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人要是有钻空子的本事何至于教了几次都不会。<br/> 程章明头疼地说：“他连牌都算不清楚。”<br/> 汤琰听得想瞪他，然而转过头来也帮腔：“老师跟师母也是一家的啊。”<br/> “谁跟他一家？牌场无夫妻！”师母傲娇地表示。<br/> “算不清牌那就更不行了，章明你去给吴重打电话，就说三缺一，让他赶快过来搭救。”<br/> 这样也好，让他打他也只有输钱的份，不如让他在旁边乖乖学。程章明听从师命，把吴重叫了来，家里顿时更加热闹。<br/> 桌子支在客厅，师母大放豪言壮语：“看我杀你们个片甲不留！”好一位牌桌巾帼。<br/> 汤琰悄声问：“师母打得好吗。”<br/> 程章明回头看他一眼：“比你强不到哪去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两圈下来，汤琰看得津津有味，小臂也不自觉搭在程章明肩膀上，姿态之亲昵，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。<br/> “打那张，那张快没了。”汤琰指了下。<br/> “哈哈章明你听三条啊。”<br/> 汤琰大惊，吴重怎么知道的？<br/> 程博士不得不第n次无奈回头，低声提醒某人：“钱都快输光了，你要不要玩会儿手机？”<br/> “唔，还是看牌有意思。”<br/> 算了，他高兴就好。<br/> 结算完发现程章明输得最多。<br/> 本尊半点也不意外，认赌服输爽快掏钱，吴重乐呵呵收下，晃着手机上的收款记录对汤琰说：“下次跟你们家章明打牌你可一定要在场观战哟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回程路上汤琰还在复盘：“你不是说你打牌很厉害吗，怎么连吴重都干不过。”<br/> “刚才吴重在的时候你怎么不问。”<br/> “我那是给你留面子好不好。”<br/> 不知不觉抬起头，已经走到停车的地方。<br/> 很亮的一轮圆月挂在天边。<br/> 汤琰停下脚步。<br/> 经过一番挣扎，良心占了上风。<br/> “还去我那儿吗，时间不早了，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单位。”<br/> “明天不用。”程章明不假思索地说。<br/> 他这才喔了声，坐上车系好安全带。<br/> 他特意没喝酒，因为不想叫代驾。程章明喝了一些，但应该不算太多。<br/> 关上门以后车里有淡淡的酒气。<br/> 程章明手撑在车窗边，支着自己的头。汤琰稳定心神，提醒自己专心看路。<br/> “你最近上班是开车还是坐地铁？”<br/> “开车。”<br/> “堵吗。”<br/> “去还行。”程章明无可无不可地说，“回程捎个同事，要绕一小段路。”<br/> “捎哪个同事？”<br/> 程章明扫了他一眼，轻描淡写：“已婚男同事。”<br/> 呃，这是在解释还是在讽刺？汤琰没结论，但直觉程章明似乎有点醉，因为他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。<br/> 他的眼神……带着一种莫名的温度，掠过时皮肤会有感觉。<br/> 汤琰挺直背，握紧方向盘：“你要不眯一会儿，到了我喊你。”<br/> 刚说完又蓦地一顿。<br/> 因为他有前科，这话听上去更像是另有所图。<br/> 程章明也意味不明地看着他。<br/> 汤琰如芒在背。<br/> 然而，就这么看了一段时间，程章明却什么也没问，只是阖上了眼。<br/> 汤琰这才松了口气。<br/> 看来自己的人品在他心里还没清零。<br/> 就此开回公寓，连歌都没听，就怕吵醒了程章明，到时再背个什么罪名。程章明却似连睡着了都隐隐不悦，脸色始终不算十分明朗。<br/> 这总不是我的过错了吧，汤琰心想。<br/> 这次我什么也没做。<br/> “程章明，醒醒。”<br/> 缓慢睁开眼，程章明坐直身体，表情在汤琰看来有些奇怪。<br/> “到了。”<br/> 程章明转开脸，敷衍地嗯了一声。<br/> 他随身有个背包，起初以为是给老师带的东西，这时见他还拿着，汤琰就问他里面是什么。<br/> “修模型用的工具和粘合剂。”<br/> 汤琰恍然：“还是你想得周到。”<br/> 程章明瞥他一眼。<br/> 今天怎么回事，说话这么中听。<br/> 路上某些想法落空的烦闷也就此消除。<br/> 打开公寓的门，汤琰回头：“请进。”<br/> 语气比上回自信不少。<br/> 果不其然，进去发现整洁程度不可同日而语。程章明问：“收拾过了？”<br/> “叫了保洁。”汤琰脸上浮起笑意，“搏你一点印象分。”<br/> “……”程章明微微一顿，“七年前做还差不多。”<br/> “说得也是，毕竟证都领了。”<br/> 换言之，生米已经煮成熟饭，有些人只能认栽。<br/> 程章明进书房放背包，他隔了一小会才过去，发现程章明正看着模型。<br/> 由于重新搭起了地基，此刻模型看上去是施工现场。<br/> “是不是弄得不行？抱歉，昨晚我就想拆了重做，但好不容易有个样子，我怕重做还不如第一次，手里又没有图纸，所以……”<br/> 静止片刻，程章明一件件拿出工具。<br/> 汤琰抿紧了唇。<br/> 正想走开，转过身却听见他说：“图纸在我这里，我画的。”<br/> 送的时候都没说过这些，现在却能坦诚以告，连程章明自己都不明白这种变化究竟为何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