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唔？”她忍耐什么？<br />
裴应霄轻笑，好像之前的沉重话题，半点没有萦绕他心上。<br />
手指慢条斯理地，替她抚顺了衣服的皱褶，再取过她的兔绒斗篷，给系上带子。<br />
弄完这些，他才开口，让人打水进来。<br />
融月娴青早有准备，二女进来目不斜视，更不会往主子身上打量。<br />
裴应霄亲自动手，拧了温热的帕子，给她擦脸，擦嘴。<br />
擦完后抹上香露，唇上得涂一层白玉膏，消肿良药。<br />
不过这会儿……他来回看着，一摇头：“怎么办呢，遮掩不住了。”<br />
曲凝兮接过一面小镜子照了照，便见光可鉴人的琉璃镜面，清晰映出她的面容。<br />
娇若春桃，粉腮明眸，而那红嘟嘟的小嘴，比抹了胭脂还要惹眼。<br />
被反复吮i咬磨至充血，色泽糜艳，一看就能猜到。<br />
果真是遮掩不住！<br />
她顿时慌了，还没成亲呢，她就跟太子这样……<br />
裴应霄自知理亏，轻咳一声：“是孤孟浪了，融月，取一顶幂篱来。”<br />
融月偷笑着下去了，翻出一顶白纱帷帽，遮住曲凝兮的面容。<br />
“……”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，实在是……<br />
“就说曲姑娘得了风疹……”<br />
曲凝兮不爱听，皱了皱鼻子道：“你下回别这样了。”<br />
丢下话，她不顾失礼，扭头就走。<br />
出了门，映楚连忙跟上。<br />
后面的裴应霄忍俊不禁，哪有反省的意思。<br />
********<br />
曲凝兮回到苻丹宫附近，与胡老夫人会合。<br />
因为东宫离得远，一来一回占去不少时间，过来时老太太已经等候多时。<br />
“怎么去了这样久？”老太太本想问这个，一抬头看到了幂篱，很是讶异：“在宫里哪能戴帽子？”<br />
不以真面目示人，会被视作行为鬼祟，遮遮掩掩，被拦下探查也不为过。<br />
还是那个随行的小太监，笑呵呵的：“老夫人，曲姑娘不慎得了风疹，殿下已经派人瞧过了，就这样出宫吧。”<br />
“风疹？”胡老夫人一脸怀疑。<br />
风疹是会复发的，她家大孙女可没有这个毛病。<br />
曲凝兮简直抬不起头来，“祖母，时辰不早了，我们走吧……”她没脸做人了呜呜……<br />
东宫那群人精，能相信她好端端的得了风疹？<br />
一直到坐上出宫的马车，曲凝兮面对自家祖母明晃晃的视线，实在不能继续戴着帷帽，她一咬牙，摘了下来。<br />
胡老夫人是半点不意外。<br />
“年轻人，祖母明白。”<br />
太子殿下正值血气方刚，眼前有个美人晃悠，哪能忍得住。<br />
不是她自夸，侯府大姑娘的美貌，人尽皆知。<br />
想着想着，胡老夫人忽然顿悟：“殿下莫不是被你美貌所诱，才有了这桩赐婚。”<br />
“怎么可能。”<br />
曲凝兮才不信呢，太子身边不缺貌美女子，甚至可以说泛滥成灾了。<br />
多少人瞩目东宫，说是前仆后继也不为过。<br />
不论远的，就融月娴青二人便容姿出众，胜过不少官家小姐。<br />
但裴应霄和她们清清白白，二女还极为规矩守礼。<br />
可见太子不仅极为自律，还御下有道。<br />
越是自控能力了得之人，某种程度而言，越是可怕。<br />
他们品性坚毅，目标明确，不会被轻易动摇，更难被外界左右。<br />
这是在特殊环境下锤炼出来的心智。<br />
胡老夫人道：“你别不信，且看这段时日，太子会不会听从劝阻，换一个太子妃。”<br />
安永侯府因为曲皇后，沾了荣光，如今二皇子生事，他们即便没有参与，也会被连累。<br />
世上哪有只沾好处的事情，这本就是利弊随行。<br />
“本就有不少人不满意这桩赐婚，定会趁机在朝堂上提起，只等陛下苏醒了。”<br />
老太太这话，曲凝兮是认同的，“晚瑜明白。”<br />
“不过今天太子特意让你去了东宫，还一路派人送回，又做这种举动，想必那些聪明人，能意会太子的意思。”<br />
“……祖母这话，莫非殿下是故意为之？”曲凝兮惊了。<br />
“祖母也只是猜测。”胡老夫人心里隐隐生出些雄心壮志来：“当年祖母助你姑母登上皇后宝座，自然也要帮晚瑜拿下太子一颗心。”<br />
曲凝兮连忙拒绝，小脸严肃：“祖母万万不可！”<br />
她是不知道，太子八百个心眼子！<br />
光拿下一颗心哪够呀！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，送上门去只有赔个彻底的份。<br />
第45章 45<br />
回到侯府, 家里其他人尚未归来，又是祖孙俩一块用饭。四下无人，胡老夫人才说起皇后的现状。<br />
“清瘦了许多, 双目无神, 瞧着浑浑噩噩的……”<br />
老人一脸不忍心，几乎落下泪来。<br />
即便她后来对皇后的做法略有不满, 可这也是她闺女, 风光了这么多年, 一朝败落, 如何受得住？<br />
曲凝兮有些唏嘘，但并不同情。<br />
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，现在没有成功罢了, 看着当然可怜。<br />
若是裴靖礼顺利逼宫呢？到时又是谁哭泣谁可怜？<br />
她问道：“姑母为何不走？”<br />
留在宫里, 即便不死，也是要打入冷宫。<br />
就算在冷宫不被苛待, 但是她的一双儿女不在身边,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, 想来日子分外难熬。<br />
“是她自己不肯走, 还想留下来，向陛下求求情呢。”<br />
可怜天下父母心, 胡老夫人终于忍不住, 拿出帕子擦拭眼角。<br />
天庆帝这些年, 身边的新鲜面孔没有断过，但平心而论，对曲皇后确实不一般。<br />
当年陆皇后是先帝和百官给他选的, 而曲氏，是他自己选的。<br />
凡是被人强塞的总能挑出许多毛病来。<br />
说不准还真能被劝着原谅二皇子？只把他贬做庶民？<br />
曲凝兮劝了老太太几句, 事已至此，多说无益，她岔开话题，谈及即将归京的爹娘。<br />
还提到了三郎求学一事。<br />
太子主动开口提及的魏崧先生，机不可失。<br />
虽说祁北的书院年后才开学，但必须尽快决定，好提前致信给魏崧先生，并且过年得安排一份年礼，之后再由曲辕成带着儿子登门拜访。<br />
中间这些礼数不可疏忽。<br />
曲凝兮这么一扯，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。<br />
如今家里最忧心的就是曲允邵的学业。<br />
曲家男丁单薄，这就是她的独苗苗。<br />
她和周氏一样，指望着三郎好好念书，往后走上科举一道，切莫像他爹一样，只等着家中姊妹荫蔽。<br />
当然，曲凝兮要是顺利成为太子妃，对曲允邵的照拂少不了，那就更要抓紧考取功名了！<br />
否则要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中，能当什么官？<br />
曲凝兮说娘亲不太同意，她一开口，胡老夫人就知道了：“你娘定是不放心三郎走太远，她可真是糊涂！”<br />
“小弟的事情，不论大小，娘亲事必躬亲，自然放不下。”曲凝兮早知如此。<br />
“这有什么好犹豫的？”老太太眉头一皱，道：“当初他们能为了一个彦檀，打算将你许出去，这会儿轮到她自己牺牲了，就不愿意？”侯府庶务，她不想管，周氏要是不在，那不还有个叶姨娘么？<br />
但是周氏舍不得，她这个侯夫人离了家，把大本营交给妾室打理，她不肯。<br />
彦檀要是愿意接收曲允邵，自然是皆大欢喜，此人诗书画三绝，再过几年必是当世大儒。<br />
他如今尚且年轻，已经声名大噪，求到门下者数不胜数。<br />
胡老夫人只叹自家孩子不争气，她认可彦檀的能耐，但不认同拿孙女去交换。<br />
但凡三郎悟性高一点，用得着家里人这么四下忙活么？<br />
也不看看民间那些孩子，能有私塾夫子教导就不错了，也没耽误他们科举。<br />
老太太一边嘀咕，一边拍板决定：“祁北必须去，三郎脑子不聪明，少不了名师指点。你娘就留下吧，老身亲自去。”
裴应霄轻笑，好像之前的沉重话题，半点没有萦绕他心上。<br />
手指慢条斯理地，替她抚顺了衣服的皱褶，再取过她的兔绒斗篷，给系上带子。<br />
弄完这些，他才开口，让人打水进来。<br />
融月娴青早有准备，二女进来目不斜视，更不会往主子身上打量。<br />
裴应霄亲自动手，拧了温热的帕子，给她擦脸，擦嘴。<br />
擦完后抹上香露，唇上得涂一层白玉膏，消肿良药。<br />
不过这会儿……他来回看着，一摇头：“怎么办呢，遮掩不住了。”<br />
曲凝兮接过一面小镜子照了照，便见光可鉴人的琉璃镜面，清晰映出她的面容。<br />
娇若春桃，粉腮明眸，而那红嘟嘟的小嘴，比抹了胭脂还要惹眼。<br />
被反复吮i咬磨至充血，色泽糜艳，一看就能猜到。<br />
果真是遮掩不住！<br />
她顿时慌了，还没成亲呢，她就跟太子这样……<br />
裴应霄自知理亏，轻咳一声：“是孤孟浪了，融月，取一顶幂篱来。”<br />
融月偷笑着下去了，翻出一顶白纱帷帽，遮住曲凝兮的面容。<br />
“……”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，实在是……<br />
“就说曲姑娘得了风疹……”<br />
曲凝兮不爱听，皱了皱鼻子道：“你下回别这样了。”<br />
丢下话，她不顾失礼，扭头就走。<br />
出了门，映楚连忙跟上。<br />
后面的裴应霄忍俊不禁，哪有反省的意思。<br />
********<br />
曲凝兮回到苻丹宫附近，与胡老夫人会合。<br />
因为东宫离得远，一来一回占去不少时间，过来时老太太已经等候多时。<br />
“怎么去了这样久？”老太太本想问这个，一抬头看到了幂篱，很是讶异：“在宫里哪能戴帽子？”<br />
不以真面目示人，会被视作行为鬼祟，遮遮掩掩，被拦下探查也不为过。<br />
还是那个随行的小太监，笑呵呵的：“老夫人，曲姑娘不慎得了风疹，殿下已经派人瞧过了，就这样出宫吧。”<br />
“风疹？”胡老夫人一脸怀疑。<br />
风疹是会复发的，她家大孙女可没有这个毛病。<br />
曲凝兮简直抬不起头来，“祖母，时辰不早了，我们走吧……”她没脸做人了呜呜……<br />
东宫那群人精，能相信她好端端的得了风疹？<br />
一直到坐上出宫的马车，曲凝兮面对自家祖母明晃晃的视线，实在不能继续戴着帷帽，她一咬牙，摘了下来。<br />
胡老夫人是半点不意外。<br />
“年轻人，祖母明白。”<br />
太子殿下正值血气方刚，眼前有个美人晃悠，哪能忍得住。<br />
不是她自夸，侯府大姑娘的美貌，人尽皆知。<br />
想着想着，胡老夫人忽然顿悟：“殿下莫不是被你美貌所诱，才有了这桩赐婚。”<br />
“怎么可能。”<br />
曲凝兮才不信呢，太子身边不缺貌美女子，甚至可以说泛滥成灾了。<br />
多少人瞩目东宫，说是前仆后继也不为过。<br />
不论远的，就融月娴青二人便容姿出众，胜过不少官家小姐。<br />
但裴应霄和她们清清白白，二女还极为规矩守礼。<br />
可见太子不仅极为自律，还御下有道。<br />
越是自控能力了得之人，某种程度而言，越是可怕。<br />
他们品性坚毅，目标明确，不会被轻易动摇，更难被外界左右。<br />
这是在特殊环境下锤炼出来的心智。<br />
胡老夫人道：“你别不信，且看这段时日，太子会不会听从劝阻，换一个太子妃。”<br />
安永侯府因为曲皇后，沾了荣光，如今二皇子生事，他们即便没有参与，也会被连累。<br />
世上哪有只沾好处的事情，这本就是利弊随行。<br />
“本就有不少人不满意这桩赐婚，定会趁机在朝堂上提起，只等陛下苏醒了。”<br />
老太太这话，曲凝兮是认同的，“晚瑜明白。”<br />
“不过今天太子特意让你去了东宫，还一路派人送回，又做这种举动，想必那些聪明人，能意会太子的意思。”<br />
“……祖母这话，莫非殿下是故意为之？”曲凝兮惊了。<br />
“祖母也只是猜测。”胡老夫人心里隐隐生出些雄心壮志来：“当年祖母助你姑母登上皇后宝座，自然也要帮晚瑜拿下太子一颗心。”<br />
曲凝兮连忙拒绝，小脸严肃：“祖母万万不可！”<br />
她是不知道，太子八百个心眼子！<br />
光拿下一颗心哪够呀！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，送上门去只有赔个彻底的份。<br />
第45章 45<br />
回到侯府, 家里其他人尚未归来，又是祖孙俩一块用饭。四下无人，胡老夫人才说起皇后的现状。<br />
“清瘦了许多, 双目无神, 瞧着浑浑噩噩的……”<br />
老人一脸不忍心，几乎落下泪来。<br />
即便她后来对皇后的做法略有不满, 可这也是她闺女, 风光了这么多年, 一朝败落, 如何受得住？<br />
曲凝兮有些唏嘘，但并不同情。<br />
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，现在没有成功罢了, 看着当然可怜。<br />
若是裴靖礼顺利逼宫呢？到时又是谁哭泣谁可怜？<br />
她问道：“姑母为何不走？”<br />
留在宫里, 即便不死，也是要打入冷宫。<br />
就算在冷宫不被苛待, 但是她的一双儿女不在身边,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, 想来日子分外难熬。<br />
“是她自己不肯走, 还想留下来，向陛下求求情呢。”<br />
可怜天下父母心, 胡老夫人终于忍不住, 拿出帕子擦拭眼角。<br />
天庆帝这些年, 身边的新鲜面孔没有断过，但平心而论，对曲皇后确实不一般。<br />
当年陆皇后是先帝和百官给他选的, 而曲氏，是他自己选的。<br />
凡是被人强塞的总能挑出许多毛病来。<br />
说不准还真能被劝着原谅二皇子？只把他贬做庶民？<br />
曲凝兮劝了老太太几句, 事已至此，多说无益，她岔开话题，谈及即将归京的爹娘。<br />
还提到了三郎求学一事。<br />
太子主动开口提及的魏崧先生，机不可失。<br />
虽说祁北的书院年后才开学，但必须尽快决定，好提前致信给魏崧先生，并且过年得安排一份年礼，之后再由曲辕成带着儿子登门拜访。<br />
中间这些礼数不可疏忽。<br />
曲凝兮这么一扯，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。<br />
如今家里最忧心的就是曲允邵的学业。<br />
曲家男丁单薄，这就是她的独苗苗。<br />
她和周氏一样，指望着三郎好好念书，往后走上科举一道，切莫像他爹一样，只等着家中姊妹荫蔽。<br />
当然，曲凝兮要是顺利成为太子妃，对曲允邵的照拂少不了，那就更要抓紧考取功名了！<br />
否则要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中，能当什么官？<br />
曲凝兮说娘亲不太同意，她一开口，胡老夫人就知道了：“你娘定是不放心三郎走太远，她可真是糊涂！”<br />
“小弟的事情，不论大小，娘亲事必躬亲，自然放不下。”曲凝兮早知如此。<br />
“这有什么好犹豫的？”老太太眉头一皱，道：“当初他们能为了一个彦檀，打算将你许出去，这会儿轮到她自己牺牲了，就不愿意？”侯府庶务，她不想管，周氏要是不在，那不还有个叶姨娘么？<br />
但是周氏舍不得，她这个侯夫人离了家，把大本营交给妾室打理，她不肯。<br />
彦檀要是愿意接收曲允邵，自然是皆大欢喜，此人诗书画三绝，再过几年必是当世大儒。<br />
他如今尚且年轻，已经声名大噪，求到门下者数不胜数。<br />
胡老夫人只叹自家孩子不争气，她认可彦檀的能耐，但不认同拿孙女去交换。<br />
但凡三郎悟性高一点，用得着家里人这么四下忙活么？<br />
也不看看民间那些孩子，能有私塾夫子教导就不错了，也没耽误他们科举。<br />
老太太一边嘀咕，一边拍板决定：“祁北必须去，三郎脑子不聪明，少不了名师指点。你娘就留下吧，老身亲自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