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, 赵芸芸打量着来人, 眼神疑惑, “他们是……”<br />
她那个脾气, 知道了肯定要爆。<br />
赵柯没跟赵芸芸介绍，直接问：“大伯母在家吗？”<br />
“在在在……”李荷花边在围裙上擦手, 边走出来, “赵柯, 咋了？”<br />
“大伯母, 有客人，得你们安排一下。”<br />
郑母和郑美珠露出一个打扰的笑，宋明杰也扯了扯嘴角，而宋母心情不好, 没精力做表面功夫。<br />
“行, 我们安排。”<br />
李荷花一出来就看见陌生人了，目光在宋明杰身上打转了好几次，不敢确认。<br />
曲茜茜听到有客人，也迎出来。<br />
赵柯向双方介绍：“这是我们大队长的媳妇儿，李荷花同志，这是儿媳妇, 曲茜茜同志, 女儿, 赵芸芸。”<br />
赵芸芸不满, “我的同志呢？你吃了？”<br />
“你不是同志, 你是咱们村儿的甜妹儿，别打岔。”<br />
“这么多人，说啥呢……多不好意思。”<br />
赵芸芸扭扭捏捏，嘴唇抿起，嘴角上上下下，抑制不住地窃喜。<br />
赵柯又介绍起客人，“这是在咱们大队插过队的宋知青，和他的母亲、妻儿、丈母娘……”<br />
李荷花和曲茜茜的神色变了变，连善良的曲茜茜看着宋明杰的眼神都有些不喜。<br />
赵芸芸更直接，“那个撒尿不提裤子、拉屎不擦屁股的白眼儿狼？！”<br />
果然。<br />
赵柯无比平和。<br />
赵芸芸上来劲儿，路过狗都得踢翻它的食盆儿。<br />
而宋明杰难堪地脸红脖子粗。<br />
宋母气得骂人：“你一个姑娘说话怎么这么粗俗！我们要不是为了孩子，会费劲过来，忍受你们的辱骂？”<br />
她这人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行，嘴上功夫不太利。<br />
赵芸芸丝毫没受到打击，眼神不屑地上下扫宋明杰和他妈，嗤笑：“来看孩子，还空手啊，你们城里人可真不讲究。”<br />
宋明杰倏地攥紧挎包带，解释起来：“这……来的匆忙，没想起来……”<br />
宋母灵机一闪，“我寻思给孩子两块钱的红包呢，想吃啥自个儿买……”<br />
赵芸芸嘴角向下一撇，阴阳怪气，“啧啧啧……两块钱的巨款呢！”<br />
搁往常，赵芸芸这死出儿，李荷花巴掌就上去了，但她今天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：“芸芸，不能对客人这么没礼貌。”<br />
赵柯则是摸摸赵芸芸的头发，笑眯眯地问：“我们大队的妹儿，甜不？”<br />
这齁甜的小喷子，是他们大队的。刘三妮儿和牛奶奶忍笑，这俩促狭的丫头。<br />
“我带了。”<br />
突然响起一个女声。<br />
众人纷纷看过去。<br />
郑母卸下身后鼓囊的背包，郑美珠道：“不知道那孩子的身高体重，我妈就照着邻居家同岁的小孩儿买了一套衣服，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……”<br />
宋明杰和宋母仿佛被打了一巴掌，而这一巴掌，来自于郑美珠。<br />
母子俩脸色青红交加。<br />
郑母拿出了新衣服，一套小版绿色军装。<br />
赵柯几人互相对视，赵芸芸也收起了嘲讽技能。<br />
宋明杰这媳妇儿和丈母娘……竟然是这样儿的，他还真是好命。<br />
曲茜茜看看几人，上前来打圆场：“几位同志，累了吧，进屋歇歇吧，看这孩子，眼皮都抬不起来了。”<br />
小宋卓模样白净可爱，蔫蔫地巴着郑母的腿，眼皮直耷拉，睫毛还是湿的，极惹人怜。<br />
赵柯挎包里随时都装着点儿零食收买小孩儿，现在兜里有几块儿奶糖，便抓出来，递到小孩儿面前，“你姥姥妈妈给我们村儿的小孩儿准备了见面礼，我也给你一点见面礼。”<br />
她不说宋文瑞是他的哥哥。<br />
她也不替王英慧和宋文瑞推辞郑家母女的见面礼，只是作出礼貌的回应。<br />
小宋卓眼睛睁大，怯怯地躲到姥姥腿后。<br />
郑母道：“赵同志，不用这么客气……”<br />
赵柯没收回来，“礼尚往来。”<br />
郑母便道：“那小卓，收下糖吧。”<br />
小宋卓瞅了赵柯几秒钟，才缓缓伸出小手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谢谢~”<br />
大人对乖巧的小孩子通常没有恶感。<br />
曲茜茜还没有孩子，柔声招手，“进屋吧。”<br />
李荷花也招呼他们进屋。<br />
宋明杰和宋母明知道他们不受待见，明天一早来，他们还可以当天回，现在天这么晚了，无处可去，也不得不缩着。<br />
曲茜茜领着客人进去，李荷花又喊赵芸芸：“咱家热的剩饭，你去看看谁家做好吃的了，端点儿过来，孕妇折腾这么久得补补。”<br />
家家都四敞八敞的，谁家做好吃的，一路过就能闻到。<br />
赵芸芸不情不愿地看赵柯一眼，“要饭去了~”<br />
李荷花生气，巴掌呼她：“当乞丐还在家里赖着干啥！”<br />
赵芸芸跳开，嬉皮笑脸：“没打着！”<br />
“滚滚滚！”李荷花没好气，“喊你爹回来吃饭！”赵芸芸远远应了一声。<br />
刘三妮儿和牛奶奶也回了。<br />
赵柯对李荷花小声儿道：“英慧姐可能还不知道，得给个准备的时间，我家就在英慧姐家对面儿，我不好领我家去住。”<br />
李荷花懂，“就让他们住我家吧。”<br />
赵柯点头，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<br />
“行。”<br />
王英慧家——<br />
赵村儿大队的消息流通速度全仰赖于各方面都勤快的社员们。<br />
赵柯安排客人的功夫，已经有人亲自送消息到王英慧母子面前。<br />
王英慧听到“宋明杰带着现任妻子回来了”，如遭雷劈，艰难地扶墙，久久回不过神来。<br />
邻居邓大娘关心地问：“英慧，你没事儿吧？”<br />
王英慧面上毫无血色，怔怔地不回答。<br />
宋文瑞担忧地端来一碗水，“妈~你喝点儿水吧……”<br />
其他妇女纷纷劝道——<br />
“英慧，那种渣男，不值得你伤心。”<br />
“喝点儿水吧，缓缓，别吓到文瑞。”<br />
“他还敢回来，咱们大队绝对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。”<br />
王英慧想起当年那人薄情冷酷的模样，想到他新妻子优雅端庄的气质，心口绞痛，“他怎么会回来……”<br />
东婶儿道：“我听我家老四说了，他们是收到信才来的，说是为了你家文瑞。”<br />
“文瑞？！”王英慧忽地紧紧抱住儿子，“他要来抢我儿子？！”<br />
宋文瑞手里的碗一晃，水洒出来大半。<br />
妇女们面面相觑，说出实情：“他们带了个小子来，应该是姓宋的后来生的儿子，妻子还怀着孕，应该不是要抢孩子……”<br />
王英慧一滞，眼神里闪过难堪和自卑，死死地咬着嘴唇。<br />
那他们来干什么，炫耀他们过得好吗？<br />
还是来嘲笑她的人生一塌糊涂？<br />
这一刻，王英慧的内心甚至有个隐秘地念头：还不如是来抢她儿子的，起码那样儿，他们母子不显得这么可怜又可笑。<br />
王英慧抱得越来越紧。<br />
宋文瑞勒得慌，放下碗，回抱。<br />
妇女们劝了几句，又唠起来。<br />
“姓宋的走都走了，到底为啥回来？”“不是说收到信了吗？”<br />
“啥信啊，说给写得啊？”<br />
王英慧泪眼朦胧地抬头，“信？”<br />
她方才只听到为了儿子，没注意信。<br />
宋文瑞心虚地揪了揪母亲的衣服。<br />
东婶儿说：“我家老四听得真真的，是信。”<br />
有一个妇女也说：“我家男人回来的时候，说听见赵主任他们说什么抚养费赔偿金……”<br />
东婶儿一听，猜测：“是不是大队为了你们娘俩，做的？”<br />
“不是！”
她那个脾气, 知道了肯定要爆。<br />
赵柯没跟赵芸芸介绍，直接问：“大伯母在家吗？”<br />
“在在在……”李荷花边在围裙上擦手, 边走出来, “赵柯, 咋了？”<br />
“大伯母, 有客人，得你们安排一下。”<br />
郑母和郑美珠露出一个打扰的笑，宋明杰也扯了扯嘴角，而宋母心情不好, 没精力做表面功夫。<br />
“行, 我们安排。”<br />
李荷花一出来就看见陌生人了，目光在宋明杰身上打转了好几次，不敢确认。<br />
曲茜茜听到有客人，也迎出来。<br />
赵柯向双方介绍：“这是我们大队长的媳妇儿，李荷花同志，这是儿媳妇, 曲茜茜同志, 女儿, 赵芸芸。”<br />
赵芸芸不满, “我的同志呢？你吃了？”<br />
“你不是同志, 你是咱们村儿的甜妹儿，别打岔。”<br />
“这么多人，说啥呢……多不好意思。”<br />
赵芸芸扭扭捏捏，嘴唇抿起，嘴角上上下下，抑制不住地窃喜。<br />
赵柯又介绍起客人，“这是在咱们大队插过队的宋知青，和他的母亲、妻儿、丈母娘……”<br />
李荷花和曲茜茜的神色变了变，连善良的曲茜茜看着宋明杰的眼神都有些不喜。<br />
赵芸芸更直接，“那个撒尿不提裤子、拉屎不擦屁股的白眼儿狼？！”<br />
果然。<br />
赵柯无比平和。<br />
赵芸芸上来劲儿，路过狗都得踢翻它的食盆儿。<br />
而宋明杰难堪地脸红脖子粗。<br />
宋母气得骂人：“你一个姑娘说话怎么这么粗俗！我们要不是为了孩子，会费劲过来，忍受你们的辱骂？”<br />
她这人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行，嘴上功夫不太利。<br />
赵芸芸丝毫没受到打击，眼神不屑地上下扫宋明杰和他妈，嗤笑：“来看孩子，还空手啊，你们城里人可真不讲究。”<br />
宋明杰倏地攥紧挎包带，解释起来：“这……来的匆忙，没想起来……”<br />
宋母灵机一闪，“我寻思给孩子两块钱的红包呢，想吃啥自个儿买……”<br />
赵芸芸嘴角向下一撇，阴阳怪气，“啧啧啧……两块钱的巨款呢！”<br />
搁往常，赵芸芸这死出儿，李荷花巴掌就上去了，但她今天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：“芸芸，不能对客人这么没礼貌。”<br />
赵柯则是摸摸赵芸芸的头发，笑眯眯地问：“我们大队的妹儿，甜不？”<br />
这齁甜的小喷子，是他们大队的。刘三妮儿和牛奶奶忍笑，这俩促狭的丫头。<br />
“我带了。”<br />
突然响起一个女声。<br />
众人纷纷看过去。<br />
郑母卸下身后鼓囊的背包，郑美珠道：“不知道那孩子的身高体重，我妈就照着邻居家同岁的小孩儿买了一套衣服，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……”<br />
宋明杰和宋母仿佛被打了一巴掌，而这一巴掌，来自于郑美珠。<br />
母子俩脸色青红交加。<br />
郑母拿出了新衣服，一套小版绿色军装。<br />
赵柯几人互相对视，赵芸芸也收起了嘲讽技能。<br />
宋明杰这媳妇儿和丈母娘……竟然是这样儿的，他还真是好命。<br />
曲茜茜看看几人，上前来打圆场：“几位同志，累了吧，进屋歇歇吧，看这孩子，眼皮都抬不起来了。”<br />
小宋卓模样白净可爱，蔫蔫地巴着郑母的腿，眼皮直耷拉，睫毛还是湿的，极惹人怜。<br />
赵柯挎包里随时都装着点儿零食收买小孩儿，现在兜里有几块儿奶糖，便抓出来，递到小孩儿面前，“你姥姥妈妈给我们村儿的小孩儿准备了见面礼，我也给你一点见面礼。”<br />
她不说宋文瑞是他的哥哥。<br />
她也不替王英慧和宋文瑞推辞郑家母女的见面礼，只是作出礼貌的回应。<br />
小宋卓眼睛睁大，怯怯地躲到姥姥腿后。<br />
郑母道：“赵同志，不用这么客气……”<br />
赵柯没收回来，“礼尚往来。”<br />
郑母便道：“那小卓，收下糖吧。”<br />
小宋卓瞅了赵柯几秒钟，才缓缓伸出小手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谢谢~”<br />
大人对乖巧的小孩子通常没有恶感。<br />
曲茜茜还没有孩子，柔声招手，“进屋吧。”<br />
李荷花也招呼他们进屋。<br />
宋明杰和宋母明知道他们不受待见，明天一早来，他们还可以当天回，现在天这么晚了，无处可去，也不得不缩着。<br />
曲茜茜领着客人进去，李荷花又喊赵芸芸：“咱家热的剩饭，你去看看谁家做好吃的了，端点儿过来，孕妇折腾这么久得补补。”<br />
家家都四敞八敞的，谁家做好吃的，一路过就能闻到。<br />
赵芸芸不情不愿地看赵柯一眼，“要饭去了~”<br />
李荷花生气，巴掌呼她：“当乞丐还在家里赖着干啥！”<br />
赵芸芸跳开，嬉皮笑脸：“没打着！”<br />
“滚滚滚！”李荷花没好气，“喊你爹回来吃饭！”赵芸芸远远应了一声。<br />
刘三妮儿和牛奶奶也回了。<br />
赵柯对李荷花小声儿道：“英慧姐可能还不知道，得给个准备的时间，我家就在英慧姐家对面儿，我不好领我家去住。”<br />
李荷花懂，“就让他们住我家吧。”<br />
赵柯点头，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<br />
“行。”<br />
王英慧家——<br />
赵村儿大队的消息流通速度全仰赖于各方面都勤快的社员们。<br />
赵柯安排客人的功夫，已经有人亲自送消息到王英慧母子面前。<br />
王英慧听到“宋明杰带着现任妻子回来了”，如遭雷劈，艰难地扶墙，久久回不过神来。<br />
邻居邓大娘关心地问：“英慧，你没事儿吧？”<br />
王英慧面上毫无血色，怔怔地不回答。<br />
宋文瑞担忧地端来一碗水，“妈~你喝点儿水吧……”<br />
其他妇女纷纷劝道——<br />
“英慧，那种渣男，不值得你伤心。”<br />
“喝点儿水吧，缓缓，别吓到文瑞。”<br />
“他还敢回来，咱们大队绝对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。”<br />
王英慧想起当年那人薄情冷酷的模样，想到他新妻子优雅端庄的气质，心口绞痛，“他怎么会回来……”<br />
东婶儿道：“我听我家老四说了，他们是收到信才来的，说是为了你家文瑞。”<br />
“文瑞？！”王英慧忽地紧紧抱住儿子，“他要来抢我儿子？！”<br />
宋文瑞手里的碗一晃，水洒出来大半。<br />
妇女们面面相觑，说出实情：“他们带了个小子来，应该是姓宋的后来生的儿子，妻子还怀着孕，应该不是要抢孩子……”<br />
王英慧一滞，眼神里闪过难堪和自卑，死死地咬着嘴唇。<br />
那他们来干什么，炫耀他们过得好吗？<br />
还是来嘲笑她的人生一塌糊涂？<br />
这一刻，王英慧的内心甚至有个隐秘地念头：还不如是来抢她儿子的，起码那样儿，他们母子不显得这么可怜又可笑。<br />
王英慧抱得越来越紧。<br />
宋文瑞勒得慌，放下碗，回抱。<br />
妇女们劝了几句，又唠起来。<br />
“姓宋的走都走了，到底为啥回来？”“不是说收到信了吗？”<br />
“啥信啊，说给写得啊？”<br />
王英慧泪眼朦胧地抬头，“信？”<br />
她方才只听到为了儿子，没注意信。<br />
宋文瑞心虚地揪了揪母亲的衣服。<br />
东婶儿说：“我家老四听得真真的，是信。”<br />
有一个妇女也说：“我家男人回来的时候，说听见赵主任他们说什么抚养费赔偿金……”<br />
东婶儿一听，猜测：“是不是大队为了你们娘俩，做的？”<br />
“不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