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了,我在你床头柜上那本《四方食事》里夹了一张卡。<br/> 什么卡?余微微边问,边去打开那本书。<br/> 真的有一张卡,一张银行卡。<br/> 陈老师给我们买房的首付,我把密码改成了你的生日。你看是把你现在这套贷款还掉,还是留着以后看到合适的房子再买都行,由你决定。<br/> 余微微听着,觉得自己手上此刻重约千斤。<br/> 你想好未来一定会回来苏州了吗?你现在的工作除非你想转行,否则多半是调动不了的吧?<br/> 微微,我知道这个很难,但是我会想办法<br/> 沈卿辰,我们都要先忠于自己的内心,你热爱你的工作,我感同身受。我不允许自己对生活或者婚姻有违背内心的妥协,同样,我也不会对你有这样的期待。<br/> 我的房贷是我自己的事情,而且我也没有因此感到任何困难,所以你不必为我操心。这卡先放在我这里,下次见面还给你。<br/> 微微<br/> 嗯?<br/> 你生气了吗?<br/> 我为什么要生气?<br/> 我<br/> 我只是觉得,有些东西,并不是越多越好,房子也好,其他的也好,太多了,会变成一种负担。<br/> 好,我明白了。<br/> 沈卿辰的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搅得余微微辗转反侧了一夜,她只是想表达不想承受太多不能承受之重而已,希望他不会胡思乱想。<br/> 折腾了一夜,第二天上班脑子都是蒙的,开会的时候余微微都控制不住地打哈欠。<br/> 年前出版社选定的待出版书籍定了,其中有一本画册,作者将传统水墨配了生活化的打油诗,信手拈来,让普通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水墨丹青一下子跃下神坛,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当中来,让诗跟画除了高雅,还多了好玩和有趣这样的形容词。<br/> 因为作者是北大的一位教授,接洽方面还要去一趟北京进行详谈。<br/> 微微,你这周五跟我一起去吧,我跟金教授约了周六碰面。<br/> 余微微刚刚一个哈欠打完,忽然被点名,吓得一个激灵。<br/> 好,没问题。<br/> 余微微不禁在心里暗想,这便是世事不可违,既由不得人处心积虑地谋划,也由不得人无所用心地回避,该来的总会来。<br/> 只是,该不该告诉沈卿辰这个消息呢?<br/> 晚上九点半,余微微的手机没有照常响起。<br/> 书在手上,她却只字也看不进去了。<br/> 这个人这么小心眼的吗?她话虽说得直白了一点,但是意思没有偏颇啊,怎么就生气了呢?<br/> 那就不告诉你这个消息了。<br/> 刚刚下定决心,沈卿辰的电话打来了。<br/> 今天从实验室出来的晚了点,想着你差不多十点钟就睡了,还以为赶不上了。<br/> 你没生我气啊?余微微为自己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感到抱歉,说话声音都心虚了。<br/> 气啊!你跟我那么生分,我能不气吗?但再气也要给你打电话呀,不然我怕你睡不着。<br/> 嗯好吧,看在你这么大度的份上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。<br/> 什么?<br/> 我这周五去北京出差,周六跟总编去拜访一位作者,应该可以周末再回来。<br/> 沈卿辰乐得杯子里的水都要洒了。<br/> 把你行程发我,我来安排。<br/> 嗯。<br/> 第9章 相思黄叶落<br/> 余微微对北京冬天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社交网络里,身临其境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,清冽是有的,干燥也是真的,但扑面而来的,更多的是厚重而庄严的历史感跟繁华世界的堆叠与冲击,这是常居南方的她鲜少感受到的。<br/> 跟教授的会面约在一间安静又古朴的咖啡馆里。<br/> 金教授是中文系的教授,给人第一印象温文尔雅,一番交流下来,才知他也是性情中人,谈吐颇为诙谐幽默,正所谓人如其诗,人如其画。<br/> 小余老师大学修的什么专业呀?看你对国画也略懂一二。<br/> 您过奖了,我大学主修中文,水墨丹青着实知之甚少,这不是看了您的诗画,略做了些功课,免得在您面前贻笑大方。<br/> 金教授闻言开怀大笑,你这姑娘倒是实诚,中文系的?那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,是哪所院校毕业的呀?<br/> 复旦。<br/> 金教授表情一亮,看着总编问:你们挖来的?<br/> 哪儿啊,微微毕业就来我们这儿了。<br/> 那就是真喜欢了?<br/> 是,在出版社呆的越久,觉得心里越踏实有力量。<br/> 年轻人都好小资,情调,你看我这诗中画画中诗,不觉得太接地气吗?<br/> 艺术本就源于生活,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本就在伯仲之间,倘若为了高雅而高雅,倒显得生硬无趣了。<br/> 金教授闻之欣然点头,语气里无不是欣赏跟赞许,通透,你这姑娘年纪不大,看问题倒是很通透啊!<br/> 两三个小时的畅谈,出版事宜俱已谈妥,从咖啡馆出来已经四点多了,余微微拿起手机才看到沈卿辰早些时候发来的消息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