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章明没再问。<br/> 又观察了几天，发现某人不仅胃口变差，睡前还会辗转反侧。<br/> 周五下午，程章明照常下班，车还没开出研究所的大门就被拦停。不远处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劳斯莱斯，漆黑车窗挡住了里面的那张脸。<br/> 在家一直等不到人，打电话也没通，汤琰干脆换身衣服出门。<br/> 太阳渐渐落山，他逆着车流，一路往研究所开，到那以后却只问到程章明早就走了的消息。<br/> 又给吴重和隋雯打过去，他们俩在约会，汤琰说其实没什么事，不好意思打扰了。<br/> 偌大的城市想找到一个人很难。<br/> 盲目地返程，半途手机震动，他几乎是下一秒就接起来。<br/> “喂！”<br/> “给我打电话了？”程章明居然问。<br/> 汤琰空白了一瞬，然后身体才慢慢回血，“嗯对。”<br/> “人呢。”<br/> “在外头，正往家走。”他呼吸缓和，“你呢。”<br/> “还能在哪儿，当然是在家。”程章明平静地说。<br/> 从未体验过这么归心似箭的感觉。<br/> 汤琰飞驰返回，进家门一看，程章明已经换成了居家服，在专心致志对付水池里某不明生物。<br/> 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。<br/> 即刻过去把人抱住，程章明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眉心轻蹙：“往后站，这鱼还是活的。”<br/> “你下班去买的？”<br/> “嗯。”<br/> 话音刚落，鱼猛地一弹，两人脸上都被溅上了水。<br/> 程章明手起刀落，直接拿刀背把鱼拍晕，“让你站远点你不听。”<br/> 汤琰扑哧笑了出来。<br/> “去抽两张纸巾。”<br/> “这不是有厨房纸吗？”<br/> 随他的便。<br/> 程章明站着被他擦来擦去，皮肤都蹭红了，严重怀疑他是故意为之。<br/> 还是把人轰了出去，免得他在旁边碍手碍脚。<br/> 谁晓得这人像中午就没吃过饭一样，半小时不到进来催了两次。程章明无可奈何地说：“汤主播，麻烦你有点耐性。”<br/> “明明是你动作太慢了好不好，顾客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在慢条斯理地摆盘。”<br/> 干脆关上厨房的门，全部做熟以后才打开。<br/> “开饭。”<br/> 汤琰进进出出地帮忙端盘子、拿碗、盛米饭，坐下以后笑了一下，轻声感叹：“好丰盛。”<br/> 某人满意就好。<br/> “不过每天都做这么多太辛苦了，以后我们简单吃点就好。”<br/> “今天周五。”程章明说。<br/> “我知道啊，明天不上班。但是你正常下班就五六点了，买完菜还要回来做，就算你不觉得累，做完也太晚了，吃太晚反而有害健康。”<br/> “今天是特殊情况，下班以后跟你爸见了一面。”<br/> 汤琰动作蓦然静止数秒。<br/> 仓促抬眸，只见他神色很平静，看不出怨恨。<br/> “我听他说了，这几天他来找过你两次，想让你回那边。”程章明没有用家这个字眼，“你没同意。”<br/> “如果你想回，不用顾忌我的想法，我不反对。”<br/> “多考虑你自己。”<br/> 汤琰怔怔地看着他。<br/> 半晌才找回声音：“还有呢，你们还说什么了？”<br/> “无非是谈我跟你的事。”<br/> 汤乃毅是何许人也，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对程章明的戒心。尽管没有威逼利诱，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审视轻视的目光也全程如一。<br/> 只是，程章明不在意。<br/> 那个人是什么态度，这对他而言无关紧要，也左右不了他的情绪。<br/> 他只在意汤琰的想法。<br/> “放心，我们没打起来，也没有要把你撕成两半，一人带走一半的意思。”<br/> 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。汤琰盯着他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。<br/> “你们谈的结果是什么？”<br/> “以后井水不犯河水。”<br/> 一直也是如此，对他来说汤乃毅是汤乃毅，汤琰是汤琰。今天只不过更明确了一些。<br/> “你爸不会再来干涉我们的生活。”简要总结完，程章明淡声提醒，“快吃，鱼要凉了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虽然还不完全清楚怎么回事，但汤琰心里那种不安消失了，吃完饭甚至主动把碗洗了，桌子也擦得干干净净，让程博士好一番刮目相看。<br/> 晚上程章明在书房看资料，汤琰倒了杯水拿进去。<br/> 程章明扫他一眼：“什么事？”<br/> “咳，你最爱的模型出了限定款，要不要我买来送你？”<br/> “代价呢。”<br/> 以自己对这人的了解，不会无事献殷勤。<br/> “没有代价啊，增进感情而已。”<br/> “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已经没有可增进的空间了，汤主播。”让他坐到腿上，程章明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。<br/> “怎么没有。”汤琰低声说，“你有事瞒着我。”<br/> 是吗。<br/> “我这么胆大包天。”<br/> “嗯。到底为什么我爸会答应你，你都没跟我说。”<br/> 原来还在纠结这件事。<br/> “这么想知道？”<br/> “不是想不想的问题，程章明，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嫌隙。”<br/> “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爸来找你的事。”<br/> 一句话，绝杀。<br/> 汤琰哑口无言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