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章明直接拍了一张照片发过来。<br/> 夜晚的小区，穿着雨衣的小狗被主人牵着散步，照片定格在小狗的脚踩进某个水洼的瞬间。<br/> 汤琰：「有点可怜」<br/> 程章明：「哪里」<br/> 汤琰：「没穿雨鞋」<br/> 那边半晌无言以对。<br/> 「逗你呢程博士」汤琰微笑着打字：「别那么严肃行不行」<br/> 严肃？<br/> 听起来很负面。身处城市另一边的程章明微微蹙眉。<br/> 汤琰：「我在收拾房间」<br/> 程章明：「你？」<br/> 真是够了。<br/> 汤琰：「……」<br/> 汤琰：「明天要不要见面」<br/> 程章明：「每天都要见？」<br/> 汤琰：「好的」<br/> 汤琰：「知道了」<br/> 竟然回得这么爽快。<br/> 放下手机，程章明坐在自家阳台，静静看着外面被雨洗刷过的夜色。<br/> 七年前最落寞的时候，没有父母，只有年迈的奶奶还在。没有钱，上大学就是借的助学贷款，为读博又迟迟没能工作，几乎没有经济来源，只有父母留下的微薄积蓄和自己兼职的那点收入。没有可寄托的感情，因为不想耽误谁，也不想被谁耽误，所以干脆就不去尝试。<br/> 就在这一年，汤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。<br/> “不试试怎么知道？”<br/> 这是汤琰常说的一句话。<br/> 尽管被他拒绝了n次，打击了n＋1次，仍然能锲而不舍地表示好感。那时的汤琰于他而言简直是外星生物，心理状态健康到可怕的程度。<br/> 记得有一次汤琰约他在某广场见面，当时还是初春，没转暖。他说他没空，汤琰却表示他来不来都行，来了他们就一起逛逛那儿的展，不来也可以。<br/> “当然最好还是来，”电话里汤琰一边冷得轻微呵气，一边笑着说，“我有件事想告诉你。”<br/> “什么？”<br/> “电话里说不方便。”<br/> “有什么不方便的。”<br/> 停顿几秒，汤琰神神秘秘：“我周围都是人，你确定要我说吗，程章明。”最后三个字咬字还特别重，一听就是故意的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。<br/> 逼得他不去不行。<br/> 坐公交赶到那，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找人，没想到汤琰就坐在广场时钟前的长椅上，一身棕色呢绒大衣，双手不停地来回搓着。<br/> 这又是哪门子苦肉计？<br/> 他刻意板起脸。<br/> 汤琰却第一时间站起来，欣喜地朝他挥手，双眼盛着繁星。<br/> “怎么才来啊，展都收了，刚做完实验？”<br/> “……”事先准备好的一大堆绝情的话没能说出来，他面无表情地说，“嗯。”<br/> “我就知道，程博士是不会放我鸽子的。”<br/> 到底要纠正这人多少次，“我只是博士生，不是博士。”<br/> “早晚的事。”<br/> 他不自然地转开脸，到底还是说了句感谢的话：“借你吉言。”<br/> 汤琰望着他。<br/> 他避开视线，双手插进外套兜，“不是说有事跟我说？”<br/> “本来有的，现在没有了。”<br/> “你——”坐四十多分钟的公交过来，结果这人一句没有了就打发他，实在没有更可恨的。<br/> “那我走了。”<br/> 转身就要回学校，偏偏汤琰追上来，气喘吁吁。<br/> “逗你的，你这人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？几岁了啊，严肃古板得像老年人。”<br/> 他停下脚步。<br/> 汤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：“找你过来当然是有事啊，我最近在电视台实习，每天也是很忙的好不好。”<br/> 他冷着面孔推了推眼镜，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。<br/> “这件事就是，我想你。”汤琰慢慢地，清晰地说，“我想你了，想见你，不过见到你就暂时不想了，所以是本来有事，现在没事了。听清楚了吗，程章明。”<br/> 那一刻的心动，至今记忆犹新。<br/> 坐到脖子和后背都僵了，程章明才把目光收回，头垂下去看着手里的手机。<br/> 还是睡不着，却不再畏惧漫漫长夜。<br/> 良久，他松开手腕，发了两句话过去。<br/> 「一周两次」<br/> 「我是说见面」<br/> 再多他怕汤琰会腻。<br/> 没想到汤琰也还没睡。<br/> 即刻一个电话打过来，程章明挂了。<br/> 无人应答……<br/> 无人应答……<br/> 无人应答……<br/> 程章明：「去睡觉」<br/> 汤琰回了条语音，谴责加疑问的双重语气：“挂我电话？再这样我要失眠了。”<br/> 咖啡的错，他也能推到自己身上。<br/> 不过这样也好。<br/> 毕竟自己为他失眠至今，有什么理由不找回一些平衡？<br/> 程章明说：“误触，早点睡。”<br/> 晚安。<br/> 汤琰。<br/> 第46章 当他动心时<br/> 不出所料，某人进入角色的速度果然很快，换工作第一周就开始忙。<br/> 汤琰几次主动联络，面却一次也没见到。<br/> 这个人根本是在躲我吧。<br/> “据说他们老板很器重他，一去就带了最大的一个组，还有间单独的办公室！”<br/> “据说他们食堂的饭很难吃。”<br/> “据说……”<br/> “好了。”白帆的喋喋不休被汤琰淡声制止，“这些我没兴趣，你说得再多我也没有报酬给你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