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知与说：“小谢，我要去津口县看看堂哥。”<br/> 是应该过去看看。<br/> 谢星珩怔怔点头。<br/> 一个人的命怎么能苦成这样。<br/> 进入立新六年，两个小宝快六岁了。<br/> 他们跟江致微不熟，对江致微的娘亲更是毫无印象。<br/> 但他们依稀记得，很小很小的时候，他们走了很远的路，去找父亲。<br/> 那是很远的地方。<br/> 江知与亲亲他们脸蛋：“在家乖乖听父亲的话，最迟六月，爹爹就带着软糖回来了。”<br/> 岚哥儿突然说要跟他一起去，这孩子不知憋了多久，开口泪眼汪汪的。<br/> “顾爷爷家里没有小哥儿在读书，就我一个人，哥哥们都说我读书也没用。”<br/> 他就不读了，要跟着爹爹走。<br/> 江知与跟谢星珩都朝他看来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着这个心事。<br/> 谢星珩问他：“他们都这样说吗？”<br/> 岚哥儿说：“他们说别的小哥儿都学管家算账，学做糕点做衣服鞋袜。”<br/> 顾家氛围算好的，对两个小宝很包容宠爱。长大了，有疑惑，就会有交流。<br/> 说这些没有恶意，但让孩子知道了差异。<br/> 江知与给他擦眼泪，手指摸了摸他眉心的孕痣。一些劝说的话，他说不出口。<br/>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。在他很小的时候，他也这样跟他父亲和爹爹哭过。<br/> 那时，父亲和爹爹也这样饱含疼惜的望着他，一言不发。<br/> “爹爹带你出去散散心。”江知与轻声说。<br/> 庭哥儿也想去，谢星珩没让。<br/> 此行路远，带一个孩子差不多。带两个，精力不够用。<br/> 兄弟俩长这么大，头一次分开，哭得嗓子都哑了。岚哥儿差点就说不去了，但看爹爹一个人站在马车边，好孤独好可怜，他又有了哥哥样，让江庭在家乖乖听话。<br/> “哥哥给你带糖吃。”<br/> 他学着江知与的话说。<br/> 去年年底，江知与跟常家的两年之约到期，常家的两间铺面已经还回去。<br/> 他今年离京，无需交接。<br/> 糖厂在京城一带有了巡厂人，他走得放心。<br/> 这回回家，他还把谢川捎带上了。<br/> 这孩子来京城两年，没能回家看看。<br/> 去津口县路上，回丰州县一趟，把谢川送回大哥大嫂家，等着下一批的商队送货过来，再把谢川一起带回京城。<br/> 因为会回丰州县，岚哥儿的心情好了许多。他想爷爷们了。<br/> 马车在城里绕了一段路，江知与去夏家敲门，问问夏老爷有没有信件给夏元仪。<br/> 从夏家出来，径直出城，再不回头。<br/> 五口之家，一下少了三个人，谢星珩感觉各处空落落的。<br/> 他早上把孩子送去顾家，下值后接回来。<br/> 因为老婆不在，他公务不忙，闲来无事，多多鸡娃。<br/> 江庭这孩子的功课很懒，写一题空一题，顾老爷给他的打分都在乙丙。<br/> 谢星珩问他：“你是笨蛋吗？”<br/> 江庭说他不是：“顾爷爷夸我聪明！”<br/> 谢星珩记得他幼年读书时，也不爱刷会做的题目，感觉太简单。<br/> 他就拿着江庭的功课本子，随机抽查题目，让他口答。<br/> 功课本子是顾老爷发下来的，书籍装帧的样式，内页空白。<br/> 孩子们只记录每天的功课题目，过后自己拿朱笔把功课评分记录上去。<br/> 这本子谢星珩看着不错，还让谢川学了，国子监的功课本拿到外头，多少人抢着要呢。<br/> 抽查结果还不错，但越往后，效果就越差，孩子说话都懒懒的，不想说。<br/> 谢星珩提高难度，他才开口讲几句。<br/> 摸底问答后，谢星珩让他抄录一篇文章看看。<br/> 江庭拿笔来写。<br/> 他答题都写一题空一题，写字缺乏练习，字迹不如同龄孩子工整，速度也慢吞吞的。<br/> 谢星珩从今天开始，就盯着他的功课，不允许他偷懒。<br/> 好歹把字练出来，写字的速度练出来，再去偷懒。现在抄一篇文章都要半个时辰，把他都看瞌睡了，往后怎么应对考试？<br/> 江庭被他盯得叫苦不迭，每天写个功课，嘴里不是喊哥哥就是喊爹爹。<br/> 谢星珩望着他，说：“你哥哥都不想读书了，你喊他做什么？”<br/> 小孩子不理解这个。<br/> 他问谢星珩：“爹，哥哥真的不读书了吗？顾家哥哥们都很想他。”<br/> 谢星珩摇头：“读啊，等他回来就继续读书。”<br/> 读书哪能没有用。<br/> 另一边，江知与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丰州县，家里只有宋明晖在。江承海收到津口县的来信，就急忙忙赶了过去，没跟江知与碰上。<br/> 江知与把岚哥儿留家里，先送谢川去大哥大嫂那儿。<br/> 到了庄上，他跟陈管事他们碰个面，看看王管家，赶着夜色降临前，又去舅舅家坐坐。<br/> 这回紧着去津口县，他不在丰州久留，有事等他返程再说。<br/> 在家休息一晚上，他带着孩子跟宋明晖住一屋，三个人说说话。<br/> 江知与想把岚哥儿留在丰州县。<br/> “你好久没见到爷爷了，就在这里陪陪爷爷好不好？”<br/> 岚哥儿很为难。<br/> 爹爹是一个人，爷爷也是一个人，两个都好孤单，可他也只是一个宝宝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