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能是吧。”宁瓷说。<br />
“你是在害怕吗？”王铁锤轻声说，“面对第一基地这个庞然大物，连你也为此感到害怕。人总是这样，无知的时候无畏，知道的越多越害怕，所以我从不想太多。”<br />
宁瓷不是害怕，而是和赵玟一样感到有些迷茫。<br />
“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高尚且伟大的哲学家，或许我们应该出去逛逛，换换心情。”宁瓷没有解释，沉默片刻后对王铁锤发出邀请。<br />
她已经思考得够久了，不能再放任自己胡思乱想。<br />
她是一个刺客，刺客的使命就是杀掉目标，除此以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<br />
“我觉得当务之急......”王铁锤说，“我们应该先睡一觉，你不困吗？”<br />
她们俩昨晚只睡了一个多小时！<br />
“你不说我都忘了。”宁瓷闭上眼。<br />
这一觉睡到了傍晚，宁瓷睁开眼正好是太阳落山的时候。<br />
巨大的太阳在天空燃烧着坠落，林立的大厦，玻璃幕墙上映出橘红色，这些热烈的色彩在几分钟之内被黑色取代。<br />
远处的地面上，升起了游动的火光。<br />
“着火了吗？”王铁锤站在窗边惊呼。<br />
“是某种仪式。”宁瓷说，她看到很多人围绕在母树的周围。<br />
“走走走，凑热闹！”王铁锤的眼睛蹭一下亮起来，拎起自己两个铁锤。<br />
宁瓷简单收拾了一下，她的头比睡前好了许多，看上去不那么肿了，只不过头发还没有进行修剪。<br />
街上的人朝着一个方向涌动，母树的方向。<br />
“今天好像是一个节日。”王铁锤压低了声音说。<br />
“母树祭礼。”宁瓷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，从里面提取出了这条信息。<br />
“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基地的母树祭礼，今年格外隆重。”<br />
“走快一点，我们去占个好位置。”王铁锤拎着铁锤健步如飞。<br />
宁瓷加快脚步，和王铁锤一起像风一样刮过人群。<br />
黑压压的人群，挤成了密密麻麻的包围圈，人潮拥挤而安静。<br />
内圈的人头戴绿叶花圈跪坐于地，在内圈的中心，是一群十八岁的女孩。<br />
女孩们穿着绿叶织成的长裙，脚上踩着棕色的木履，随着她们热烈的舞蹈在地面上敲出哒哒的脆响。<br />
随着规律的鼓点，年长一些的女子们高举着燃烧的火把游走，口中呢喃着玄奥的语言。<br />
“这是什么语言？”王铁锤问。<br />
一旁有人低声解答：“这是树语，我们以此与母树通灵。”<br />
“这么神奇。”王铁锤睁大眼睛。<br />
宁瓷：“就是风吹树叶的声音......”“这念的是什么意思？”王铁锤拉住路人的衣角好奇地追问。<br />
“大概意思就是说，尊敬的母树在上，您卑微的子民向您献上诚挚的祭礼，愿您保佑我们长乐安康，愿您枝繁叶茂吧。”路人说。<br />
“她吃器官，你们还......”王铁锤剩下的话及时吞回肚子里，周围一圈人扫来愤怒的眼神。<br />
“你懂什么！不要在这里对母树不敬！”<br />
“这是我们的奉献，是我们的荣誉！”<br />
“她们又开始了。”母树幽幽地叹息。<br />
一群缠绕着枝条的小女孩被推了上来，周围的人见状开始齐刷刷地高声呼喊：“簌簌——簌簌。”<br />
宁瓷：“......”<br />
王铁锤：“......”<br />
“我感觉她们都疯了。”王铁锤对宁瓷说，“她们居然不怕植物，反而奉她为神灵。”<br />
“因为母树很强大......”宁瓷自言自语。<br />
她好像有点明白了。<br />
母树能够庇护人类安全，那么它所做的一切都被赋予了另一种意义，这里的人将祭礼视为荣耀。<br />
祭礼会死人吗？<br />
当然会，母树会吃掉人的心脏，人的大脑，所有人都有可能面临死亡，但她们欣然接受。<br />
因为不接受也没有意义，不接受的话无法得到强大的庇护，不接受的结果就是必然的死亡。<br />
强大才是世间唯一的真理。<br />
宁瓷抽出了匕首，捏住刀柄，从这把相伴二十年的武器上重新找到了自己。<br />
思考有意义吗？思考只会带来迷茫。<br />
只有杀戮！才是强大，才是真理！<br />
“统统杀光！”宁瓷兴奋地说。<br />
命定之路又如何，她会把路上的一切障碍全部杀死！<br />
母树下的小女孩们闻言面露惊恐。<br />
等等，有这个程序吗，母树祭礼吃过小孩吗？！<br />
第52章 学车<br />
一个女人站在母树底下, 她看起来并不年轻，脸上带着明显的皱纹，泛着寒光的长刀被她提在手中。<br />
她用手指掠过长刀的刀背, 最终在刀尖轻轻一弹。<br />
“铛——”<br />
好似旷野上刮过浓烈的飓风, 众人虔诚地弯曲膝盖，将额头贴在湿润的泥土上。<br />
“哇。”王铁锤拉着宁瓷盘腿坐在地上。“簌簌簌簌。”众人熟稔地低吟，渺茫的歌声像是提前排演过无数次。<br />
持刀的女人在吟唱中挥刀, 火把上的火焰在刀锋掠过时跳跃，她澄澈的眼眸中流淌着火焰, 眼角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。<br />
“我快要死了。”母树说。<br />
宁瓷悚然一惊, 从万千匍匐跪地的信徒中抬头。<br />
“生物都是会死的。”母树的语调没有起伏, 或许它这样的植物生来如此，并不像人类一样拥有充沛的情感。<br />
树下的女人动作越发迅猛，长刀挥舞出残影, 这是一场绚丽的表演, 毫无杀气与狰狞，唯有祝祷与祈愿。<br />
“那第三基地怎么办？”宁瓷情不自禁地问。<br />
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母树回答, “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, 到了该死的时候。”<br />
云层之上，一大朵一大朵的白色花朵掉落下来。<br />
宁瓷坐在地上思考对策。<br />
母树要死了，第三基地即将陷入混乱, 那么王铁锤在这里也不安全，最重要的是......<br />
到时候王铁锤还能遵守约定，给自己安排一个骨灰盒吗？<br />
宁瓷捏紧了自己的衣服，她小声地问王铁锤：“在这个庄严神圣的时刻, 王铁锤业主，你能答应我一个小请求吗？”<br />
王铁锤一头雾水, “什么请求？”<br />
“无论富贵或是贫穷，无论安稳或是动荡，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境况，你都会尽最大的努力，给我准备最体面的骨灰盒。”宁瓷说，“当然，我要是活着的话就不用。”<br />
“可是我要怎么知道你是活着还是死了呢？”王铁锤灵魂拷问，“我们又没有心灵感应，你要是没死我给你安排骨灰盒是不是不太妥当......”<br />
宁瓷迸出两个字：“稍等。”<br />
“你还有多久的生命？”宁瓷问母树。<br />
“十几年吧。”母树回答。<br />
那没事了。<br />
你的生命我的生命好像不一样。<br />
“还是三个月为期。”宁瓷伸出小拇指，“三个月我没回来你就安排骨灰盒吧。”<br />
王铁锤也伸出小拇指，和她拉钩，“行，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对身后事这么看重。”<br />
“我答应了你一件事，你是不是也要答应我一件。”王铁锤勾住宁瓷的小拇指不放，露出狞笑：“骨灰盒的费用先结一下！”<br />
“不好好祭拜的滚出去。”身侧的人忍无可忍地低声说。<br />
这种神神叨叨的仪式对她们两个人来说没什么看下去的必要。<br />
宁瓷和王铁锤麻溜地滚了。<br />
“你什么时候出发？时间定好了吗？”王铁锤在街上漫步，随口问。<br />
“最快的话三天以后，晚的话不知道。”宁瓷说。<br />
赵氏集团在雇佣兵的暗网上发布了召集令，目的地是第一基地，有这个胆量的雇佣兵很少，宁瓷不确定能否在三天之内找齐合适的队友。“那你这三天准备干啥？”王铁锤问。<br />
“学车。”宁瓷说。<br />
王铁锤露出古怪的表情，“哇哦，祝你成功。”<br />
“还有搬家。”宁瓷看着自己手表上新收到的信息说，“房子的事我安排好了，晚上就可以搬过去住，在......落叶街区。”<br />
宁瓷在导航上搜索准确的地址，上面显示宁瓷可以乘坐公共轨交到落叶街区附近，然后再步行一个小时到达。<br />
“富人区啊。”王铁锤有经验地说，“为了防止穷人靠近，在规划公共交通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这块富人活动的区域。今天，这个富人区将迎来两位没有车的新贵，我们将用自己的双腿丈量这片土地。”<br />
“停止你这种奇怪的腔调。”宁瓷说，“你想唱戏可以回母树底下唱，别在这里发癫。”
“你是在害怕吗？”王铁锤轻声说，“面对第一基地这个庞然大物，连你也为此感到害怕。人总是这样，无知的时候无畏，知道的越多越害怕，所以我从不想太多。”<br />
宁瓷不是害怕，而是和赵玟一样感到有些迷茫。<br />
“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高尚且伟大的哲学家，或许我们应该出去逛逛，换换心情。”宁瓷没有解释，沉默片刻后对王铁锤发出邀请。<br />
她已经思考得够久了，不能再放任自己胡思乱想。<br />
她是一个刺客，刺客的使命就是杀掉目标，除此以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<br />
“我觉得当务之急......”王铁锤说，“我们应该先睡一觉，你不困吗？”<br />
她们俩昨晚只睡了一个多小时！<br />
“你不说我都忘了。”宁瓷闭上眼。<br />
这一觉睡到了傍晚，宁瓷睁开眼正好是太阳落山的时候。<br />
巨大的太阳在天空燃烧着坠落，林立的大厦，玻璃幕墙上映出橘红色，这些热烈的色彩在几分钟之内被黑色取代。<br />
远处的地面上，升起了游动的火光。<br />
“着火了吗？”王铁锤站在窗边惊呼。<br />
“是某种仪式。”宁瓷说，她看到很多人围绕在母树的周围。<br />
“走走走，凑热闹！”王铁锤的眼睛蹭一下亮起来，拎起自己两个铁锤。<br />
宁瓷简单收拾了一下，她的头比睡前好了许多，看上去不那么肿了，只不过头发还没有进行修剪。<br />
街上的人朝着一个方向涌动，母树的方向。<br />
“今天好像是一个节日。”王铁锤压低了声音说。<br />
“母树祭礼。”宁瓷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，从里面提取出了这条信息。<br />
“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基地的母树祭礼，今年格外隆重。”<br />
“走快一点，我们去占个好位置。”王铁锤拎着铁锤健步如飞。<br />
宁瓷加快脚步，和王铁锤一起像风一样刮过人群。<br />
黑压压的人群，挤成了密密麻麻的包围圈，人潮拥挤而安静。<br />
内圈的人头戴绿叶花圈跪坐于地，在内圈的中心，是一群十八岁的女孩。<br />
女孩们穿着绿叶织成的长裙，脚上踩着棕色的木履，随着她们热烈的舞蹈在地面上敲出哒哒的脆响。<br />
随着规律的鼓点，年长一些的女子们高举着燃烧的火把游走，口中呢喃着玄奥的语言。<br />
“这是什么语言？”王铁锤问。<br />
一旁有人低声解答：“这是树语，我们以此与母树通灵。”<br />
“这么神奇。”王铁锤睁大眼睛。<br />
宁瓷：“就是风吹树叶的声音......”“这念的是什么意思？”王铁锤拉住路人的衣角好奇地追问。<br />
“大概意思就是说，尊敬的母树在上，您卑微的子民向您献上诚挚的祭礼，愿您保佑我们长乐安康，愿您枝繁叶茂吧。”路人说。<br />
“她吃器官，你们还......”王铁锤剩下的话及时吞回肚子里，周围一圈人扫来愤怒的眼神。<br />
“你懂什么！不要在这里对母树不敬！”<br />
“这是我们的奉献，是我们的荣誉！”<br />
“她们又开始了。”母树幽幽地叹息。<br />
一群缠绕着枝条的小女孩被推了上来，周围的人见状开始齐刷刷地高声呼喊：“簌簌——簌簌。”<br />
宁瓷：“......”<br />
王铁锤：“......”<br />
“我感觉她们都疯了。”王铁锤对宁瓷说，“她们居然不怕植物，反而奉她为神灵。”<br />
“因为母树很强大......”宁瓷自言自语。<br />
她好像有点明白了。<br />
母树能够庇护人类安全，那么它所做的一切都被赋予了另一种意义，这里的人将祭礼视为荣耀。<br />
祭礼会死人吗？<br />
当然会，母树会吃掉人的心脏，人的大脑，所有人都有可能面临死亡，但她们欣然接受。<br />
因为不接受也没有意义，不接受的话无法得到强大的庇护，不接受的结果就是必然的死亡。<br />
强大才是世间唯一的真理。<br />
宁瓷抽出了匕首，捏住刀柄，从这把相伴二十年的武器上重新找到了自己。<br />
思考有意义吗？思考只会带来迷茫。<br />
只有杀戮！才是强大，才是真理！<br />
“统统杀光！”宁瓷兴奋地说。<br />
命定之路又如何，她会把路上的一切障碍全部杀死！<br />
母树下的小女孩们闻言面露惊恐。<br />
等等，有这个程序吗，母树祭礼吃过小孩吗？！<br />
第52章 学车<br />
一个女人站在母树底下, 她看起来并不年轻，脸上带着明显的皱纹，泛着寒光的长刀被她提在手中。<br />
她用手指掠过长刀的刀背, 最终在刀尖轻轻一弹。<br />
“铛——”<br />
好似旷野上刮过浓烈的飓风, 众人虔诚地弯曲膝盖，将额头贴在湿润的泥土上。<br />
“哇。”王铁锤拉着宁瓷盘腿坐在地上。“簌簌簌簌。”众人熟稔地低吟，渺茫的歌声像是提前排演过无数次。<br />
持刀的女人在吟唱中挥刀, 火把上的火焰在刀锋掠过时跳跃，她澄澈的眼眸中流淌着火焰, 眼角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。<br />
“我快要死了。”母树说。<br />
宁瓷悚然一惊, 从万千匍匐跪地的信徒中抬头。<br />
“生物都是会死的。”母树的语调没有起伏, 或许它这样的植物生来如此，并不像人类一样拥有充沛的情感。<br />
树下的女人动作越发迅猛，长刀挥舞出残影, 这是一场绚丽的表演, 毫无杀气与狰狞，唯有祝祷与祈愿。<br />
“那第三基地怎么办？”宁瓷情不自禁地问。<br />
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母树回答, “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, 到了该死的时候。”<br />
云层之上，一大朵一大朵的白色花朵掉落下来。<br />
宁瓷坐在地上思考对策。<br />
母树要死了，第三基地即将陷入混乱, 那么王铁锤在这里也不安全，最重要的是......<br />
到时候王铁锤还能遵守约定，给自己安排一个骨灰盒吗？<br />
宁瓷捏紧了自己的衣服，她小声地问王铁锤：“在这个庄严神圣的时刻, 王铁锤业主，你能答应我一个小请求吗？”<br />
王铁锤一头雾水, “什么请求？”<br />
“无论富贵或是贫穷，无论安稳或是动荡，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境况，你都会尽最大的努力，给我准备最体面的骨灰盒。”宁瓷说，“当然，我要是活着的话就不用。”<br />
“可是我要怎么知道你是活着还是死了呢？”王铁锤灵魂拷问，“我们又没有心灵感应，你要是没死我给你安排骨灰盒是不是不太妥当......”<br />
宁瓷迸出两个字：“稍等。”<br />
“你还有多久的生命？”宁瓷问母树。<br />
“十几年吧。”母树回答。<br />
那没事了。<br />
你的生命我的生命好像不一样。<br />
“还是三个月为期。”宁瓷伸出小拇指，“三个月我没回来你就安排骨灰盒吧。”<br />
王铁锤也伸出小拇指，和她拉钩，“行，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对身后事这么看重。”<br />
“我答应了你一件事，你是不是也要答应我一件。”王铁锤勾住宁瓷的小拇指不放，露出狞笑：“骨灰盒的费用先结一下！”<br />
“不好好祭拜的滚出去。”身侧的人忍无可忍地低声说。<br />
这种神神叨叨的仪式对她们两个人来说没什么看下去的必要。<br />
宁瓷和王铁锤麻溜地滚了。<br />
“你什么时候出发？时间定好了吗？”王铁锤在街上漫步，随口问。<br />
“最快的话三天以后，晚的话不知道。”宁瓷说。<br />
赵氏集团在雇佣兵的暗网上发布了召集令，目的地是第一基地，有这个胆量的雇佣兵很少，宁瓷不确定能否在三天之内找齐合适的队友。“那你这三天准备干啥？”王铁锤问。<br />
“学车。”宁瓷说。<br />
王铁锤露出古怪的表情，“哇哦，祝你成功。”<br />
“还有搬家。”宁瓷看着自己手表上新收到的信息说，“房子的事我安排好了，晚上就可以搬过去住，在......落叶街区。”<br />
宁瓷在导航上搜索准确的地址，上面显示宁瓷可以乘坐公共轨交到落叶街区附近，然后再步行一个小时到达。<br />
“富人区啊。”王铁锤有经验地说，“为了防止穷人靠近，在规划公共交通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这块富人活动的区域。今天，这个富人区将迎来两位没有车的新贵，我们将用自己的双腿丈量这片土地。”<br />
“停止你这种奇怪的腔调。”宁瓷说，“你想唱戏可以回母树底下唱，别在这里发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