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注定要位极人臣的女人 第275节
总体而言，大抵还是萧寻初略胜了一筹。<br />
不过，宋问之看上去并没有太在乎输赢，萧寻初也是，两人比着比着，更像是在享受师兄弟斗技的乐趣，忘了分胜负的目的。<br />
既如此，谢知秋也没有打断，只是静观其变。<br />
不知不觉，两三个时辰过去，天色完全暗了下来。<br />
宋问之轻轻擦了擦额上的汗，他只是坐着与师弟比试技艺，竟不知不觉气喘吁吁。<br />
但是，他心中却难以言喻的畅快！<br />
好久，不曾有如此愉悦的感觉了。<br />
好久，没有与人如此推心置腹、畅所欲言地较量了。<br />
来到辛国，他的物质条件是有了很大的改善，但这里终究是外邦外族之地，他在这里再怎么受尊重，也无法像融入故乡那样与这里血脉相融。<br />
墨家术在方国也是一门冷僻的学说，而辛国，任它汉化程度再高，文化仍有隔阂，宋问之在这里，更找不到可以理解自己的人。<br />
上一次与可称知音的人交谈，是什么时候了呢？<br />
在临月山上与师兄弟朝夕相处的日子虽苦，却是再也回不去的桃源乡。<br />
宋问之望着已然堆满各种器物的沙盘，没有再拿出新的东西，似乎已无计可施。<br />
他只怅然地道：“萧师弟，当年师父曾说，你天赋过人，用心纯粹，是难得一见的赤子。<br />
“只是这样的性情有利有弊，虽不容易被外界干扰迷失，可也有过于天真的弱点，再加上你性情松散，做的东西才总有差了半分的感觉。<br />
“师父说过，你若能克服这两个弱点，在墨家术上的造诣必能远超我们其他人。<br />
“如今看来，师父说的的确没错。他若能见到今日的你，想来也会欣慰非常。”<br />
萧寻初一愣。<br />
他没想到宋师兄会这样夸赞于他，猝不及防，懵然道：“师父这样说过？”<br />
反应了片刻，他又道：“……我过于天真？”<br />
宋问之莞尔：“若不天真，谁会放着将军家的二少爷不当，跑到山上去当穷得饭都吃不饱的烂工匠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萧寻初无法否认这话，但在他看来，宋师兄也一样。<br />
尽管后来家道中落，但他最初上临月山的时候，家境还算优渥。<br />
萧寻初与宋师兄比试的时候还没感觉，宋师兄突然夸奖了他，还对他友善起来，他倒不习惯了，抓了抓头发。<br />
他问：“所以现在是我赢了吗？你没招了？”<br />
萧寻初对当下的情况有些疑惑。<br />
他说：“所以你特意把我和知秋都叫来到底是干什么的？不是说有制胜武器吗，不会就是刚才那些吧？”<br />
萧寻初不自觉地出言又损了一句。<br />
但他困惑也是真的。宋师兄拿出来的作品工艺是精湛，但要说是“必胜之物”，感觉还是差一点火候。<br />
宋师兄对他笑了笑。<br />
“这就想赢，想得倒美。”<br />
宋问之的表情，忽而变得意味深长。<br />
“你以为我这十二年，真的光是享受山珍海味，别的什么都没准备吗？”<br />
不等萧寻初有什么反应，他率先起身，然后对萧寻初挥挥手道：“站起来，别坐这儿，耽误事。”<br />
萧寻初刚刚让开，就见宋问之打开屋中一个箱子，在箱底摸了几下。<br />
接着，不知他干了什么，忽然听到屋内传来“咔哒”一声，随后那巨大的沙盘竟裂成两块，然后向两边移动，打了开来！<br />
在沙盘底下，居然有一条幽深的密道。<br />
密道以木质楼梯向下延伸，看不到底。<br />
宋问之说：“这些年，承天皇太后让我负责了不少上京的营建修理工作，包括这间屋子，也是我自己设计以后盖出来的。<br />
“于是，我利用职务之便，花了十多年，暗中修了这条密道。<br />
“伴君如伴虎，我又是外邦出身，辛国不可能对我完全信任，所以我才会早早做此后路防范。<br />
“从这里下去，走上一个时辰，就可以通往上京城郊，那里有我用他人之名购置的宅院，辛国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过去。<br />
“我的妻子儿女昨晚就已经出发了。<br />
“你们也从这里逃走吧。<br />
“等接到我的家人之后，麻烦你们带他们一起回方国。这个请求大抵有些奇怪，但当下之计，也唯有如此。”<br />
在萧寻初愕然的眼神中，宋问之苦笑着摇了摇头。<br />
他说：“承天皇太后是个果断且有才能的女人，她对自己的国家是很认真的。<br />
“你们与我比试，要是输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，但偏偏两局都赢了，皇太后难道还会轻易放你们走吗？<br />
“我会用木人装作我们还在比试的样子拖延时间，你们速速离去。”<br />
第二百一十四章<br />
小楼内一片寂静。<br />
谢知秋有些吃惊地开口：“……你竟要救我们？”<br />
宋问之只是笑, 没有接话。<br />
尽管宋问之是萧寻初以前的师兄，两人这回见面感情好像也不错，但他毕竟效命于辛国, 谢知秋之前对他还是以戒备为多。<br />
这个时候,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要救他们，谢知秋不免错愕, 看宋问之的眼神, 亦有些变化。<br />
萧寻初则更为震惊：“师兄, 那你呢？要是我们在你的楼里消失，等辛国那边发现，不可能不怪罪你吧？”<br />
宋问之没有否认, 但又说：“这你们不用担心。皇太后之所以要杀你们, 就是因为忌惮你们的武器技术。<br />
“我这回败了两局，但仍然是辛国这里最好的匠人，要是杀了我, 辛国拿什么去对抗义军将来会使用的军用火器？“我责罚难逃，不过，至少性命应当无忧。”<br />
性命或许能保住, 可统治者真要降下罪罚，多的是手段让人生不如死。<br />
劓刑，宫刑, 断足……<br />
只是顷刻之间，谢知秋脑子里就想到了很多辛国可以惩戒宋问之的方式, 他们如果真的一走了之, 不难想象宋问之会遭遇什么。<br />
谢知秋侧目, 问：“我听闻师兄当年是自己决定要效忠辛国的，如今又为何要牺牲自己, 来救我们这些方国使者？”<br />
宋问之看向谢知秋。<br />
他与谢知秋是第一次见面，不过萧师弟不善隐藏感情，只是通过他们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，宋问之也能感受到这两个人关系非比寻常。<br />
毕竟是初次见面的方国官员，他对谢知秋存着几分疏离，但因为是萧师弟亲近的人，他凝了一下，还是对对方说了实话。<br />
“……我们师门的事，你好像知道不少。”<br />
宋问之说。<br />
他顿了顿，才言：“当年在我看来，以方朝朝廷的昏庸，亡国是迟早的事。<br />
“而我们这样的人，不过是升斗小民，根本左右不了朝廷的决定，若民与官斗，更是一条死路。<br />
“我明明看清了局势，若是不自救，难不成还困守死地，呆等着我的家人跟随庸君埋骨？<br />
“蝼蚁无法撼动大树，蚍蜉亦不能扭转巨船航向。<br />
“以我之力，实在无法改变天下大局，力所能及的，唯有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已。”<br />
宋问之略作停顿。<br />
“谢姑娘，我们当年在临月山上的事情，我不太清楚你听师弟说了多少。”<br />
“少年当有大志，年轻的时候，我也不是没有做过守护天下的美梦。”<br />
“可是后来，师父他是怎么死的？”<br />
“那些愚人，随心所欲地讥讽嘲笑我们是疯子、怪物！师父一心赤诚，一把年纪了，却被他们指着鼻子骂！说他是捡垃圾的没用乞丐！”<br />
“以德报怨，何以报德？那些人看不起我们的知识在先，我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，自作多情，非要救他们不可？”<br />
宋问之此言，多少带了些泄愤的怨气。<br />
不过谢知秋自己也是先为官，后投义军，若不是到处碰壁，经了不少身不由己之事，断不会做出这般选择。<br />
这种对朝廷的不信任，她不是完全不能理解。<br />
谢知秋想了想，说：“宋师兄嘴上虽如此说，可是眼神和行为看起来都并非真的如此无情，而且师兄制作的攻城器和守城器，都没有完全以杀戮为目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宋问之本有意回避她的目光，可是听到此言，眼神又晃了一下。<br />
“我只是不喜欢杀气过重的武器。”<br />
他一边这么说，一边想了一下，又看向谢知秋。<br />
他说：“你们在沙盘对局上用的那些武器，未免过于残暴了。“你们可能觉得当下赢了就好，但这样武器的出现在战场上，一定会让敌方大为戒备，然后随之开展军备竞争。<br />
“你们这边的手段极端，对方为了赢，就会拿出更极端的武器。<br />
“这样一层一层堆叠下去，迟早有一日，一场战争就会让百万、千万人丧生，令全天下人都陷入危险之中，乃至生灵涂炭。<br />
“统治者只发号施令，战场上再怎么激烈，他们也可高枕无忧，自不会考虑这么多，只会觉得武器越强越好，但对百姓来说，却是灭顶之灾。”<br />
他顿了一瞬，又言：“其实我放你们走，也不单只是因为不希望你们死。<br />
“你们活着，承天皇太后会对你们的军队有所顾忌，不敢冒然开战。<br />
“但是你们一死，天下就只有辛国有能力制造火器了。
不过，宋问之看上去并没有太在乎输赢，萧寻初也是，两人比着比着，更像是在享受师兄弟斗技的乐趣，忘了分胜负的目的。<br />
既如此，谢知秋也没有打断，只是静观其变。<br />
不知不觉，两三个时辰过去，天色完全暗了下来。<br />
宋问之轻轻擦了擦额上的汗，他只是坐着与师弟比试技艺，竟不知不觉气喘吁吁。<br />
但是，他心中却难以言喻的畅快！<br />
好久，不曾有如此愉悦的感觉了。<br />
好久，没有与人如此推心置腹、畅所欲言地较量了。<br />
来到辛国，他的物质条件是有了很大的改善，但这里终究是外邦外族之地，他在这里再怎么受尊重，也无法像融入故乡那样与这里血脉相融。<br />
墨家术在方国也是一门冷僻的学说，而辛国，任它汉化程度再高，文化仍有隔阂，宋问之在这里，更找不到可以理解自己的人。<br />
上一次与可称知音的人交谈，是什么时候了呢？<br />
在临月山上与师兄弟朝夕相处的日子虽苦，却是再也回不去的桃源乡。<br />
宋问之望着已然堆满各种器物的沙盘，没有再拿出新的东西，似乎已无计可施。<br />
他只怅然地道：“萧师弟，当年师父曾说，你天赋过人，用心纯粹，是难得一见的赤子。<br />
“只是这样的性情有利有弊，虽不容易被外界干扰迷失，可也有过于天真的弱点，再加上你性情松散，做的东西才总有差了半分的感觉。<br />
“师父说过，你若能克服这两个弱点，在墨家术上的造诣必能远超我们其他人。<br />
“如今看来，师父说的的确没错。他若能见到今日的你，想来也会欣慰非常。”<br />
萧寻初一愣。<br />
他没想到宋师兄会这样夸赞于他，猝不及防，懵然道：“师父这样说过？”<br />
反应了片刻，他又道：“……我过于天真？”<br />
宋问之莞尔：“若不天真，谁会放着将军家的二少爷不当，跑到山上去当穷得饭都吃不饱的烂工匠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萧寻初无法否认这话，但在他看来，宋师兄也一样。<br />
尽管后来家道中落，但他最初上临月山的时候，家境还算优渥。<br />
萧寻初与宋师兄比试的时候还没感觉，宋师兄突然夸奖了他，还对他友善起来，他倒不习惯了，抓了抓头发。<br />
他问：“所以现在是我赢了吗？你没招了？”<br />
萧寻初对当下的情况有些疑惑。<br />
他说：“所以你特意把我和知秋都叫来到底是干什么的？不是说有制胜武器吗，不会就是刚才那些吧？”<br />
萧寻初不自觉地出言又损了一句。<br />
但他困惑也是真的。宋师兄拿出来的作品工艺是精湛，但要说是“必胜之物”，感觉还是差一点火候。<br />
宋师兄对他笑了笑。<br />
“这就想赢，想得倒美。”<br />
宋问之的表情，忽而变得意味深长。<br />
“你以为我这十二年，真的光是享受山珍海味，别的什么都没准备吗？”<br />
不等萧寻初有什么反应，他率先起身，然后对萧寻初挥挥手道：“站起来，别坐这儿，耽误事。”<br />
萧寻初刚刚让开，就见宋问之打开屋中一个箱子，在箱底摸了几下。<br />
接着，不知他干了什么，忽然听到屋内传来“咔哒”一声，随后那巨大的沙盘竟裂成两块，然后向两边移动，打了开来！<br />
在沙盘底下，居然有一条幽深的密道。<br />
密道以木质楼梯向下延伸，看不到底。<br />
宋问之说：“这些年，承天皇太后让我负责了不少上京的营建修理工作，包括这间屋子，也是我自己设计以后盖出来的。<br />
“于是，我利用职务之便，花了十多年，暗中修了这条密道。<br />
“伴君如伴虎，我又是外邦出身，辛国不可能对我完全信任，所以我才会早早做此后路防范。<br />
“从这里下去，走上一个时辰，就可以通往上京城郊，那里有我用他人之名购置的宅院，辛国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过去。<br />
“我的妻子儿女昨晚就已经出发了。<br />
“你们也从这里逃走吧。<br />
“等接到我的家人之后，麻烦你们带他们一起回方国。这个请求大抵有些奇怪，但当下之计，也唯有如此。”<br />
在萧寻初愕然的眼神中，宋问之苦笑着摇了摇头。<br />
他说：“承天皇太后是个果断且有才能的女人，她对自己的国家是很认真的。<br />
“你们与我比试，要是输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，但偏偏两局都赢了，皇太后难道还会轻易放你们走吗？<br />
“我会用木人装作我们还在比试的样子拖延时间，你们速速离去。”<br />
第二百一十四章<br />
小楼内一片寂静。<br />
谢知秋有些吃惊地开口：“……你竟要救我们？”<br />
宋问之只是笑, 没有接话。<br />
尽管宋问之是萧寻初以前的师兄，两人这回见面感情好像也不错，但他毕竟效命于辛国, 谢知秋之前对他还是以戒备为多。<br />
这个时候,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要救他们，谢知秋不免错愕, 看宋问之的眼神, 亦有些变化。<br />
萧寻初则更为震惊：“师兄, 那你呢？要是我们在你的楼里消失，等辛国那边发现，不可能不怪罪你吧？”<br />
宋问之没有否认, 但又说：“这你们不用担心。皇太后之所以要杀你们, 就是因为忌惮你们的武器技术。<br />
“我这回败了两局，但仍然是辛国这里最好的匠人，要是杀了我, 辛国拿什么去对抗义军将来会使用的军用火器？“我责罚难逃，不过，至少性命应当无忧。”<br />
性命或许能保住, 可统治者真要降下罪罚，多的是手段让人生不如死。<br />
劓刑，宫刑, 断足……<br />
只是顷刻之间，谢知秋脑子里就想到了很多辛国可以惩戒宋问之的方式, 他们如果真的一走了之, 不难想象宋问之会遭遇什么。<br />
谢知秋侧目, 问：“我听闻师兄当年是自己决定要效忠辛国的，如今又为何要牺牲自己, 来救我们这些方国使者？”<br />
宋问之看向谢知秋。<br />
他与谢知秋是第一次见面，不过萧师弟不善隐藏感情，只是通过他们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，宋问之也能感受到这两个人关系非比寻常。<br />
毕竟是初次见面的方国官员，他对谢知秋存着几分疏离，但因为是萧师弟亲近的人，他凝了一下，还是对对方说了实话。<br />
“……我们师门的事，你好像知道不少。”<br />
宋问之说。<br />
他顿了顿，才言：“当年在我看来，以方朝朝廷的昏庸，亡国是迟早的事。<br />
“而我们这样的人，不过是升斗小民，根本左右不了朝廷的决定，若民与官斗，更是一条死路。<br />
“我明明看清了局势，若是不自救，难不成还困守死地，呆等着我的家人跟随庸君埋骨？<br />
“蝼蚁无法撼动大树，蚍蜉亦不能扭转巨船航向。<br />
“以我之力，实在无法改变天下大局，力所能及的，唯有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已。”<br />
宋问之略作停顿。<br />
“谢姑娘，我们当年在临月山上的事情，我不太清楚你听师弟说了多少。”<br />
“少年当有大志，年轻的时候，我也不是没有做过守护天下的美梦。”<br />
“可是后来，师父他是怎么死的？”<br />
“那些愚人，随心所欲地讥讽嘲笑我们是疯子、怪物！师父一心赤诚，一把年纪了，却被他们指着鼻子骂！说他是捡垃圾的没用乞丐！”<br />
“以德报怨，何以报德？那些人看不起我们的知识在先，我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，自作多情，非要救他们不可？”<br />
宋问之此言，多少带了些泄愤的怨气。<br />
不过谢知秋自己也是先为官，后投义军，若不是到处碰壁，经了不少身不由己之事，断不会做出这般选择。<br />
这种对朝廷的不信任，她不是完全不能理解。<br />
谢知秋想了想，说：“宋师兄嘴上虽如此说，可是眼神和行为看起来都并非真的如此无情，而且师兄制作的攻城器和守城器，都没有完全以杀戮为目的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宋问之本有意回避她的目光，可是听到此言，眼神又晃了一下。<br />
“我只是不喜欢杀气过重的武器。”<br />
他一边这么说，一边想了一下，又看向谢知秋。<br />
他说：“你们在沙盘对局上用的那些武器，未免过于残暴了。“你们可能觉得当下赢了就好，但这样武器的出现在战场上，一定会让敌方大为戒备，然后随之开展军备竞争。<br />
“你们这边的手段极端，对方为了赢，就会拿出更极端的武器。<br />
“这样一层一层堆叠下去，迟早有一日，一场战争就会让百万、千万人丧生，令全天下人都陷入危险之中，乃至生灵涂炭。<br />
“统治者只发号施令，战场上再怎么激烈，他们也可高枕无忧，自不会考虑这么多，只会觉得武器越强越好，但对百姓来说，却是灭顶之灾。”<br />
他顿了一瞬，又言：“其实我放你们走，也不单只是因为不希望你们死。<br />
“你们活着，承天皇太后会对你们的军队有所顾忌，不敢冒然开战。<br />
“但是你们一死，天下就只有辛国有能力制造火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