾薇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，深深地吸了口气。<br />
报复折磨人心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。<br />
如果能选，她倒更乐意痛痛快快的打一架。<br />
一台深蓝色的飞行器从一旁驶来，在她面前悬停。<br />
车门自动打开，驾驶座上郁鸣夜朝她一招手：“上来，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<br />
艾薇轻松一跃跳上了副驾驶。<br />
郁鸣夜似乎知道她心情不佳，根本没问跟齐复礼都聊过什么。<br />
但是艾薇还是主动提了，将他们的对话和齐复礼的表情反应都说了。<br />
“……哎，我不知道对于他来说，究竟是梦想破碎更痛苦，还是儿子一辈子恨他更痛苦。我以前以为是前者，今天却觉得，应该是后者。”<br />
郁鸣夜一边驾驶一边回应道：“都痛苦吧，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动物。哪一个更重要……这种事估计就他自己最清楚。对了……你光脑一直在闪，不看看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