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4节
韩榆把公文交到林侍郎手上，又吩咐几句：“这事不急，明日早上送过来就行。”<br />
林侍郎叠声应下：“是是是，下官一定准时完成，下官告退。”<br />
韩榆：“......嗯，你去吧。”<br />
林侍郎战战兢兢行了一礼，毕恭毕敬地退下。<br />
韩榆看着门口，轻嘶一声，摇了摇头继续处理事务。<br />
接下来，他又陆续见了几名官员。<br />
他们无一不诚惶诚恐，点头哈腰无有不应。<br />
韩榆：“？？？”<br />
直到傍晚时分，锣声响起，到了下值的时候。<br />
韩榆收拾好桌面，起身往门口走去。<br />
途径厅堂，门口长势繁茂的树木遮蔽了他的身形，也让厅堂里的人没在第一时间发现韩榆。<br />
“太可怕太可怕，索命判官真是名副其实，不信都不行。”<br />
“我以前<br />
偷摸着跟尚书大人唱过反调，你们说我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像他们那样......脑袋不保？”<br />
“这我哪里知道，总之一句话，顺着索命判官的心意来，就绝对不会出事。”<br />
“啊对对对，就是这个道理！”<br />
韩榆：“......下值了，你们怎么还不回去？准备加班加点做事？”<br />
在韩榆揶揄的目光下，所有人头皮一麻，犹如生了锈的机器，咔嗒咔嗒转过头。<br />
“尚、尚书大人？！”<br />
韩榆对他们僵硬的表情视若无睹，温声道：“走吧，本官瞧着这天色，怕是待会儿要下雨。”<br />
“多谢大人提醒，下官这就回去。”<br />
“大人明日再见！”<br />
“走了走了。”<br />
眨眼的功夫，数十人消失不见踪影。<br />
韩榆：“......”<br />
这一个个，搞得他是什么虎狼蛇蝎一样。<br />
事关通敌叛国的大罪，不仅刑部，大理寺也参与其中，对阮家人逐一审问。<br />
席乐安忙得脚不沾地，沈华灿和祁高驰也有各自的事情忙碌，只韩榆和韩松一道离宫。<br />
直到现在，韩松依然处于震惊之中。<br />
马车上，他和韩榆相对而坐，语气沉静：“永庆二十七年，平昌侯府走水，全家二百五十八口死在大火中。”韩榆把玩玉佩的手指一顿：“阮鸿畴和阮景璋都没逃出来？”<br />
“刑部和大理寺根据尸骸的衣着及特征，判断出其中两具是平昌侯和平昌侯世子。”<br />
韩榆轻啧一声：“死遁？”<br />
“八九<br />
不离十。”韩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，“谁会把细作和已死之人联系到一起？”<br />
韩榆点头：“这倒是。”<br />
当局者迷，没人可以未卜先知。<br />
当然，重活一世的韩松除外。<br />
可饶是如此，这一世的走向也已经和前世大不相同。<br />
别的不说，起码他们揪出了藏在大越二十多年的细作。<br />
或许不是全部，但足以让人欣慰。<br />
韩松又问：“对了，阮景璋那边不会露馅吧？”<br />
“不会。”韩榆笑得高深莫测，口吻笃定，“他活不过两天。”<br />
韩松便不再问，拉韩榆去韩家用晚饭。<br />
当夜，韩榆宿在韩家。<br />
他以前的房间里。<br />
......<br />
翌日，刑部果然传来消息，阮景璋在夜间暴毙而亡。<br />
暴毙而亡。<br />
又是暴毙而亡！<br />
永庆帝龙颜大怒，把鲁宁等刑部官员骂得狗血淋头。<br />
“滚！都给朕滚！”<br />
鲁宁退下，永庆帝气喘吁吁地靠在椅背上，拂袖给御案做了个大清理。<br />
文房四宝及奏折散落一地，没人敢拾起来。<br />
全公公和宫人跪下，屏气凝息，大气不敢出。<br />
下午，永庆帝下令，阮氏三族即刻行刑。<br />
最后，他到底没有赶尽杀绝，以“年幼无知”为由，赦免了阮氏十岁以下的孩童。<br />
这些孩子将改名换姓充入奴籍，送去看守皇陵。<br />
即便有朝一日脱去奴籍，也不得科举入仕。<br />
对此，无人存有异议，更不敢有异议。......<br />
行刑时，韩榆正在吏部当差。<br />
围观者众多，他们厌<br />
恶贪官污吏，更是对通敌叛国的奸贼深恶痛绝。<br />
蘸了泔水的臭鸡蛋和烂菜叶砸了阮鸿畴满头满身，枷项困住他的双手，脚上还有脚铐，他不得动弹，只能跪着挨打。<br />
这对富贵窝里出身，数十年来享尽荣华的阮鸿畴而言，简直比死了还难受。<br />
烈日当头，照得他头晕目眩。<br />
但这只是开始。<br />
负责凌迟的刽子手动作极稳，一片片削下他的皮肉。<br />
很疼。<br />
比落入陷阱，坠入护城河还要疼。<br />
要是现在就能死，该有多好。<br />
鼻息间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道，在一片叫好声中，阮鸿畴痛到麻木。<br />
恍惚间，他凭空想起抄家那天，韩榆对他说的话。<br />
“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儿子。”<br />
不知道。<br />
不想知道。<br />
不去想。<br />
不敢去想。<br />
嶙峋的骨架间，心脏渐渐停止了跳动。<br />
“咦，他的心竟然不是黑的？”<br />
-<br />
八月下旬，嘉元关传来急报。<br />
魏帝以永庆帝没有善待大魏公主为由，集结十二万兵马，举兵进犯嘉元关。<br />
好在梅仲良早有防备，一边更替嘉元关布防，一边暗中关注魏军的动向。<br />
可即便如此，仍有数千士卒死在两国首次交战之中。<br />
三千五百三十二人。<br />
这是梅仲良在急报中的数据，有可能远不止这么多。<br />
三千多条滚烫的生命，就这样留在了苦寒的嘉元关。<br />
有多愁善感的文官，不顾置身金銮殿上，旁若无人地落下泪来。“魏帝好战，一旦进犯，绝不会善罢甘休，大越国<br />
富兵强，何不一战？”<br />
“大魏狼子野心，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越军的厉害了！”<br />
“臣附议！”<br />
“陛下，微臣请战！”<br />
主战派的文臣武将皆怒发冲冠，边叱骂魏帝，边发表个人意见。<br />
倒是有少数主和派，以“以和为贵”“化干戈为玉帛”等冠冕堂皇的理由，严词反对大越和大魏开战。<br />
只不过他们刚说出口，就被主战派的大臣呸了一脸。<br />
“好你个不要脸的贱人，三千多名士卒战死沙场，大魏都把脚踩到咱们脸皮子上了，你还把屁股撅起来让他们踢，真是好大一蠢货！”
林侍郎叠声应下：“是是是，下官一定准时完成，下官告退。”<br />
韩榆：“......嗯，你去吧。”<br />
林侍郎战战兢兢行了一礼，毕恭毕敬地退下。<br />
韩榆看着门口，轻嘶一声，摇了摇头继续处理事务。<br />
接下来，他又陆续见了几名官员。<br />
他们无一不诚惶诚恐，点头哈腰无有不应。<br />
韩榆：“？？？”<br />
直到傍晚时分，锣声响起，到了下值的时候。<br />
韩榆收拾好桌面，起身往门口走去。<br />
途径厅堂，门口长势繁茂的树木遮蔽了他的身形，也让厅堂里的人没在第一时间发现韩榆。<br />
“太可怕太可怕，索命判官真是名副其实，不信都不行。”<br />
“我以前<br />
偷摸着跟尚书大人唱过反调，你们说我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像他们那样......脑袋不保？”<br />
“这我哪里知道，总之一句话，顺着索命判官的心意来，就绝对不会出事。”<br />
“啊对对对，就是这个道理！”<br />
韩榆：“......下值了，你们怎么还不回去？准备加班加点做事？”<br />
在韩榆揶揄的目光下，所有人头皮一麻，犹如生了锈的机器，咔嗒咔嗒转过头。<br />
“尚、尚书大人？！”<br />
韩榆对他们僵硬的表情视若无睹，温声道：“走吧，本官瞧着这天色，怕是待会儿要下雨。”<br />
“多谢大人提醒，下官这就回去。”<br />
“大人明日再见！”<br />
“走了走了。”<br />
眨眼的功夫，数十人消失不见踪影。<br />
韩榆：“......”<br />
这一个个，搞得他是什么虎狼蛇蝎一样。<br />
事关通敌叛国的大罪，不仅刑部，大理寺也参与其中，对阮家人逐一审问。<br />
席乐安忙得脚不沾地，沈华灿和祁高驰也有各自的事情忙碌，只韩榆和韩松一道离宫。<br />
直到现在，韩松依然处于震惊之中。<br />
马车上，他和韩榆相对而坐，语气沉静：“永庆二十七年，平昌侯府走水，全家二百五十八口死在大火中。”韩榆把玩玉佩的手指一顿：“阮鸿畴和阮景璋都没逃出来？”<br />
“刑部和大理寺根据尸骸的衣着及特征，判断出其中两具是平昌侯和平昌侯世子。”<br />
韩榆轻啧一声：“死遁？”<br />
“八九<br />
不离十。”韩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，“谁会把细作和已死之人联系到一起？”<br />
韩榆点头：“这倒是。”<br />
当局者迷，没人可以未卜先知。<br />
当然，重活一世的韩松除外。<br />
可饶是如此，这一世的走向也已经和前世大不相同。<br />
别的不说，起码他们揪出了藏在大越二十多年的细作。<br />
或许不是全部，但足以让人欣慰。<br />
韩松又问：“对了，阮景璋那边不会露馅吧？”<br />
“不会。”韩榆笑得高深莫测，口吻笃定，“他活不过两天。”<br />
韩松便不再问，拉韩榆去韩家用晚饭。<br />
当夜，韩榆宿在韩家。<br />
他以前的房间里。<br />
......<br />
翌日，刑部果然传来消息，阮景璋在夜间暴毙而亡。<br />
暴毙而亡。<br />
又是暴毙而亡！<br />
永庆帝龙颜大怒，把鲁宁等刑部官员骂得狗血淋头。<br />
“滚！都给朕滚！”<br />
鲁宁退下，永庆帝气喘吁吁地靠在椅背上，拂袖给御案做了个大清理。<br />
文房四宝及奏折散落一地，没人敢拾起来。<br />
全公公和宫人跪下，屏气凝息，大气不敢出。<br />
下午，永庆帝下令，阮氏三族即刻行刑。<br />
最后，他到底没有赶尽杀绝，以“年幼无知”为由，赦免了阮氏十岁以下的孩童。<br />
这些孩子将改名换姓充入奴籍，送去看守皇陵。<br />
即便有朝一日脱去奴籍，也不得科举入仕。<br />
对此，无人存有异议，更不敢有异议。......<br />
行刑时，韩榆正在吏部当差。<br />
围观者众多，他们厌<br />
恶贪官污吏，更是对通敌叛国的奸贼深恶痛绝。<br />
蘸了泔水的臭鸡蛋和烂菜叶砸了阮鸿畴满头满身，枷项困住他的双手，脚上还有脚铐，他不得动弹，只能跪着挨打。<br />
这对富贵窝里出身，数十年来享尽荣华的阮鸿畴而言，简直比死了还难受。<br />
烈日当头，照得他头晕目眩。<br />
但这只是开始。<br />
负责凌迟的刽子手动作极稳，一片片削下他的皮肉。<br />
很疼。<br />
比落入陷阱，坠入护城河还要疼。<br />
要是现在就能死，该有多好。<br />
鼻息间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道，在一片叫好声中，阮鸿畴痛到麻木。<br />
恍惚间，他凭空想起抄家那天，韩榆对他说的话。<br />
“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儿子。”<br />
不知道。<br />
不想知道。<br />
不去想。<br />
不敢去想。<br />
嶙峋的骨架间，心脏渐渐停止了跳动。<br />
“咦，他的心竟然不是黑的？”<br />
-<br />
八月下旬，嘉元关传来急报。<br />
魏帝以永庆帝没有善待大魏公主为由，集结十二万兵马，举兵进犯嘉元关。<br />
好在梅仲良早有防备，一边更替嘉元关布防，一边暗中关注魏军的动向。<br />
可即便如此，仍有数千士卒死在两国首次交战之中。<br />
三千五百三十二人。<br />
这是梅仲良在急报中的数据，有可能远不止这么多。<br />
三千多条滚烫的生命，就这样留在了苦寒的嘉元关。<br />
有多愁善感的文官，不顾置身金銮殿上，旁若无人地落下泪来。“魏帝好战，一旦进犯，绝不会善罢甘休，大越国<br />
富兵强，何不一战？”<br />
“大魏狼子野心，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越军的厉害了！”<br />
“臣附议！”<br />
“陛下，微臣请战！”<br />
主战派的文臣武将皆怒发冲冠，边叱骂魏帝，边发表个人意见。<br />
倒是有少数主和派，以“以和为贵”“化干戈为玉帛”等冠冕堂皇的理由，严词反对大越和大魏开战。<br />
只不过他们刚说出口，就被主战派的大臣呸了一脸。<br />
“好你个不要脸的贱人，三千多名士卒战死沙场，大魏都把脚踩到咱们脸皮子上了，你还把屁股撅起来让他们踢，真是好大一蠢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