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节
岁遮：“……”<br/> 岁遮有点想跟他吵，但想了想，这是在人家妈的记忆里，千里肯定无敌开挂。万一他吵赢了千里，被冰之魔女扔出去可怎么办！<br/> 罢了，忍一忍。<br/> 岁遮不吵，脑瓜子又闲不住，问道：“千里，你跟我们说说呗，反正这里就咱们几个，当时，那群血族让你站队，你本来是打算站哪队的？”<br/> 千里回答得很快：“谁也不站，跟我无关。”<br/> “那就是，你本来就不想管？”岁遮追问。<br/> 他离千里最远，中间隔着一只封南，一个苏灯心，一只白及，另一端最边上才是千里。<br/> 千里没回答。<br/> 答案很明显，他不想再重复。<br/> 他本意就是回来找父亲问问清楚，这之后，他就永远住在学校，毕业了就留在学校，或者随便找个研究团队，再也不回幽谷。<br/> “你是不是，一直以为，你妈是被欺负的那个？”岁遮又问。<br/> 封南有些佩服岁遮了，苏灯心刚夸完他聪明，他就犯蠢了。<br/> 但千里这次却认真回答了他。<br/> “嗯。从小……他们就是这么说的，我那些哥哥们，会告诉我说，我母亲只是个低等魔。家主对我越好，他们就越这么说，说多了，我就会想，是不是真的……”<br/> 但再长大些，他血液中的力量凸显了，他自己也能感知到自己和血族不同后，他怀疑起了他们的说法。<br/> 母亲应该不是个低等魔，不然他继承不到这样澎湃的力量。<br/> 只是……如果不是低等魔，她又如何生下的他？她本人又去了哪里？<br/> 再看向商竺明时，他只剩下一个方向的推测，自己的父亲是利用了母亲的力量，他不怀好意。<br/> 而有了这样的推测后，他在这个方向一路狂奔，既然商竺明是欺骗利用了她的母亲，那为何会对他这么好？<br/> 也许自己身上有利可图，他对自己有别的图谋。<br/> 是什么呢？自然是他身上与众不同的力量！<br/> 千里把前后逻辑讲给了他们。<br/> 并且告诉了他们，他一直都在提防自己的父亲，近几年回到幽谷，与那些血族见面时，他都会搜查附近有没有抑魔阵，有没有夺舍用的古魔法禁术。<br/> 五个人都陷入沉默，岁遮没再说话，这次说话的，是白及。<br/> “难怪……你一直在学妖术。”<br/> 岁遮：“不是，你这太谨慎了吧！好累啊！”<br/> 千里：“我的成长环境就是如此。”<br/> 所以，长大后，商竺明对他越好，态度越谦卑，越是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，他就越是谨慎，远远的离开他。<br/> “你也挺可怜的。”岁遮感叹。<br/> 他有短暂的羡慕千里的生母是冰之魔女，但想了想，这也不是什么好事。<br/> 岁遮的想法有些不太“大众”，他心中定位的最好的命运，是最正常普通的，教科书般的家庭和父母。<br/> 简单，兄弟姐妹适量，父母不偏不倚，双亲健在，感情和睦，工作普通且正常，不穷也不富，邻居亲朋友善。<br/> 他有个那样的父亲，成长生活都已经不太正常了，千里这种生母直接是冰之魔女的，啧。<br/> 哦，苏灯心也是……不过，他看苏灯心好像没这种精神负面感觉？奇怪，难道这就是命？<br/> 接着，岁遮的思维就跳回了冰棺里的男人身上。<br/> “话说，你妈让咱进这个记忆，是干什么的？”<br/> 这男人只是静静地躺在这个棺材里，死了。<br/> 脸上没写字，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人叫什么，什么身份。<br/> “不清楚。”千里说。<br/> 确实，他们站了这么久，岁遮的脑回路都回了三四道弯了，也没见这个棺材里的男人坐起来，给他们做自我介绍。<br/> 像是回应千里的疑惑，远处，也就是他们的身后，飘来冰之魔女低声的吟唱。<br/> 声音渐渐近了。<br/> 五个人让开了路，散在了两旁，站在棺材的两端。<br/> 冰之魔女缓步走来。<br/> 她端着一盏冰灯，灯芯是蓝色的，不像火，而是一团光。<br/> 披着一张巨大的，有着长长拖尾的雪白轻纱。<br/> 轻纱下，她的面容朦胧着，很哀伤。<br/> 像是女子啜泣爱人的离去，她走近棺材，放下了灯。<br/> 一堆小斗篷小狗一样蹦蹦跳跳跟在她身后，替棺中的人梳理头发，整理衣服，清理周围枯萎掉的玫瑰，再换上新的。<br/> 一簇红色的火焰出现。<br/> 火焰里，传来精神饱满的问候：“你还好吗？旧时代已经过去了，送他走吧，总要消散的。他是最后一个吸血鬼了，能跨越旧时代，活到前天心脏才停跳，已经很不错了。”<br/> “说好的，永生呢。”冰之魔女喃喃道，“血族的永生，为何与人一起，终结在了旧世界。”<br/> 火焰说道：“旧的是没办法活成新的，但你可以试着把新的，延续下去。成功跨过旧时代的我们，拥有了创造的能力，再打造一支血族也并不是难事。把你喜欢的留下来，做一支<br/> 能在新世界延续的血族，更东方的，比如，设定几个姓，就朝代名字吧，你随便挑几个好听的，容易起名的。”<br/> 信息量很大，五个人都听呆了。<br/> 这簇跳动的火焰，从频率和话语中，能猜出是火之魔女。<br/> 冰之魔女默然不语。<br/> 火焰消失后，冰之魔女慢慢将视线，转到了千里站的位置。<br/> 千里一动不敢动。<br/> 冰之魔女嘴角动了，她笑了。<br/> “原来如此。”她温柔抚摸着冰棺中的吸血鬼，轻声道，“这就是未来。”<br/> “我能感觉到你们。”冰之魔女垂着眼，但说出的话，却让五个小家伙汗流浃背。<br/> “想知道，他是谁吗？”冰之魔女深情望着冰棺中的吸血鬼，“他是我的爱人，是最后的吸血鬼。”<br/> 第72章 谁心机最深！<br/> 躺在冰棺中的吸血鬼, 是旧时代最后一只吸血鬼。<br/> 冰之魔女说，他是永生的血族，是一切的起源。只是旧时代湮灭后, 他也毫无征兆的, 突然没了心跳。<br/> 永生长眠。<br/> 不过，冰之魔女隐瞒了一点。<br/> 冰棺中的这个吸血鬼，起初并非自愿做她的爱人, 魔女与血族曾在旧时代末端的混战中互为死敌, 这只吸血鬼作为血族先祖之一，被后辈们唤醒, 请出来做最强战力。<br/> 但魔女的力量全面无死角压制血族。这仗, 打着打着, 祖宗就被魔女强取豪夺了，再然后，就跟着魔女跑了。<br/> 所以说, 恋爱脑这种东西是遗传，它就流淌在血族现在的血液中。<br/> 后来，如同天罚，血族在逐渐炽热的月光照射下，化成了灰烬。<br/> 唯独冰之魔女身旁的这位恋爱脑先祖，也许是得到了魔女爱的庇护, 恹恹活到了前日，在梦中停了心跳, 再也没能苏醒。<br/> 冰之魔女原本头疼如何告别爱人，但很快, 她在冰棺的附近，感受到了相似的气息波动。<br/> 不仅有她的气息, 还有跳动着的，熟悉又不同的，血的味道。<br/> 以及……星之魔女。<br/> 她感受到了星之魔女的气息，和她一样，原来潇洒恣意的星之魔女，最后看上的是祥瑞。<br/> 这个祥瑞控。<br/> 那她本人喜欢这种月色暗夜散发着死亡与枯败气息，有一大堆腐朽规矩还扭曲的吸血鬼，又有何不可？<br/> 给自己造个孩子，并非冰之魔女的选项。<br/> 她……讨厌小孩，或着说，她厌烦养育的过程。<br/> 她所创造的生命，大多都是生来成熟，工具属性强烈的，比如小斗篷。<br/> 所以，现在就要她生孩子养孩子，怎么想都不是最好的时机。<br/> 她只需要重现血族，并且是完全符合自己审美的血族，去掉西方的一些气质，让爱人以新的方式“繁盛”的活着。<br/> 原本，她想把自己的发色也混进新血族中。但考虑到，在生命的终末留下的那个孩子——她想要孩子成为血族中唯一的白毛，最特殊的存在。<br/> 抱歉了，这就是她的一点个人小癖好。<br/> 后来，新的血族带着既定的记忆诞生，黑发或者灰发是他们的标志。此外，还有许多符合冰之魔女癖好的特征，譬如风格僻静，像冰像月夜的美貌，追求纯血，伦理道德认知天然混乱，腹黑，颜控，吸血为欲，喂血为爱。<br/> 但这些，冰之魔女没有给“小孩子”们讲。<br/> 她能感觉到，这是个记忆空间，自己创造的记忆空间，而来这个记忆空间的，全是年轻可爱的小孩子们。<br/> 小魅魔，小火鸟，小龙鱼，还有一个自己孕育的血族，一个……星之魔女捏出来的，鸟里鸟气的祥瑞。<br/> 冰之魔女只是简单地自语着，和冰棺中的吸血鬼告别。<br/> 她要将爱的结晶——真的结晶，保存好，保存到她厌倦这个世界为止。<br/> 而这个结晶，需要用爱人的心头血自愿浇灌，这样才能让冰冻的生命胚胎迅速长大。<br/> 这就是未来的她需要筹划的事了。<br/> 总之，她通过这种喃喃自语的方式，让那个孩子知道了自己如何诞生。<br/> 这样就够了。<br/> 记忆空间坍缩了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