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，不二庄外。<br />
公仪濛和第五程也带着人下山平难。<br />
他们走着走着，就歪到了不二庄的方向。<br />
公仪濛没有解释什么，当然，第五程也不可能问原因、或者反对她。<br />
不二庄外面的林间，到处都是参天巨树。<br />
第五程去找了些柴火来烧，两人坐在一根截断的横木上，木头上全是青苔，潮湿的气味隐隐约约、持续不断，又被火焰烧掉了很多。<br />
公仪濛用手托着下巴，坐在满是月光的枯木之上，看见篝火明明灭灭，听见虫鸣清清幽幽。<br />
第五程不知该怎么劝慰，天生不善于此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坐在她身边。<br />
火焰烧木头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。<br />
第五程要歪头看他，但公仪濛不让，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收回目光。<br />
公仪濛一歪，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。<br />
第五程立刻坐直，僵成了一根大木头。<br />
“……谢谢你。”公仪濛说。<br />
“……”第五程垂眸，“不要谢我。”<br />
于是公仪濛就不说话了。<br />
长时间的陪伴抵得上千言万语，就算什么都不说，彼此也什么都知道。<br />
这就够了。<br />
趁着月色，公仪濛渐渐睡着了。<br />
忽然，密林之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身影，连带着一股清丽的水莲花香气，在潮湿的林间像是一团浓浓的水雾。<br />
第五程端坐原地，跟颜子行对视。<br />
颜子行没有靠得很近，就静悄悄地站在那里，目光落在公仪濛身上。<br />
和上一次相见时相比，颜子行身上的非人感更重，硬要形容的话，就是更像褚师钰了。<br />
但褚师钰可以平衡这种感觉，所以显得她还有种别样的美丽，而不是像现在的颜子行，静悄悄站在那里，跟个鬼似的。<br />
第五程似乎想轻轻动肩膀。<br />
但颜子行抬手打断了他。<br />
下一秒，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。<br />
第五程眼眸微动，但最后也没有动作，颜子行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，就算公仪濛醒来，除了徒增烦恼、也什么都做不到。<br />
忽然，第五程感觉到肩头有些潮。<br />
但大概是林中湿气太重的缘故。<br />
颜子行着身黑衣，像个没有来路、没有归途的孤魂野鬼，在潮湿雨露的林中游荡。不二庄的大殿就在不远处。<br />
但是他不想回去。<br />
忽然，颜子行的眼角闪过一点微光。<br />
微光是红色的，非常不明显，但是从他的脚印里泛出来，是一朵暗淡的小花。<br />
猛地，颜子行的心脏狂跳起来。<br />
林间静悄悄的，连虫鸣都偃旗息鼓，湿漉漉的水汽被靠近的红色微光消散许多。<br />
“……”身后传来一声轻笑。<br />
颜子行指甲狠狠扣入肉里，缓缓回身。<br />
便见密林之中开满了成片的荼蘼花，藤蔓蜿蜒爬上参天的古树，又倒垂下来，像悬挂下来的红色帷幔。树叶花朵的缝隙之中透下来月光，高高的一片映在山岗上，清辉明亮的圆环大石上，站着个人。<br />
散发、赤足、红衣。<br />
慷慨的月光也落在他的身上，像是为他披了一件锦绣轻衣。<br />
颜子行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。<br />
砰、砰、砰……<br />
呼延献眼尾发红，是刚刚喝完酒的缘故，含着浅浅而戏谑的笑意，不言不语。<br />
颜子行不敢动，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。<br />
生怕惊碎这一场脆弱的美梦。<br />
最终，还是呼延献开的口：“才多久就不认识了？好无情啊，颜公子。”<br />
颜子行如梦初醒，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，浑身猛地一颤。<br />
不行，不能被他看到。<br />
他失魂落魄地要钻进密林，落荒而逃。<br />
呼延献却在他身后轻声道：“子行。”<br />
就像是有什么魔法一般，颜子行被冻在原地，躯体僵硬而不敢回头，却也舍不得走。<br />
他没想到，呼延献真的会来。<br />
下一秒，呼延献从他身后伸手抱他，贴得很近，彼此的温度也能互相感触。<br />
只可惜，两个人都是凉凉的白骨躯壳。<br />
呼延献凑在他耳边，吐气如幽兰：“不敢见我？为什么？”<br />
颜子行：“……”<br />
颜子行：“我害怕会吓到你。”<br />
呼延献含笑着问：“那我吓到你了吗？”<br />
颜子行微微一侧目，就看见很近的距离，是一张可怖的修罗鬼面，还有森森的白骨。只有那双眼睛还很漂亮，眼眶处不可被更改的形状，泛着像是地底陈酿一般的光。<br />
“……”颜子行神色温和，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，“怎么会？我爱你。”<br />
从第一眼见他的时候，颜子行就知道。<br />
那副冠绝天下的漂亮皮囊已经是往事了，唯余的只是神憎鬼厌的修罗面。<br />
但他还是爱他。<br />
甚至他自卑地爱他。<br />
呼延献便是天生有这种能力，就算抛弃所有身外之物，也还是会有无数人甘愿为他赴汤蹈火、苦海沉沦。<br />
“我爱你。”颜子行又说了一遍。<br />
呼延献在他耳边轻笑，然后转到身前来，吻下去。<br />
颜子行闭上眼睛。<br />
就算是个要命的美梦，他此时也愿意沉溺其中了。<br />
他忘情地亲吻，所有的思念、情动、遗憾、愤恨都在此时喷薄。
公仪濛和第五程也带着人下山平难。<br />
他们走着走着，就歪到了不二庄的方向。<br />
公仪濛没有解释什么，当然，第五程也不可能问原因、或者反对她。<br />
不二庄外面的林间，到处都是参天巨树。<br />
第五程去找了些柴火来烧，两人坐在一根截断的横木上，木头上全是青苔，潮湿的气味隐隐约约、持续不断，又被火焰烧掉了很多。<br />
公仪濛用手托着下巴，坐在满是月光的枯木之上，看见篝火明明灭灭，听见虫鸣清清幽幽。<br />
第五程不知该怎么劝慰，天生不善于此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坐在她身边。<br />
火焰烧木头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。<br />
第五程要歪头看他，但公仪濛不让，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收回目光。<br />
公仪濛一歪，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。<br />
第五程立刻坐直，僵成了一根大木头。<br />
“……谢谢你。”公仪濛说。<br />
“……”第五程垂眸，“不要谢我。”<br />
于是公仪濛就不说话了。<br />
长时间的陪伴抵得上千言万语，就算什么都不说，彼此也什么都知道。<br />
这就够了。<br />
趁着月色，公仪濛渐渐睡着了。<br />
忽然，密林之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身影，连带着一股清丽的水莲花香气，在潮湿的林间像是一团浓浓的水雾。<br />
第五程端坐原地，跟颜子行对视。<br />
颜子行没有靠得很近，就静悄悄地站在那里，目光落在公仪濛身上。<br />
和上一次相见时相比，颜子行身上的非人感更重，硬要形容的话，就是更像褚师钰了。<br />
但褚师钰可以平衡这种感觉，所以显得她还有种别样的美丽，而不是像现在的颜子行，静悄悄站在那里，跟个鬼似的。<br />
第五程似乎想轻轻动肩膀。<br />
但颜子行抬手打断了他。<br />
下一秒，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。<br />
第五程眼眸微动，但最后也没有动作，颜子行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，就算公仪濛醒来，除了徒增烦恼、也什么都做不到。<br />
忽然，第五程感觉到肩头有些潮。<br />
但大概是林中湿气太重的缘故。<br />
颜子行着身黑衣，像个没有来路、没有归途的孤魂野鬼，在潮湿雨露的林中游荡。不二庄的大殿就在不远处。<br />
但是他不想回去。<br />
忽然，颜子行的眼角闪过一点微光。<br />
微光是红色的，非常不明显，但是从他的脚印里泛出来，是一朵暗淡的小花。<br />
猛地，颜子行的心脏狂跳起来。<br />
林间静悄悄的，连虫鸣都偃旗息鼓，湿漉漉的水汽被靠近的红色微光消散许多。<br />
“……”身后传来一声轻笑。<br />
颜子行指甲狠狠扣入肉里，缓缓回身。<br />
便见密林之中开满了成片的荼蘼花，藤蔓蜿蜒爬上参天的古树，又倒垂下来，像悬挂下来的红色帷幔。树叶花朵的缝隙之中透下来月光，高高的一片映在山岗上，清辉明亮的圆环大石上，站着个人。<br />
散发、赤足、红衣。<br />
慷慨的月光也落在他的身上，像是为他披了一件锦绣轻衣。<br />
颜子行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。<br />
砰、砰、砰……<br />
呼延献眼尾发红，是刚刚喝完酒的缘故，含着浅浅而戏谑的笑意，不言不语。<br />
颜子行不敢动，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。<br />
生怕惊碎这一场脆弱的美梦。<br />
最终，还是呼延献开的口：“才多久就不认识了？好无情啊，颜公子。”<br />
颜子行如梦初醒，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，浑身猛地一颤。<br />
不行，不能被他看到。<br />
他失魂落魄地要钻进密林，落荒而逃。<br />
呼延献却在他身后轻声道：“子行。”<br />
就像是有什么魔法一般，颜子行被冻在原地，躯体僵硬而不敢回头，却也舍不得走。<br />
他没想到，呼延献真的会来。<br />
下一秒，呼延献从他身后伸手抱他，贴得很近，彼此的温度也能互相感触。<br />
只可惜，两个人都是凉凉的白骨躯壳。<br />
呼延献凑在他耳边，吐气如幽兰：“不敢见我？为什么？”<br />
颜子行：“……”<br />
颜子行：“我害怕会吓到你。”<br />
呼延献含笑着问：“那我吓到你了吗？”<br />
颜子行微微一侧目，就看见很近的距离，是一张可怖的修罗鬼面，还有森森的白骨。只有那双眼睛还很漂亮，眼眶处不可被更改的形状，泛着像是地底陈酿一般的光。<br />
“……”颜子行神色温和，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，“怎么会？我爱你。”<br />
从第一眼见他的时候，颜子行就知道。<br />
那副冠绝天下的漂亮皮囊已经是往事了，唯余的只是神憎鬼厌的修罗面。<br />
但他还是爱他。<br />
甚至他自卑地爱他。<br />
呼延献便是天生有这种能力，就算抛弃所有身外之物，也还是会有无数人甘愿为他赴汤蹈火、苦海沉沦。<br />
“我爱你。”颜子行又说了一遍。<br />
呼延献在他耳边轻笑，然后转到身前来，吻下去。<br />
颜子行闭上眼睛。<br />
就算是个要命的美梦，他此时也愿意沉溺其中了。<br />
他忘情地亲吻，所有的思念、情动、遗憾、愤恨都在此时喷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