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节
他问了两人一个问题，一个他纠结了足足两天的问题：“我跟商玦，是什么关系？”<br />
葛志成的表情变得很奇怪，憋了好久，才回答道：“我跟商玦也是这学期刚认识的，关于他的事情我不太了解。不过……”<br />
“你俩的关系，好像比较复杂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之后，陆屿行就没再多问了。<br />
——复杂的关系。<br />
他有点不大想理清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关系。<br />
陆屿行微微垂眼，望向面前的人。<br />
从上次他这位所谓的“男朋友”离开后，就再也没能来医院看过他。<br />
陆屿行当然是不期待商玦来的，可假如他们两人真的是情侣关系，通常来讲，会对失忆后的伴侣不闻不问一周吗？<br />
但如果眼前这人是在撒谎，那么，那条转账记录又该怎么解释？<br />
“而且，”他接着开口，“医生建议我回熟悉的地方，跟从前的人和环境多接触，也许能够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。”<br />
“我回了家一趟，不过没什么用。就来学校了。”<br />
商玦“哦”了一声，“来学校以后呢，有用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有。”<br />
这也是为什么他哥肯同意让他在学校接着上课的原因。今天下午，他回到323宿舍看见自己的书架时，想起来不少东西。<br />
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，商玦眸光微动，不动声色地试探：“那，记起来什么了？”<br />
陆屿行停顿了下，说：“……不定积分。”<br />
商玦：“……”<br />
第07章<br />
“……恭喜。”商玦干巴巴地祝贺道。<br />
“按照医生的说法，如果情况乐观，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想起所有事情。”陆屿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<br />
商玦只笑：“那就太好了。”<br />
他的演技无懈可击，陆屿行放弃试探了，直白道：“你最近没来过医院。”<br />
商玦讶异开口：“宝贝，你生我气了吗？”<br />
陆屿行下意识否认：“我为什么要生气？”<br />
“哦。没生气就好。我以为你会因为我最近没去看你，不高兴呢。”商玦的瞎话张口就来：“你哥哥在医院，我担心总往医院跑，咱俩的事情被他发现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陆屿行每次跟商玦说话，左侧的心房似乎都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。大抵是气结于胸。<br />
“我哥，”他的语气异常滞涩，“我哥不知道，不知道我跟你的……事吗？”“嗯……毕竟我是，男生嘛。”商玦对他笑了笑。<br />
“……”陆屿行觉得，他这时候也许应该跟这人说声“对不起”。<br />
偏偏他就是不想，从里到外都在抗拒。<br />
来把东西带给商玦显而易见是个错误。陆屿行发现，他根本无法跟这人相处，连简单的对话都能让他分分钟心梗。<br />
陆屿行别开视线，不想再看他。结果目光瞥到商玦所停的汽车上，眉头轻拧：“那是你的车？”<br />
商玦闻言，转头看过去。<br />
只见副驾驶的车窗不知何时被人从里面打开，探出半个脑袋。<br />
贺炀一头黑发迎风飘扬，努力吃瓜，浑然不觉此刻的两位瓜主正在看他。<br />
商玦嘴角轻抽，解释道：“宝贝，你别误会，他只是我朋友。”<br />
“我没误会。”也不会误会什么，毕竟他对这人压根没有信任。<br />
“我回去了。”他接着说。<br />
“等等。”商玦叫住他。<br />
陆屿行以为商玦还有话说，没等来他开口，却见眼前的人忽地上前靠近他，两人面颊的距离霎时间拉近到只有十公分。<br />
商玦比他略矮一些，微微仰起下巴。<br />
那姿态，仿佛是要向他吻别。<br />
顷刻间，陆屿行的呼吸都停住了！<br />
他的双腿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，下意识向后避开！<br />
身体也因重心不稳趔趄好几步。<br />
那张向来冷淡的脸上，没有一块肌肉是舒展的，惊愕、抗拒，极为僵硬，表情第一次如此激烈且复杂。<br />
头次看到陆屿行这么狼狈，商玦内心快要笑翻了，面上却丝毫不显，关切地伸出手想要扶他：<br />
“宝……”<br />
一个“贝”字还没脱出口，他的手被陆屿行挥开。力道不轻，皮肤相碰时发出一声耳光似的脆响。<br />
两人俱是一怔。<br />
商玦还没说什么，陆屿行脸色难看地留下一句“抱歉”，想再开口对商玦说点什么，却实在怕方才的情景再来一次。<br />
亲一个男人……对同样是男性的他，无疑是个莫大的挑战。<br />
他又说了声“抱歉”，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。<br />
陆屿行并未走远。<br />
他在一片难以被发现的树影下停下来，望向仍站在校门口的人。<br />
商玦低着头，缓缓摩挲了会儿被陆屿行拍到的手背皮肤。<br />
北方的风在夜晚格外地狠，商玦轻薄的黑色外套如同纸片般翻飞舞动。他生了把好身段，骨架子跟顶级模特一样漂亮，四肢长，肩膀宽，天生的衣架子。外套下摆被风撩起时，唯独能瞧见腰有些薄。<br />
片刻后，他屈膝在原地蹲下来，手肘撑在膝盖上，用手掌把右脸挡住了，远远的只能看见他的手背还有一截衣袖滑落后的腕骨。<br />
大抵是在难过。<br />
陆屿行拧了拧眉。<br />
*<br />
商玦直到笑够了才有力气站起身。<br />
他笑点不高，但有点独特，被逗乐以后总要笑上很久才能止住。笑一回总是很耗费体力。<br />
起身时，腿都蹲得有些发麻。他捏了捏脸颊，放松笑酸了的面部肌肉。<br />
回到车内，贺炀早把车窗关了，满脸的欲言又止。<br />
商玦此时心情不错，瞥了他一眼，“有话就说。”<br />
“商玦……人家都失忆了，你这么撒谎骗他，是不是不太好啊？”<br />
“是不好。我又没说自己在做好事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商玦在贺炀开口前打断他：“我跟你说实话，可不是为了让你来扫兴的。”<br />
贺炀：“陆屿行要是醒了，肯定恨不得杀了你。”<br />
“哦。”商玦想象了一下陆屿行发现真相时的表情，竟然笑了一下。<br />
恨不得杀了他？那可太让人期待了。<br />
贺炀：“你这么骗他，有点儿缺德。”<br />
商玦不知廉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<br />
“还，还违法吧？”贺炀不确定地道。<br />
“我一没骗他钱，二不图他色，照你这么说，世界上撒谎的人都该进监狱。”<br />
顶多算是道德问题。<br />
见说不动他，贺炀撇了撇嘴。<br />
油盐不进。日后人家报复起来，可别怪他没提醒过。<br />
他看了看商玦完美的侧脸，心中为陆屿行默哀几秒。<br />
祝你好运，兄弟。<br />
你惹到的这个家伙，是个恶魔啊！<br />
……<br />
陆屿行回宿舍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。<br />
一床、四床的两个人时不时悄悄看他一眼，一边观察，一边在微信上给对方发消息，手机键盘都要打出火星子了。【葛志成】：英子，陆哥都回宿舍半个小时了，怎么还是一句话都不说？<br />
【林旭英】：不知道啊，刚出去给商玦送东西的时候，还都好好的啊。<br />
【葛志成】：说好晚上咱俩教陆哥用学校的教务系统看课表的，现在咋开口？<br />
“葛……志成？”陆屿行忽然转过头。<br />
葛志成一愣，被军训教官点到似的，立刻回答：“在呢！陆哥！”<br />
“你之前说的关系复杂，是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葛志成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，是陆屿行在医院的时候问他，自己跟商玦是什么关系。
葛志成的表情变得很奇怪，憋了好久，才回答道：“我跟商玦也是这学期刚认识的，关于他的事情我不太了解。不过……”<br />
“你俩的关系，好像比较复杂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之后，陆屿行就没再多问了。<br />
——复杂的关系。<br />
他有点不大想理清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关系。<br />
陆屿行微微垂眼，望向面前的人。<br />
从上次他这位所谓的“男朋友”离开后，就再也没能来医院看过他。<br />
陆屿行当然是不期待商玦来的，可假如他们两人真的是情侣关系，通常来讲，会对失忆后的伴侣不闻不问一周吗？<br />
但如果眼前这人是在撒谎，那么，那条转账记录又该怎么解释？<br />
“而且，”他接着开口，“医生建议我回熟悉的地方，跟从前的人和环境多接触，也许能够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。”<br />
“我回了家一趟，不过没什么用。就来学校了。”<br />
商玦“哦”了一声，“来学校以后呢，有用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有。”<br />
这也是为什么他哥肯同意让他在学校接着上课的原因。今天下午，他回到323宿舍看见自己的书架时，想起来不少东西。<br />
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，商玦眸光微动，不动声色地试探：“那，记起来什么了？”<br />
陆屿行停顿了下，说：“……不定积分。”<br />
商玦：“……”<br />
第07章<br />
“……恭喜。”商玦干巴巴地祝贺道。<br />
“按照医生的说法，如果情况乐观，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想起所有事情。”陆屿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<br />
商玦只笑：“那就太好了。”<br />
他的演技无懈可击，陆屿行放弃试探了，直白道：“你最近没来过医院。”<br />
商玦讶异开口：“宝贝，你生我气了吗？”<br />
陆屿行下意识否认：“我为什么要生气？”<br />
“哦。没生气就好。我以为你会因为我最近没去看你，不高兴呢。”商玦的瞎话张口就来：“你哥哥在医院，我担心总往医院跑，咱俩的事情被他发现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陆屿行每次跟商玦说话，左侧的心房似乎都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。大抵是气结于胸。<br />
“我哥，”他的语气异常滞涩，“我哥不知道，不知道我跟你的……事吗？”“嗯……毕竟我是，男生嘛。”商玦对他笑了笑。<br />
“……”陆屿行觉得，他这时候也许应该跟这人说声“对不起”。<br />
偏偏他就是不想，从里到外都在抗拒。<br />
来把东西带给商玦显而易见是个错误。陆屿行发现，他根本无法跟这人相处，连简单的对话都能让他分分钟心梗。<br />
陆屿行别开视线，不想再看他。结果目光瞥到商玦所停的汽车上，眉头轻拧：“那是你的车？”<br />
商玦闻言，转头看过去。<br />
只见副驾驶的车窗不知何时被人从里面打开，探出半个脑袋。<br />
贺炀一头黑发迎风飘扬，努力吃瓜，浑然不觉此刻的两位瓜主正在看他。<br />
商玦嘴角轻抽，解释道：“宝贝，你别误会，他只是我朋友。”<br />
“我没误会。”也不会误会什么，毕竟他对这人压根没有信任。<br />
“我回去了。”他接着说。<br />
“等等。”商玦叫住他。<br />
陆屿行以为商玦还有话说，没等来他开口，却见眼前的人忽地上前靠近他，两人面颊的距离霎时间拉近到只有十公分。<br />
商玦比他略矮一些，微微仰起下巴。<br />
那姿态，仿佛是要向他吻别。<br />
顷刻间，陆屿行的呼吸都停住了！<br />
他的双腿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，下意识向后避开！<br />
身体也因重心不稳趔趄好几步。<br />
那张向来冷淡的脸上，没有一块肌肉是舒展的，惊愕、抗拒，极为僵硬，表情第一次如此激烈且复杂。<br />
头次看到陆屿行这么狼狈，商玦内心快要笑翻了，面上却丝毫不显，关切地伸出手想要扶他：<br />
“宝……”<br />
一个“贝”字还没脱出口，他的手被陆屿行挥开。力道不轻，皮肤相碰时发出一声耳光似的脆响。<br />
两人俱是一怔。<br />
商玦还没说什么，陆屿行脸色难看地留下一句“抱歉”，想再开口对商玦说点什么，却实在怕方才的情景再来一次。<br />
亲一个男人……对同样是男性的他，无疑是个莫大的挑战。<br />
他又说了声“抱歉”，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。<br />
陆屿行并未走远。<br />
他在一片难以被发现的树影下停下来，望向仍站在校门口的人。<br />
商玦低着头，缓缓摩挲了会儿被陆屿行拍到的手背皮肤。<br />
北方的风在夜晚格外地狠，商玦轻薄的黑色外套如同纸片般翻飞舞动。他生了把好身段，骨架子跟顶级模特一样漂亮，四肢长，肩膀宽，天生的衣架子。外套下摆被风撩起时，唯独能瞧见腰有些薄。<br />
片刻后，他屈膝在原地蹲下来，手肘撑在膝盖上，用手掌把右脸挡住了，远远的只能看见他的手背还有一截衣袖滑落后的腕骨。<br />
大抵是在难过。<br />
陆屿行拧了拧眉。<br />
*<br />
商玦直到笑够了才有力气站起身。<br />
他笑点不高，但有点独特，被逗乐以后总要笑上很久才能止住。笑一回总是很耗费体力。<br />
起身时，腿都蹲得有些发麻。他捏了捏脸颊，放松笑酸了的面部肌肉。<br />
回到车内，贺炀早把车窗关了，满脸的欲言又止。<br />
商玦此时心情不错，瞥了他一眼，“有话就说。”<br />
“商玦……人家都失忆了，你这么撒谎骗他，是不是不太好啊？”<br />
“是不好。我又没说自己在做好事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商玦在贺炀开口前打断他：“我跟你说实话，可不是为了让你来扫兴的。”<br />
贺炀：“陆屿行要是醒了，肯定恨不得杀了你。”<br />
“哦。”商玦想象了一下陆屿行发现真相时的表情，竟然笑了一下。<br />
恨不得杀了他？那可太让人期待了。<br />
贺炀：“你这么骗他，有点儿缺德。”<br />
商玦不知廉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<br />
“还，还违法吧？”贺炀不确定地道。<br />
“我一没骗他钱，二不图他色，照你这么说，世界上撒谎的人都该进监狱。”<br />
顶多算是道德问题。<br />
见说不动他，贺炀撇了撇嘴。<br />
油盐不进。日后人家报复起来，可别怪他没提醒过。<br />
他看了看商玦完美的侧脸，心中为陆屿行默哀几秒。<br />
祝你好运，兄弟。<br />
你惹到的这个家伙，是个恶魔啊！<br />
……<br />
陆屿行回宿舍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。<br />
一床、四床的两个人时不时悄悄看他一眼，一边观察，一边在微信上给对方发消息，手机键盘都要打出火星子了。【葛志成】：英子，陆哥都回宿舍半个小时了，怎么还是一句话都不说？<br />
【林旭英】：不知道啊，刚出去给商玦送东西的时候，还都好好的啊。<br />
【葛志成】：说好晚上咱俩教陆哥用学校的教务系统看课表的，现在咋开口？<br />
“葛……志成？”陆屿行忽然转过头。<br />
葛志成一愣，被军训教官点到似的，立刻回答：“在呢！陆哥！”<br />
“你之前说的关系复杂，是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葛志成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，是陆屿行在医院的时候问他，自己跟商玦是什么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