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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对劲。<br />
一定还有什么。<br />
李穗苗慢慢地整理。<br />
案子已经了结这么久了,不可能会突然翻出来。而且,就算两位学长的父亲和那个徐冰关系好,现在叶学长的父亲已经去世了,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去询问叶学长和祁学长——<br />
等等。<br />
「不久前的案子」<br />
不久前的案子。<br />
小城市里又不是经常有命案,和两个学长有关系,而且还是不久前的。<br />
——那就是,叶学长父亲开车坠崖身亡的事了。<br />
徐冰翻口供,是指,叶学长父亲的死,也不是意外吗?<br />
李穗苗心里一颤。<br />
她小声问:“那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?”<br />
“有一点,但不是很大,”祁复礼低声,“我感觉,之前厂长的死,不是意外。”<br />
李穗苗:“啊?”<br />
“你平时和洛森泽走的很近,她是不是刚给你介绍了一个课外辅导兼职?”祁复礼说,“我刚听老黎说,你准备去辅导的那个孩子,就是林棋蓉的女儿。”<br />
祁复礼看着李穗苗,轻声:“据我所知,厂长案子的背后,林棋蓉的嫌疑最大。你父亲有职业道德,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你——但我不一样,我没什么道德。”<br />
他开玩笑地这样说,微微后仰,又认真地对李穗苗说:“李叔叔人很好,就当是为了你父亲这样一个好警察,你注意一下安全。”<br />
李穗苗点了点头。<br />
她抬手去夹锅里煮熟的虾滑丸子,哆哆嗦嗦,好几下,都没成功。<br />
……<br />
饭到一半,祁复礼去卫生间。<br />
刚走进男厕所,尚未及时反应,有人迎面而来,拽住他领口,声音压低:“祁复礼!”<br />
祁复礼眯着眼睛,偏了偏头,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朋友。<br />
叶扬书冷着脸,他太阳穴处青筋暴起,克制着愤怒,克制着拳头不落在祁复礼脸上。<br />
叶扬书问:“你和穗苗说了些什么?”<br />
祁复礼倦倦散散:“提醒她小心林棋蓉。”<br />
叶扬书一拳重重地捶到他脸颊。<br />
“你他妈的疯了?”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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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hold on to love that is what i do,(紧紧的抓住爱吧像我一样)now that i've found you(既然我已经找到了你)and from above everything's stinking(在那之前一切都让人讨厌)they are not around you(因为不在你的身边)and in the night i could be helpless(在夜里我会感到无助)来源于歌曲《when you're gone》 the cranberries第20章 下坠<br />
不可避免地坠落,坠落,往最深的水中去。<br />
沉静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,淹没口鼻,吞噬灵魂。<br />
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,在保持意志的同时被淹没。<br />
失控,无助,呐喊和挣扎都无法挽回倾塌的一切。<br />
我向你滑落。<br />
爱是一场下坠。<br />
小麦穗。<br />
我努力向你靠近。<br />
在注意到你的那个时刻,我曾向枯燥的哲学书籍寻求过安慰。<br />
这个建议来源于我内心平和的朋友,他告诉我,当发觉不堪时,最合适的办法是看透它。<br />
放低对人性的期待,同时寻求内心归一的宁静。<br />
这是他令自己保持理智的方法。<br />
我说我始终都在保持理智。<br />
无论是面对暴力,或者遭受创伤,我都在理智地看待它们。<br />
他问我,如何来判定自己的理智?你如何界定?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以理智的角度来审判自己是否处于理智状态?<br />
我拒绝了他进一步沟通的建议,并踢走了篮球。<br />
我承认他说的一些东西是事实。<br />
比如真正的“理智”很难确定,真正的“爱”也难以衡量。<br />
我只知道自己注意到你,想要认识你,同你有进一步的发展,每日能都看到你。<br />
小麦穗。<br />
我曾跟随母亲去上香,看她虔诚地三跪九叩,一步一台阶,膝盖顺着石阶蜿蜒向上,拖曳出长长的血痕。<br />
我看她双手合十,恳切诵经,长跪蒲团不起。<br />
「无苦集灭道,无智亦无得。」<br />
我看到父亲踢翻她供奉的佛龛,讥讽她是被打坏了脑子。<br />
「心无挂碍,无挂碍故,无有恐怖,远离颠倒梦想,究竟涅磐。」<br />
我想到父亲暴躁地责骂母亲,说害他搞破鞋,戴绿帽,替别人养儿子。<br />
「三世诸佛,依般若波罗蜜多故,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」<br />
我听到父亲对着我怒吼:“去找你亲爹吧!你这个野种!我不是你爸,厂子里的那个才是你爸!”<br />
「故知般若波罗蜜多,是大神咒,是大明咒,是无上咒,是无等等咒,能除一切苦,真实不虚。」母亲哀恸地整理好头发,抱住我,失声痛哭,闭上双眼,念诵佛经,好似这些东西能止痛,能让她撑过接下来的痛苦殴打。<br />
「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,即说咒曰:<br />
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。」<br />
母亲说。<br />
爱是慈悲。<br />
她恳求我放下刀,眼睛含泪,告诉我,爱是慈悲。<br />
小麦穗。<br />
我从前不知她的含义。<br />
我曾以为她口中的慈悲,是让我放过父亲,后来才知,她是想让我放过自己。<br />
瞧我,这样愚钝。<br />
愚钝到连爱你这件事也是后知后觉。<br />
我不知爱是否是慈悲,但知你是慈悲。<br />
那时我在工厂中还做着翻译的工作,中午的餐饭是统一的,一荤一素,一个鸡蛋,一个清汤。<br />
你总会将鸡蛋给你旁边那个女孩子,因对方比你还小。和你不同,对方是长期工,不是体验生活,是为了生活。<br />
你笑着说自己减肥,郑重地告诉她,她这么瘦,多吃一些。城市里的风大,别把她吹跑啦。<br />
你不告诉她,你自己每次多要半份米饭或一个馒头,才能吃饱。<br />
厂长的妻子林棋蓉去过工厂几次,名义是去看望厂长,实际上是和我朋友的父亲偷情。<br />
我撞见过一次,听她们闲聊,聊起一个做兼职的小姑娘,怕同伴完不成考核,偷偷地把自己的件分给了她。<br />
林棋蓉一边穿着衣服,一边把打火机放在未拆纸壳的机器上。<br />
很别致的一个打火机。<br />
黑白两色,雕刻着漂亮、馥郁的木芙蓉花朵。<br />
听。<br />
连那么烂的人都觉得你好。<br />
小麦穗,我如何不被你吸引。<br />
你让我在工厂兼职的每一日都不再灰暗,不再以悬崖为终点。我每天都看着你,每天都觉得似乎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。<br />
你的每个笑容,每一句话,做的每一件善事。<br />
似乎都在提醒着我——<br />
慈悲。<br />
不仅仅是工厂,学校中的你也是如此。<br />
我们不在同一个年级,彼此之间也相隔甚远。我会主动提出帮忙去送作业,好能经过你的窗。我知你的位置在右边靠窗位置从前数第三排。你们班主任隔一个月就调换一次座位,但无论怎么调,你的位置都在这里。<br />
你似乎很喜欢这边。<br />
这个位置很好,能够晒得到太阳,还方便吸收新鲜空气。冬天的教室很少开窗,空气浑浊,你会早早到学校,打开窗子,好让清新的空气一股脑儿地全部拥入——<br />
等学生陆续到教室后,你再去关掉那些窗子。<br />
你是这个教室的空气净化员。<br />
呼啦啦。<br />
冬天那干燥、清冷的风和熹微晨光一同落在开窗的你身上,我看着你像毛茸茸的小蒲公英往沉闷的教室内搬送着洁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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