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里，她咬牙道：“我负责还不行吗？！但你先出去，我需要冷静冷静！”<br />
璨亮日光中，陈焰的眼极亮，他看着团成一团的女孩，低低一笑。<br />
“行。”<br />
他不再催迫，但顿了顿，又提醒道：“但大小姐别忘了，你答应让我爱你。”<br />
宋知轻怔。<br />
她听见少年离开的脚步，脑海却全是昨夜独属陈焰的温柔。<br />
他说，让我爱你；他说，要与她相互取暖。<br />
宋知愈清晰地意识到，自己已彻底越界，负不负责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已发生巨变。<br />
她不能再像俱乐部那次般，粉饰太平，强行斩断。<br />
可是，周亦婵的脸闪现，宋知转念又觉，她好像也不能理所当然地就真跟陈焰在一起。<br />
酒醒了，情感与理智再度搏斗，反复拉扯宋知。<br />
尤其，面对布满少年生活痕迹的房间，暧昧与自耻徒升，叫她更茫乱。<br />
继续留在这里，自己根本无法真正冷静。<br />
于是——<br />
宋知借口想洗澡，支走陈焰，然后，她仓惶落跑。<br />
第55章<br />
落跑的宋知满心被陈焰一事充斥, 连与宋语默决裂的悲痛都被暂抛脑后。<br />
她抬手招来辆出租车，脱口就报了周家的地址。<br />
时近晌午, 汽车所过之处, 热浪滚滚。<br />
宋知怔忪望着车窗外，暴雨后的烈阳烤得整座城市都焉嗒嗒的，也叫人昏昏欲睡。<br />
明明才刚睁眼不久，她却仍觉脑内一片雾茫茫, 无法思考出该给少年的答案。而且, 还总觉得,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。<br />
全程, 宋知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焦躁状态之中。<br />
直到——<br />
她走进小洋楼, 对上周衍的沉沉目光。<br />
被忽略之事跃然眼前，宋知整个人陡然清醒。<br />
她想起, 自己昨日外出练习科目三后, 就再没回过家。这意味着，继周衍发现她半夜外出后, 又抓住了她的夜不归宿。<br />
现在, 未决的难题又多了一件。<br />
“爸爸……”<br />
宋知心虚地主动开口，但根本无从解释。<br />
支吾片刻，她干脆摆烂低头, 久违地使用周亦婵的万能公式。“对不起，我错了。”她放弃解释，直接道歉认错。<br />
周衍一直没说话。<br />
宋知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，始终锁定在自己身上，像是在审视着什么。<br />
良久, 她听见头顶一声轻叹。<br />
紧接着，男人几分无奈地问：“昨晚去哪了, 怎么这样狼狈？”<br />
宋知一愣，才想起自己此刻的模样。<br />
昨晚陈焰虽叫人清洗了她的衣物，但她淋雨宿醉后没来得及洗澡，头发乱糟糟的，并残留着些许酒味。而且，她因为哭了太久，连梦里也没消停，现在眼睛肯定发肿了。<br />
窘状无处遁形。<br />
宋知便重新抬眼，下一秒，撞上周衍关切又担忧的目光。<br />
她该像从前那样缄口的，可或许是宋语默和陈焰的事都压得她喘不过气，亦或，周衍从头到尾的温柔给了她开口的底气。<br />
宋知居然回答说：“爸爸，我昨晚的确，度过了非常艰难的一晚。”<br />
她深吸一口气，又道：“我真的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，爸爸，我可以求助你吗？”<br />
周衍微顿。<br />
早晨发现女儿彻夜未归时，他很难形容当下的复杂心情，头疼且无力。<br />
在他挂心宋知，犹豫着该如何对待那个素未蒙面的女儿之时，眼皮底下的女儿周亦婵，却又状况连连。<br />
本已坚定的周衍又开始迟疑。<br />
他连从小带大的女儿都教养不好，又凭什么去出现在宋知面前？<br />
周衍虽放下工作在家守株待兔，但其实，若周亦婵如先前缄口不言，他根本就毫无办法。<br />
他没料到，女儿竟会愿意敞开心扉。<br />
讶异间，男人沉默许久。<br />
宋知便些些忐忑：“爸爸并不想听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不是。”周衍回过神解释：“爸爸只是有些意外。”<br />
他引她到沙发坐下，才又说：“小婵，无论什么样的难题，爸爸都愿意帮助你。”<br />
得父亲允诺，在他身侧坐下，宋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。<br />
她光是看着男人，一言不发。<br />
而周衍也只无声等待，以眼神鼓励，予她勇气。<br />
忽然：<br />
“爸爸，你现在会后悔曾和妈妈在一起过吗？”<br />
空气陡静，父女四目相对。<br />
周衍根本没想到女儿的开场白会是这样，诧愕难掩。少顷，他疑惑问：“不是要说你的难题吗，为什么突然问这个？”<br />
宋知坦言：“因为我现在面临类似的抉择。”<br />
她说：“往前，注定没有好结果；退后，我于心不忍。”<br />
女儿表述得非常含糊，但周衍想起盛典那夜闹别扭的两个小孩，几乎瞬间便猜到七七八八。<br />
男人忽而低笑一声。<br />
他问：“就是为了这个，凌晨两点外出，又彻夜不归？”<br />
周衍语意轻快，仿若她日夜纠结的事，其实根本就不值一提。<br />
宋知抿唇，有点不高兴地说：“什么叫‘就为了这个’，这对我很重要！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周衍承认它的重要，转言却笃定告诉她：“所以，你早已有答案。”<br />
宋知蓦地愣怔。<br />
“我早有答案？”她不太明白。<br />
周衍道出她内心的答案：“你想往前。在你凌晨赴约，彻夜不回的时候，你就作出了要往前的决定。”<br />
他说：“如果你想退后，你一次都不会前往。”<br />
一语道破，宋知猝然惊醒。<br />
她看向男人，下意识地想要反驳，却张口无言。<br />
宋知遽然发觉，周衍是对的。<br />
从始至终，她都在往前，都在走向陈焰。<br />
少年表白时，她留下了；少年追逐着要重加好友，她妥协了；少年赠予礼物，她收下了；少年递来的伞，她亦接住。<br />
少年说，让我爱你；她说，好。<br />
其实早就动心。<br />
在冠冕堂皇找借口延长交换时间那刻，在驾校阔别重遇之时，也许，早在伦敦的一次次对视就已坠入。<br />
“可是——”<br />
宋知叹气，眼神黯然道：“我知道，向前的终点是灭亡。”<br />
她仰目看向父亲，非常确信地说：“分别是必然。”<br />
在这件事上，她始终踟蹰悲观，反常地做起胆小鬼，倒真像极了周亦婵。<br />
周衍不懂女孩“冒名顶替”的真正顾虑，毫无保留地给出他的观点：<br />
“那有什么关系？尽兴就好。”<br />
男人笑笑，语调里充满叫人安心的力量。他就像她真正的父亲，对她诉说人生该有的信条：<br />
“青春就该肆无忌惮，管终点是什么，你只管享受。”周衍告诉她：“你的人生才刚开始，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，没必要一开始就设限要和某个人走到最后。”<br />
他说：“这一秒喜欢，那就在这一秒钟先尽兴。”<br />
自始至终，宋知的视线都一瞬不瞬望住父亲，她深受鼓舞，亦心存最后犹豫。<br />
“我真的有放肆的资格吗？”她追问。<br />
若她并非真正的周亦婵，也有恣肆的资格吗？<br />
她不确信。<br />
周衍一锤定音：“任何人都拥有放肆的资格。”
璨亮日光中，陈焰的眼极亮，他看着团成一团的女孩，低低一笑。<br />
“行。”<br />
他不再催迫，但顿了顿，又提醒道：“但大小姐别忘了，你答应让我爱你。”<br />
宋知轻怔。<br />
她听见少年离开的脚步，脑海却全是昨夜独属陈焰的温柔。<br />
他说，让我爱你；他说，要与她相互取暖。<br />
宋知愈清晰地意识到，自己已彻底越界，负不负责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已发生巨变。<br />
她不能再像俱乐部那次般，粉饰太平，强行斩断。<br />
可是，周亦婵的脸闪现，宋知转念又觉，她好像也不能理所当然地就真跟陈焰在一起。<br />
酒醒了，情感与理智再度搏斗，反复拉扯宋知。<br />
尤其，面对布满少年生活痕迹的房间，暧昧与自耻徒升，叫她更茫乱。<br />
继续留在这里，自己根本无法真正冷静。<br />
于是——<br />
宋知借口想洗澡，支走陈焰，然后，她仓惶落跑。<br />
第55章<br />
落跑的宋知满心被陈焰一事充斥, 连与宋语默决裂的悲痛都被暂抛脑后。<br />
她抬手招来辆出租车，脱口就报了周家的地址。<br />
时近晌午, 汽车所过之处, 热浪滚滚。<br />
宋知怔忪望着车窗外，暴雨后的烈阳烤得整座城市都焉嗒嗒的，也叫人昏昏欲睡。<br />
明明才刚睁眼不久，她却仍觉脑内一片雾茫茫, 无法思考出该给少年的答案。而且, 还总觉得,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。<br />
全程, 宋知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焦躁状态之中。<br />
直到——<br />
她走进小洋楼, 对上周衍的沉沉目光。<br />
被忽略之事跃然眼前，宋知整个人陡然清醒。<br />
她想起, 自己昨日外出练习科目三后, 就再没回过家。这意味着，继周衍发现她半夜外出后, 又抓住了她的夜不归宿。<br />
现在, 未决的难题又多了一件。<br />
“爸爸……”<br />
宋知心虚地主动开口，但根本无从解释。<br />
支吾片刻，她干脆摆烂低头, 久违地使用周亦婵的万能公式。“对不起，我错了。”她放弃解释，直接道歉认错。<br />
周衍一直没说话。<br />
宋知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，始终锁定在自己身上，像是在审视着什么。<br />
良久, 她听见头顶一声轻叹。<br />
紧接着，男人几分无奈地问：“昨晚去哪了, 怎么这样狼狈？”<br />
宋知一愣，才想起自己此刻的模样。<br />
昨晚陈焰虽叫人清洗了她的衣物，但她淋雨宿醉后没来得及洗澡，头发乱糟糟的，并残留着些许酒味。而且，她因为哭了太久，连梦里也没消停，现在眼睛肯定发肿了。<br />
窘状无处遁形。<br />
宋知便重新抬眼，下一秒，撞上周衍关切又担忧的目光。<br />
她该像从前那样缄口的，可或许是宋语默和陈焰的事都压得她喘不过气，亦或，周衍从头到尾的温柔给了她开口的底气。<br />
宋知居然回答说：“爸爸，我昨晚的确，度过了非常艰难的一晚。”<br />
她深吸一口气，又道：“我真的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，爸爸，我可以求助你吗？”<br />
周衍微顿。<br />
早晨发现女儿彻夜未归时，他很难形容当下的复杂心情，头疼且无力。<br />
在他挂心宋知，犹豫着该如何对待那个素未蒙面的女儿之时，眼皮底下的女儿周亦婵，却又状况连连。<br />
本已坚定的周衍又开始迟疑。<br />
他连从小带大的女儿都教养不好，又凭什么去出现在宋知面前？<br />
周衍虽放下工作在家守株待兔，但其实，若周亦婵如先前缄口不言，他根本就毫无办法。<br />
他没料到，女儿竟会愿意敞开心扉。<br />
讶异间，男人沉默许久。<br />
宋知便些些忐忑：“爸爸并不想听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不是。”周衍回过神解释：“爸爸只是有些意外。”<br />
他引她到沙发坐下，才又说：“小婵，无论什么样的难题，爸爸都愿意帮助你。”<br />
得父亲允诺，在他身侧坐下，宋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。<br />
她光是看着男人，一言不发。<br />
而周衍也只无声等待，以眼神鼓励，予她勇气。<br />
忽然：<br />
“爸爸，你现在会后悔曾和妈妈在一起过吗？”<br />
空气陡静，父女四目相对。<br />
周衍根本没想到女儿的开场白会是这样，诧愕难掩。少顷，他疑惑问：“不是要说你的难题吗，为什么突然问这个？”<br />
宋知坦言：“因为我现在面临类似的抉择。”<br />
她说：“往前，注定没有好结果；退后，我于心不忍。”<br />
女儿表述得非常含糊，但周衍想起盛典那夜闹别扭的两个小孩，几乎瞬间便猜到七七八八。<br />
男人忽而低笑一声。<br />
他问：“就是为了这个，凌晨两点外出，又彻夜不归？”<br />
周衍语意轻快，仿若她日夜纠结的事，其实根本就不值一提。<br />
宋知抿唇，有点不高兴地说：“什么叫‘就为了这个’，这对我很重要！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周衍承认它的重要，转言却笃定告诉她：“所以，你早已有答案。”<br />
宋知蓦地愣怔。<br />
“我早有答案？”她不太明白。<br />
周衍道出她内心的答案：“你想往前。在你凌晨赴约，彻夜不回的时候，你就作出了要往前的决定。”<br />
他说：“如果你想退后，你一次都不会前往。”<br />
一语道破，宋知猝然惊醒。<br />
她看向男人，下意识地想要反驳，却张口无言。<br />
宋知遽然发觉，周衍是对的。<br />
从始至终，她都在往前，都在走向陈焰。<br />
少年表白时，她留下了；少年追逐着要重加好友，她妥协了；少年赠予礼物，她收下了；少年递来的伞，她亦接住。<br />
少年说，让我爱你；她说，好。<br />
其实早就动心。<br />
在冠冕堂皇找借口延长交换时间那刻，在驾校阔别重遇之时，也许，早在伦敦的一次次对视就已坠入。<br />
“可是——”<br />
宋知叹气，眼神黯然道：“我知道，向前的终点是灭亡。”<br />
她仰目看向父亲，非常确信地说：“分别是必然。”<br />
在这件事上，她始终踟蹰悲观，反常地做起胆小鬼，倒真像极了周亦婵。<br />
周衍不懂女孩“冒名顶替”的真正顾虑，毫无保留地给出他的观点：<br />
“那有什么关系？尽兴就好。”<br />
男人笑笑，语调里充满叫人安心的力量。他就像她真正的父亲，对她诉说人生该有的信条：<br />
“青春就该肆无忌惮，管终点是什么，你只管享受。”周衍告诉她：“你的人生才刚开始，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，没必要一开始就设限要和某个人走到最后。”<br />
他说：“这一秒喜欢，那就在这一秒钟先尽兴。”<br />
自始至终，宋知的视线都一瞬不瞬望住父亲，她深受鼓舞，亦心存最后犹豫。<br />
“我真的有放肆的资格吗？”她追问。<br />
若她并非真正的周亦婵，也有恣肆的资格吗？<br />
她不确信。<br />
周衍一锤定音：“任何人都拥有放肆的资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