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真，她话落音，周衍倏然缄默。<br />
他似在沉思，似在挣扎，投向她的目光充满复杂。<br />
宋语默以为他动摇了，正欲开口。<br />
却见男人忽而一笑，对她说：“那你很幸运，两个女儿都像你。”<br />
周衍告诉她：“亦婵也很像你，敏感浪漫又执拗，一心想要投身艺术。但我依然非常爱她，尽力保护她长大，所以——”<br />
他表示：“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有顾虑，那完全没有必要。无论宋知像谁，她始终都是我的女儿，我已经迟了18年，不想再继续迟到。”<br />
男人非常坚定：“让我见见她吧。如果可以，你也见见亦婵，她会很喜欢你。”<br />
周衍每句话，都像一道重重地耳光扇在宋语默的脸上。<br />
他的诚挚是那样刺眼，他居然，真的能不介意。<br />
有那么一瞬，宋语默好像真正明白了，为什么短短两月，宋知就能那样喜欢他。<br />
难堪、迷惘、愧疚和张惶同时裹挟宋语默，令她久久不语。<br />
她想，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，也许她当初就不该带走宋知。<br />
可是——<br />
宋语默注视男人，她不确定，真的要让宋知去到周衍身边吗？<br />
她那么喜欢周衍，倘若知道周衍真是她爸爸，那她们母女之间就将真的永别了吧。<br />
宋语默顿时陷入挣扎。<br />
而周衍见她缄口不言，以为她就是单纯不希望他与宋知见面。<br />
他便又退一步：“没关系，也不急于一时。”<br />
微顿半瞬，他说：“正好你先问问宋知的意愿。如果你愿意见亦婵，我也会先征询她的意思。”<br />
男人进退得宜，态度恳切。<br />
宋语默几乎就要答应，但话到喉咙又转个弯：“我再想想吧。你还有别的事吗？”<br />
她想起，宋知已与她决裂，自己如今有什么立场去替对方做这个决定。<br />
难道为了让周衍见她，要告知男人，两个女孩互换身份的事吗？<br />
周衍只当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待要作别离开。<br />
他本来也没奢望能立刻就见到女儿，轻摇头：“没有了。”<br />
果真，女人便立即起身：“那我先走了。考虑好我会在电话里通知你，别再来这。”<br />
周衍只道好。<br />
宋语默走得干脆又利落。<br />
周衍目送她的背影，些许失神。<br />
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个决定是对是错，只是在与宋语默重逢后，心中就始终存了那么万分之一的期待——或许宋知，会像小婵想念妈妈那样，也曾期待过父亲的出现。仿若是为了肯定男人这个想法。<br />
他的手机倏然一震，点开，竟是宋语默发来的信息：<br />
【宋知高考考得很不错】<br />
【她填报了t大机械院】<br />
她告知他，真实的宋知。<br />
周衍很难形容这刻的心情，像当初公司成立，像宋语默答应他的求婚，像两个女儿降临的那刻。<br />
狂喜且美妙。<br />
他豁然起身，没作思考毫无目标地，朝着宋语默离开的方向追去。<br />
但周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追去，追去了又能做什么。<br />
于是半途又停下，转而重新往宋语默落脚的酒店方向走去，最后又去正对面的便利店坐下。<br />
透过落地窗，他静静看着门口人来人往。<br />
未曾料想——<br />
最后竟真能看见，一个女孩儿拉着宋语默，轻盈又快乐地朝酒店大厅跑去。<br />
时已夜深，街灯幽暗不明。<br />
但周衍确定，那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女儿，宋知。从侧面看过去，她几乎和周亦婵生得一模一样。<br />
第60章<br />
周衍得知宋知竟报考了t大机械院后, 他想要见她的欲望就愈发强烈。<br />
自己的女儿和他或许拥有相同的兴趣与志向，甚至报考他的母校, 成为他的学妹。<br />
这是一种极奇妙的体验。<br />
周衍不禁想, 会不会宋语默也曾向她提及过她父亲的只言片语。<br />
会提过他从事汽车行业吗？那，宋知的志向，有没有与他相关的一星半点缘由。<br />
其实这样去猜测，多少有些自以为是。<br />
但周衍情难自控。<br />
在无限的好奇之中, 他每天查很多次手机, 希望看到宋语默的答复。<br />
却迟迟没有。<br />
好几天, 宋语默那端都依旧没有动静。<br />
周衍便食言, 每天上班前下班后, 都不觉地去到母女俩寄住的酒店附近。<br />
也没有想得到允许前就擅自接触宋知，就只是, 知道了女儿真的在这里, 希望能再多看她几眼。<br />
远远地，他也的确又见过她一次。<br />
这天, 周衍又起了个大早, 打算去碰碰运气。却不想，刚下楼就见“周亦婵”已坐在饭厅等待。<br />
周衍抬腕确认眼时间，才过去狐疑问：“还不到六点, 今天怎么这么早？”<br />
“哎。”<br />
未料女孩轻叹一句，似抱怨：“没办法，谁叫我爸爸日理万机。明明我们每天同处一个屋檐下，可我都四五天没见着他人了！”<br />
周衍微怔。<br />
才想起自己近来为了宋语默和宋知，的确早出晚归；而小婵和陈焰恋爱, 又几乎不回家吃晚饭。<br />
他们父女俩的确是有一阵没照过面了。<br />
“抱歉。”<br />
周衍没解释原因，只道：“最近有个项目很忙。”<br />
顿了顿, 他想到什么，不由轻笑又补充：“等爸爸这边尘埃落定了，有个惊喜要给你。”<br />
等宋语默那边松口，周衍就打算告诉女儿，她的妈妈来找她了。<br />
不过，在事情没确定前，他决定先保密。免得最后赠予女儿一场空。<br />
宋知全然不知父亲在酝酿着此等大事，她只是在见男人笑后，彻底放心。<br />
“不用啦。”<br />
她表示，“我没有怪罪爸爸的意思，就是有点担心爸爸也遇到难题了。不过，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啦，爸爸注意休息就好，不用再特意给我准备惊喜！”<br />
原来女儿只是在关心自己。<br />
此认知令周衍近来绷紧的神经松懈，他才留意到女孩今日装束。<br />
露背牛仔背心，同色牛仔超短裤，刚刚下楼时晃眼似乎还见，她在酷热的八月里穿了白色长筒袜。<br />
青春大胆，与她从前钟爱的公主裙，全然是两种不同的风格。<br />
一看就知道有约会。<br />
周衍笑笑：“谢谢你关心爸爸。不过，你今天穿这么漂亮，打算去哪玩？”<br />
“啊，正要和你说呢。”<br />
宋知主动交代行程：“我今天要和陈焰去音乐节，晚上应该会晚一点回家。”<br />
“虽然爸爸可能回来得比我还晚，但我还是决定要告诉你一声。”她眨眨眼，一副乖宝宝的模样，“所以爸爸专注你的项目吧，我会很自觉的，不用担心我。”<br />
女儿贴心至此，反令周衍生出几分愧疚。他顿感，自己近来因得知宋知消息，或许有些忽视周亦婵了。<br />
他便允诺：“小婵，爸爸今晚一定早点回家。”<br />
“行，那我今晚到家要看见爸爸已经休息的场面。”<br />
女孩应一句，旋即叼着片吐司起身，边往玄关边含糊地告诉他，“我要去考试和约会了，晚上见！”<br />
门嘭地合上，少女一阵风似的离开。<br />
周衍凝注玄关，心中愈感女儿变化很大。相比先前的勇敢，她似乎亦更开朗，贴心又外放。好似每次交谈，都能从她身上发现一点不同。<br />
不过，周衍低笑轻摇头，此刻只当是恋爱予人新面貌。<br />
*<br />
宋知近来的确在“扮演”一事上有所放松了。<br />
她与陈焰的半月约定已然近半，而这个梦幻的暑期亦越来越短，陷入热恋的这几天，她便越来越像宋知，而非周亦婵。<br />
今日的音乐节，是宋知有一天和陈焰闲聊时，偶然提起。<br />
她因为常常独行，所以很向往演唱会那种非凡的热闹，她只提了一句，然后陈焰就立刻决定要带她去音乐节玩。
他似在沉思，似在挣扎，投向她的目光充满复杂。<br />
宋语默以为他动摇了，正欲开口。<br />
却见男人忽而一笑，对她说：“那你很幸运，两个女儿都像你。”<br />
周衍告诉她：“亦婵也很像你，敏感浪漫又执拗，一心想要投身艺术。但我依然非常爱她，尽力保护她长大，所以——”<br />
他表示：“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有顾虑，那完全没有必要。无论宋知像谁，她始终都是我的女儿，我已经迟了18年，不想再继续迟到。”<br />
男人非常坚定：“让我见见她吧。如果可以，你也见见亦婵，她会很喜欢你。”<br />
周衍每句话，都像一道重重地耳光扇在宋语默的脸上。<br />
他的诚挚是那样刺眼，他居然，真的能不介意。<br />
有那么一瞬，宋语默好像真正明白了，为什么短短两月，宋知就能那样喜欢他。<br />
难堪、迷惘、愧疚和张惶同时裹挟宋语默，令她久久不语。<br />
她想，或许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，也许她当初就不该带走宋知。<br />
可是——<br />
宋语默注视男人，她不确定，真的要让宋知去到周衍身边吗？<br />
她那么喜欢周衍，倘若知道周衍真是她爸爸，那她们母女之间就将真的永别了吧。<br />
宋语默顿时陷入挣扎。<br />
而周衍见她缄口不言，以为她就是单纯不希望他与宋知见面。<br />
他便又退一步：“没关系，也不急于一时。”<br />
微顿半瞬，他说：“正好你先问问宋知的意愿。如果你愿意见亦婵，我也会先征询她的意思。”<br />
男人进退得宜，态度恳切。<br />
宋语默几乎就要答应，但话到喉咙又转个弯：“我再想想吧。你还有别的事吗？”<br />
她想起，宋知已与她决裂，自己如今有什么立场去替对方做这个决定。<br />
难道为了让周衍见她，要告知男人，两个女孩互换身份的事吗？<br />
周衍只当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待要作别离开。<br />
他本来也没奢望能立刻就见到女儿，轻摇头：“没有了。”<br />
果真，女人便立即起身：“那我先走了。考虑好我会在电话里通知你，别再来这。”<br />
周衍只道好。<br />
宋语默走得干脆又利落。<br />
周衍目送她的背影，些许失神。<br />
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个决定是对是错，只是在与宋语默重逢后，心中就始终存了那么万分之一的期待——或许宋知，会像小婵想念妈妈那样，也曾期待过父亲的出现。仿若是为了肯定男人这个想法。<br />
他的手机倏然一震，点开，竟是宋语默发来的信息：<br />
【宋知高考考得很不错】<br />
【她填报了t大机械院】<br />
她告知他，真实的宋知。<br />
周衍很难形容这刻的心情，像当初公司成立，像宋语默答应他的求婚，像两个女儿降临的那刻。<br />
狂喜且美妙。<br />
他豁然起身，没作思考毫无目标地，朝着宋语默离开的方向追去。<br />
但周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追去，追去了又能做什么。<br />
于是半途又停下，转而重新往宋语默落脚的酒店方向走去，最后又去正对面的便利店坐下。<br />
透过落地窗，他静静看着门口人来人往。<br />
未曾料想——<br />
最后竟真能看见，一个女孩儿拉着宋语默，轻盈又快乐地朝酒店大厅跑去。<br />
时已夜深，街灯幽暗不明。<br />
但周衍确定，那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女儿，宋知。从侧面看过去，她几乎和周亦婵生得一模一样。<br />
第60章<br />
周衍得知宋知竟报考了t大机械院后, 他想要见她的欲望就愈发强烈。<br />
自己的女儿和他或许拥有相同的兴趣与志向，甚至报考他的母校, 成为他的学妹。<br />
这是一种极奇妙的体验。<br />
周衍不禁想, 会不会宋语默也曾向她提及过她父亲的只言片语。<br />
会提过他从事汽车行业吗？那，宋知的志向，有没有与他相关的一星半点缘由。<br />
其实这样去猜测，多少有些自以为是。<br />
但周衍情难自控。<br />
在无限的好奇之中, 他每天查很多次手机, 希望看到宋语默的答复。<br />
却迟迟没有。<br />
好几天, 宋语默那端都依旧没有动静。<br />
周衍便食言, 每天上班前下班后, 都不觉地去到母女俩寄住的酒店附近。<br />
也没有想得到允许前就擅自接触宋知，就只是, 知道了女儿真的在这里, 希望能再多看她几眼。<br />
远远地，他也的确又见过她一次。<br />
这天, 周衍又起了个大早, 打算去碰碰运气。却不想，刚下楼就见“周亦婵”已坐在饭厅等待。<br />
周衍抬腕确认眼时间，才过去狐疑问：“还不到六点, 今天怎么这么早？”<br />
“哎。”<br />
未料女孩轻叹一句，似抱怨：“没办法，谁叫我爸爸日理万机。明明我们每天同处一个屋檐下，可我都四五天没见着他人了！”<br />
周衍微怔。<br />
才想起自己近来为了宋语默和宋知，的确早出晚归；而小婵和陈焰恋爱, 又几乎不回家吃晚饭。<br />
他们父女俩的确是有一阵没照过面了。<br />
“抱歉。”<br />
周衍没解释原因，只道：“最近有个项目很忙。”<br />
顿了顿, 他想到什么，不由轻笑又补充：“等爸爸这边尘埃落定了，有个惊喜要给你。”<br />
等宋语默那边松口，周衍就打算告诉女儿，她的妈妈来找她了。<br />
不过，在事情没确定前，他决定先保密。免得最后赠予女儿一场空。<br />
宋知全然不知父亲在酝酿着此等大事，她只是在见男人笑后，彻底放心。<br />
“不用啦。”<br />
她表示，“我没有怪罪爸爸的意思，就是有点担心爸爸也遇到难题了。不过，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啦，爸爸注意休息就好，不用再特意给我准备惊喜！”<br />
原来女儿只是在关心自己。<br />
此认知令周衍近来绷紧的神经松懈，他才留意到女孩今日装束。<br />
露背牛仔背心，同色牛仔超短裤，刚刚下楼时晃眼似乎还见，她在酷热的八月里穿了白色长筒袜。<br />
青春大胆，与她从前钟爱的公主裙，全然是两种不同的风格。<br />
一看就知道有约会。<br />
周衍笑笑：“谢谢你关心爸爸。不过，你今天穿这么漂亮，打算去哪玩？”<br />
“啊，正要和你说呢。”<br />
宋知主动交代行程：“我今天要和陈焰去音乐节，晚上应该会晚一点回家。”<br />
“虽然爸爸可能回来得比我还晚，但我还是决定要告诉你一声。”她眨眨眼，一副乖宝宝的模样，“所以爸爸专注你的项目吧，我会很自觉的，不用担心我。”<br />
女儿贴心至此，反令周衍生出几分愧疚。他顿感，自己近来因得知宋知消息，或许有些忽视周亦婵了。<br />
他便允诺：“小婵，爸爸今晚一定早点回家。”<br />
“行，那我今晚到家要看见爸爸已经休息的场面。”<br />
女孩应一句，旋即叼着片吐司起身，边往玄关边含糊地告诉他，“我要去考试和约会了，晚上见！”<br />
门嘭地合上，少女一阵风似的离开。<br />
周衍凝注玄关，心中愈感女儿变化很大。相比先前的勇敢，她似乎亦更开朗，贴心又外放。好似每次交谈，都能从她身上发现一点不同。<br />
不过，周衍低笑轻摇头，此刻只当是恋爱予人新面貌。<br />
*<br />
宋知近来的确在“扮演”一事上有所放松了。<br />
她与陈焰的半月约定已然近半，而这个梦幻的暑期亦越来越短，陷入热恋的这几天，她便越来越像宋知，而非周亦婵。<br />
今日的音乐节，是宋知有一天和陈焰闲聊时，偶然提起。<br />
她因为常常独行，所以很向往演唱会那种非凡的热闹，她只提了一句，然后陈焰就立刻决定要带她去音乐节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