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到枕头旁边的围巾。<br />
下雪了，是时候戴起来了。<br />
沈照云把围巾围在脖子上，突然也有些害怕，可想到只要自己不在，沈呈会过得轻松很多，就又充满力量。<br />
他掀开沈呈离开时掖得紧紧的被子慢慢爬下床，他的下半身早就毫无知觉，只能趴在地上用双手爬行。<br />
这样没有尊严活着的日子他也受够了。<br />
他爬到厨房时已经是十多分钟后，大汗淋漓，粗喘不停。<br />
他看到墙上架子里别着的菜刀，可他站不起来够不上。<br />
没关系，他爬到柜子边上拉开柜子，里面有削菜的小刀，他握住冰冷的道具，又慢慢爬回床上躺好。<br />
这一来一回，正常人只需要几秒钟，却花费他半小时的时间，就连他自己也被自己的窝囊气笑。<br />
不过很快就能结束了。<br />
他看向窗外，已经记不得去年的冬天什么样子了，印象里只有沈呈背着他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的场景。他们住的地方总是很狭小，沈呈忙前忙后伺候他，却被他骂得狗血淋头。<br />
真是对不起啊……<br />
他眼中的雪景渐渐模糊，泪落在他颤抖隐忍的嘴角，沈照云闭上眼用刀把手腕割破，感觉到热流从身体流失，他竟觉得有些开心。<br />
或许他应该感谢邓雪思，谢他点醒自己，推波助澜。<br />
沈照云摸摸脖子上的围巾，如同抚摸稚儿。<br />
他要是能挣钱就好了，就能给沈呈也买一条这么温暖的围巾。<br />
这辈子没机会了，下辈子吧。<br />
第39章<br />
【39】<br />
/尘埃落定之前<br />
因为惦记着和沈呈见面, 期待着他究竟会说什么，昨晚的林亦书几乎一夜没睡，早晨眼下就有些淡淡的乌黑。<br />
她那点化妆技术压根儿不够看，还好家里有珍珠帮她化妆搭配。<br />
原本和沈呈约定的时间在晚上, 但林亦书早早就出门, 她先去沈呈打工咖啡店对面的书店, 挑了一本书坐下去却怎么也看不下去。<br />
沈呈身形在玻璃橱窗内隐约展现, 青年挺拔的身姿像竹一样清俊好看，认真做事的神情专注，林亦书忍不住想到他上课做研究时是不是也这样。<br />
客人点完餐后, 沈呈回到工作区和同事说了几句话, 然后他端着一杯咖啡出来, 看着是朝书店这里过来。<br />
林亦书连忙用书挡自己的脸, 就这样躲了一阵, 还是听见脚步声朝自己靠近。很快, 那股熟悉的淡香萦绕在附近。<br />
林亦书从书里抬抬眼，沈呈一副无奈表情望着自己。<br />
林亦书立刻露出笑容, 假惺惺, “好巧啊。”<br />
沈呈把托盘里咖啡放在她面前, “新品。”<br />
林亦书很给面子马上喝一口, 甜甜的耶，“好喝！叫什么名字。”沈呈默了默。<br />
“问你呀, 叫什么名字？”<br />
沈呈难以启齿，“……初恋。”<br />
林亦书笑眯眯顿悟的样子，“怪不得这样甜。”<br />
沈呈暗自握紧手心调整自己, 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<br />
“啊……”林亦书假模假样，“我来这里看看书, 这不快去实习了嘛，我看看就业方面的书。”<br />
沈呈静静看她，直把林亦书看得缩紧脖子，“叫什么名字？”<br />
林亦书没反应过来，“什么？”<br />
“书叫什么名字，我帮你找过来。”<br />
林亦书哪是真的要来看书，“没关系我自己找吧，你回去上班吧，不然等会儿要扣工资了。”<br />
沈呈不说话，视线在她精心打扮的妆容上走过，“要是看累了就来咖啡馆找我，我的休息室给你睡一会儿。”<br />
“嗯嗯嗯。”<br />
沈呈视线又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才离开，几分钟后竟然去而复返。<br />
他拎着一袋子零食重新回到林亦书桌前，林亦书还真搜罗出几本就业指南来看，忽然看到桌上零食，抬头看向青年。<br />
他轻道，“无聊的时候吃。”<br />
“好。”她弯弯唇。<br />
*<br />
中午的时候林亦书已经看完半本书，沈呈也下班了，他过来接林亦书一起吃饭，林亦书提议，“要不我们回去和沈叔叔一起吃饭吧。”她还记得那天她去他们家吃饭时沈照云很开心，一个劲儿笑。<br />
“我给他准备了饭菜。”吃完他就要赶去学校了，打工的同时也不能荒废学业，他更要充分利用所有空闲时间学习，以后才能有机会拥有一份好的工作，给林亦书好点的生活。<br />
他这样想着，视线时不时就往林亦书飘去，而林亦书一脸的愣神。<br />
“你怎么了，不舒服吗？”沈呈有些紧张地仔细注视她。<br />
林亦书摇摇头，只是提起沈照云，心里忽然有点怪异的感觉，这在往常不会有。<br />
“没什么，我很好。”还是先不要扰乱沈呈了。<br />
这次沈呈不顾林亦书阻拦带她去好一点的饭店，点四菜一汤。<br />
林亦书肉痛得厉害，看着沈呈为自己盛排骨汤，压根儿没胃口，“太奢侈了。”<br />
不过是简单的饭菜她却因为体贴他而觉得奢侈，明明她在家里随便吃的东西都很好很好。<br />
沈呈把排骨汤放在她面前，夹一块顿得软烂的排骨轻轻放在她米饭上，“以后会更好。”<br />
以后？<br />
林亦书见沈呈埋头吃饭但是耳朵已经红透，又一下子有了胃口。<br />
“对，以后会更好！越来越好！”她夹起那块排骨咬一口，“好好吃哦！”又小声告诉他，“但是没有你做的好吃！”<br />
沈呈笑笑，“我还没有给你炖过排骨。”<br />
林亦书凑到他耳朵边，看见了他的助听器，心里一阵难受，想好好疼疼他，“我就是知道，沈呈永远都是最好的！”<br />
沈呈微抬起眼睫，和女孩靠得这么近，他应该是看到了他的助听器，他仔细分辨她眼底的情绪，没有分毫的嫌弃。<br />
“我不好。”沈呈苦笑一下，离她远一些。<br />
他还没有做好把残缺的自己完全展示给林亦书的准备。<br />
林亦书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姑娘，也很聪明。<br />
她坐好乖乖吃饭，把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夹给沈呈，“我可以去你们系找你吗？”<br />
沈呈一愣，“找我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我想看你学习时候的帅气模样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沈呈脸红了。<br />
“你……你别这么直接。”他无奈看着碗里被她堆满的食物，按住她的筷子，“快吃。”<br />
林亦书眼睛一弯，有些可爱，“我不这么直接你会知道我怎么想的吗？”<br />
她就从他碗里夹出一块胡萝卜一点点咬，“我听赵旭说学校里追你的女生很多的，你都不和她们说话，你只理我。”<br />
她每回吃东西都像个小孩似的会弄脏脸和衣服，沈呈早就拉一张纸出来给她擦袖子，擦完顿了顿，又去慢慢擦她脸，林亦书擦脸凑过来。<br />
沈呈看着她乖巧模样，状似随意地问：“那个赵旭和你很熟？”<br />
上次体能课他就看出来他们关系不错。<br />
“我们从大一开始就是同桌，你别误会哦，我们只是朋友。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林亦书拉住他袖子，“你吃醋呀。”<br />
他睫毛颤动，“没有。”<br />
“那你干嘛突然问他？”<br />
他只是有些苦涩，高中时候他和林亦书也做了三年同桌，却没能和她多说几句话。<br />
“没关系哦，我们以后多说话就好。”沈呈还沉浸在这样的伤感中，林亦书似乎能看穿他，突然这么说道。<br />
沈呈诧异地看向她，林亦书立刻露出笑容，沈呈也缓慢勾起唇，“好。”<br />
下午他就要回学校图书馆继续还没完成的论文，他们约定的时间在今晚，提前见面，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犹豫。<br />
他总想给她好一点的感受，想正式一点。<br />
“晚上见。”<br />
林亦书笑着跟他挥手，“好。”<br />
望着沈呈上公交，林亦书的司机在一旁问，“小姐要回去了吗？”不知道为什么，明明很快就能尘埃落定的事，林亦书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<br />
公交车缓缓驶去远方，林亦书看了几分钟，都已经见不到公交车的影子了她还在看，司机只好再次发问，“小姐要不要先回去？”<br />
“不。”林亦书转身上车，“先送我去沈呈家。”<br />
有时候女生的第六感准确得惊人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沈照云，但就是觉得必须确保他平安无事才能放心去和沈呈见面。<br />
似乎看出林亦书着急，司机今天开得快点。<br />
到出租屋时，房东也刚好赶到，他下午突然接到林亦书的电话，她要他过来开一下门，语气说不出的急切，房东就没多问，连忙赶来了。<br />
见林亦书下车，房东小跑过去，“林小姐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下雪了，是时候戴起来了。<br />
沈照云把围巾围在脖子上，突然也有些害怕，可想到只要自己不在，沈呈会过得轻松很多，就又充满力量。<br />
他掀开沈呈离开时掖得紧紧的被子慢慢爬下床，他的下半身早就毫无知觉，只能趴在地上用双手爬行。<br />
这样没有尊严活着的日子他也受够了。<br />
他爬到厨房时已经是十多分钟后，大汗淋漓，粗喘不停。<br />
他看到墙上架子里别着的菜刀，可他站不起来够不上。<br />
没关系，他爬到柜子边上拉开柜子，里面有削菜的小刀，他握住冰冷的道具，又慢慢爬回床上躺好。<br />
这一来一回，正常人只需要几秒钟，却花费他半小时的时间，就连他自己也被自己的窝囊气笑。<br />
不过很快就能结束了。<br />
他看向窗外，已经记不得去年的冬天什么样子了，印象里只有沈呈背着他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的场景。他们住的地方总是很狭小，沈呈忙前忙后伺候他，却被他骂得狗血淋头。<br />
真是对不起啊……<br />
他眼中的雪景渐渐模糊，泪落在他颤抖隐忍的嘴角，沈照云闭上眼用刀把手腕割破，感觉到热流从身体流失，他竟觉得有些开心。<br />
或许他应该感谢邓雪思，谢他点醒自己，推波助澜。<br />
沈照云摸摸脖子上的围巾，如同抚摸稚儿。<br />
他要是能挣钱就好了，就能给沈呈也买一条这么温暖的围巾。<br />
这辈子没机会了，下辈子吧。<br />
第39章<br />
【39】<br />
/尘埃落定之前<br />
因为惦记着和沈呈见面, 期待着他究竟会说什么，昨晚的林亦书几乎一夜没睡，早晨眼下就有些淡淡的乌黑。<br />
她那点化妆技术压根儿不够看，还好家里有珍珠帮她化妆搭配。<br />
原本和沈呈约定的时间在晚上, 但林亦书早早就出门, 她先去沈呈打工咖啡店对面的书店, 挑了一本书坐下去却怎么也看不下去。<br />
沈呈身形在玻璃橱窗内隐约展现, 青年挺拔的身姿像竹一样清俊好看，认真做事的神情专注，林亦书忍不住想到他上课做研究时是不是也这样。<br />
客人点完餐后, 沈呈回到工作区和同事说了几句话, 然后他端着一杯咖啡出来, 看着是朝书店这里过来。<br />
林亦书连忙用书挡自己的脸, 就这样躲了一阵, 还是听见脚步声朝自己靠近。很快, 那股熟悉的淡香萦绕在附近。<br />
林亦书从书里抬抬眼，沈呈一副无奈表情望着自己。<br />
林亦书立刻露出笑容, 假惺惺, “好巧啊。”<br />
沈呈把托盘里咖啡放在她面前, “新品。”<br />
林亦书很给面子马上喝一口, 甜甜的耶，“好喝！叫什么名字。”沈呈默了默。<br />
“问你呀, 叫什么名字？”<br />
沈呈难以启齿，“……初恋。”<br />
林亦书笑眯眯顿悟的样子，“怪不得这样甜。”<br />
沈呈暗自握紧手心调整自己, 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<br />
“啊……”林亦书假模假样，“我来这里看看书, 这不快去实习了嘛，我看看就业方面的书。”<br />
沈呈静静看她，直把林亦书看得缩紧脖子，“叫什么名字？”<br />
林亦书没反应过来，“什么？”<br />
“书叫什么名字，我帮你找过来。”<br />
林亦书哪是真的要来看书，“没关系我自己找吧，你回去上班吧，不然等会儿要扣工资了。”<br />
沈呈不说话，视线在她精心打扮的妆容上走过，“要是看累了就来咖啡馆找我，我的休息室给你睡一会儿。”<br />
“嗯嗯嗯。”<br />
沈呈视线又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才离开，几分钟后竟然去而复返。<br />
他拎着一袋子零食重新回到林亦书桌前，林亦书还真搜罗出几本就业指南来看，忽然看到桌上零食，抬头看向青年。<br />
他轻道，“无聊的时候吃。”<br />
“好。”她弯弯唇。<br />
*<br />
中午的时候林亦书已经看完半本书，沈呈也下班了，他过来接林亦书一起吃饭，林亦书提议，“要不我们回去和沈叔叔一起吃饭吧。”她还记得那天她去他们家吃饭时沈照云很开心，一个劲儿笑。<br />
“我给他准备了饭菜。”吃完他就要赶去学校了，打工的同时也不能荒废学业，他更要充分利用所有空闲时间学习，以后才能有机会拥有一份好的工作，给林亦书好点的生活。<br />
他这样想着，视线时不时就往林亦书飘去，而林亦书一脸的愣神。<br />
“你怎么了，不舒服吗？”沈呈有些紧张地仔细注视她。<br />
林亦书摇摇头，只是提起沈照云，心里忽然有点怪异的感觉，这在往常不会有。<br />
“没什么，我很好。”还是先不要扰乱沈呈了。<br />
这次沈呈不顾林亦书阻拦带她去好一点的饭店，点四菜一汤。<br />
林亦书肉痛得厉害，看着沈呈为自己盛排骨汤，压根儿没胃口，“太奢侈了。”<br />
不过是简单的饭菜她却因为体贴他而觉得奢侈，明明她在家里随便吃的东西都很好很好。<br />
沈呈把排骨汤放在她面前，夹一块顿得软烂的排骨轻轻放在她米饭上，“以后会更好。”<br />
以后？<br />
林亦书见沈呈埋头吃饭但是耳朵已经红透，又一下子有了胃口。<br />
“对，以后会更好！越来越好！”她夹起那块排骨咬一口，“好好吃哦！”又小声告诉他，“但是没有你做的好吃！”<br />
沈呈笑笑，“我还没有给你炖过排骨。”<br />
林亦书凑到他耳朵边，看见了他的助听器，心里一阵难受，想好好疼疼他，“我就是知道，沈呈永远都是最好的！”<br />
沈呈微抬起眼睫，和女孩靠得这么近，他应该是看到了他的助听器，他仔细分辨她眼底的情绪，没有分毫的嫌弃。<br />
“我不好。”沈呈苦笑一下，离她远一些。<br />
他还没有做好把残缺的自己完全展示给林亦书的准备。<br />
林亦书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姑娘，也很聪明。<br />
她坐好乖乖吃饭，把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夹给沈呈，“我可以去你们系找你吗？”<br />
沈呈一愣，“找我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我想看你学习时候的帅气模样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沈呈脸红了。<br />
“你……你别这么直接。”他无奈看着碗里被她堆满的食物，按住她的筷子，“快吃。”<br />
林亦书眼睛一弯，有些可爱，“我不这么直接你会知道我怎么想的吗？”<br />
她就从他碗里夹出一块胡萝卜一点点咬，“我听赵旭说学校里追你的女生很多的，你都不和她们说话，你只理我。”<br />
她每回吃东西都像个小孩似的会弄脏脸和衣服，沈呈早就拉一张纸出来给她擦袖子，擦完顿了顿，又去慢慢擦她脸，林亦书擦脸凑过来。<br />
沈呈看着她乖巧模样，状似随意地问：“那个赵旭和你很熟？”<br />
上次体能课他就看出来他们关系不错。<br />
“我们从大一开始就是同桌，你别误会哦，我们只是朋友。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林亦书拉住他袖子，“你吃醋呀。”<br />
他睫毛颤动，“没有。”<br />
“那你干嘛突然问他？”<br />
他只是有些苦涩，高中时候他和林亦书也做了三年同桌，却没能和她多说几句话。<br />
“没关系哦，我们以后多说话就好。”沈呈还沉浸在这样的伤感中，林亦书似乎能看穿他，突然这么说道。<br />
沈呈诧异地看向她，林亦书立刻露出笑容，沈呈也缓慢勾起唇，“好。”<br />
下午他就要回学校图书馆继续还没完成的论文，他们约定的时间在今晚，提前见面，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犹豫。<br />
他总想给她好一点的感受，想正式一点。<br />
“晚上见。”<br />
林亦书笑着跟他挥手，“好。”<br />
望着沈呈上公交，林亦书的司机在一旁问，“小姐要回去了吗？”不知道为什么，明明很快就能尘埃落定的事，林亦书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<br />
公交车缓缓驶去远方，林亦书看了几分钟，都已经见不到公交车的影子了她还在看，司机只好再次发问，“小姐要不要先回去？”<br />
“不。”林亦书转身上车，“先送我去沈呈家。”<br />
有时候女生的第六感准确得惊人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沈照云，但就是觉得必须确保他平安无事才能放心去和沈呈见面。<br />
似乎看出林亦书着急，司机今天开得快点。<br />
到出租屋时，房东也刚好赶到，他下午突然接到林亦书的电话，她要他过来开一下门，语气说不出的急切，房东就没多问，连忙赶来了。<br />
见林亦书下车，房东小跑过去，“林小姐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