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来小谭最近事业顺遂，心情也很好啊。”他对着谭臣露出一个过来人的笑容，“看样子是好事将近？”<br />
这个问题谭臣倒愿意和他说上几句。<br />
“算不上好事。”谭臣嘴上否认，嘴角却上扬。<br />
“瞧你，肯定是谦虚了，你的眼光不会差，能让你提起来就笑，想来不是绝色，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了。”<br />
“确实不差。”<br />
今天他要是把沈迭心带来，恐怕所有人都要盯着看。<br />
可以挑剔沈迭心别的不好，但单论外貌，很难从沈迭心这里挑出缺点。<br />
“要是人合适，就早点带回家让你爸妈看看。”<br />
没聊几句，长辈说教的瘾又犯了。<br />
“你大哥之前身体健康的时候，你想怎么玩都可以，反正也不指望你能做什么，只要你开心就好。但你大哥现在这个情况怕也是难再留下后代，你呀，压力还是很大啊。”<br />
大哥，又是大哥。<br />
谭臣轻笑，“您这话说得倒像是我哥不行了才勉强指望我了。”<br />
闻言，对方的脸色一变。<br />
“哪的话，你和大哥都好……”<br />
怎会是都好。<br />
所有人只能看到谭玉谨。<br />
谭臣不愿多说，冷冷放下手中酒杯，直接转身离开了晚宴。<br />
谭玉谨在病床上躺了不知多少年，但每每提起谭家，就必然把谭玉谨和谭臣放在一起对比。<br />
一个是天妒英才，另一个则是退而求次。<br />
难道我就永远都比不上我大哥吗？<br />
凛冽北风吹散附着在谭臣身周的温暖。<br />
身体之外是透骨寒意。<br />
胸口内聚集着翻滚的火。<br />
那是从记事起就挥之不去的复杂感情。<br />
他的出生就是个意外。<br />
是谭家原本和谐生活中突然出现的感叹号。<br />
此次他的名字之后总是带着不耐烦的语调。<br />
即便他做得再好，也不如谭玉谨。<br />
但只要犯了错误，却会得到千倍万倍的惩罚。<br />
过去他也想要像和谭玉谨一样。可他发现，哪怕自己得到和谭玉谨相同的成果，也不会得到一样的对待。<br />
这世界，从出生开始就不公平。<br />
有人生来就得到爱，但有人却只能用钱去换。<br />
谭臣的手紧紧捏成拳，但放进口袋的那一刻，他接触到一个小东西。<br />
有些棱角，但是碰起来却并不会伤人。<br />
取出一看，五颜六色的玻璃纸在夜色里闪闪发光，像是蝴蝶翅膀一样漂亮。<br />
谭臣也不挑，送进嘴里大口嚼碎，在口中化开酸溜溜的柠檬味。<br />
沈迭心用来交换巧克力的“糖”质，味道还行。<br />
这个时候，还有人在家里静静等他。<br />
用钱换来的。<br />
勉强也算。<br />
-<br />
安静的客厅，暖白色的灯光照在沈迭心莹白色的手上，折射出润玉般的光泽。<br />
原木相框被打开，从四人合影下，沈迭心抽出盖住后面的另一张照片……<br />
照片上的主角之一还是他。<br />
只不过要青涩许多。<br />
青春的眉眼中，还布满积极的朝气。<br />
沈迭心伸出手，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中他身边的那个人。<br />
虽然指腹是柔软的，但他还是小心地躲开那人的脸。<br />
温柔笑意隔着照片也充满感染力，不知不觉地，沈迭心也跟着笑起来，仿佛又回到拍照时的场景。<br />
——<br />
六寸大小的生日蛋糕上，被整整齐齐地插了十八根蜡烛。<br />
沈迭心呆呆地看了一会，有些羞赧地问：“这样是不是太多太傻了？”<br />
“不多，刚好。”<br />
“真的吗？”沈迭心笑了笑，着急地双手合并，“我希望……”<br />
“等等，我先把蜡烛都点着。”<br />
十八根蜡烛逐个点着也需要好几分钟。<br />
男人低垂着眼，没有丝毫不耐烦。<br />
察觉到沈迭心的目光，他抬起头，露出浅浅的微笑。<br />
“等一下许愿不要说出来，说出来就不灵验了。”沈迭心慌乱地点点头，“好，那我不说。”<br />
这场十八岁的生日，也是十八年来第一次被认真对待，他过得很不熟练。<br />
“要许愿了吗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我猜你这个愿望……是不是和我有关？”<br />
沈迭心睁开眼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<br />
对面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，“你的生日愿意，为你自己许。”<br />
“那我希望……”<br />
“别说出来。”<br />
“啊对对，我忘记了！”<br />
沈迭心合上眼，默默许下心愿。<br />
——<br />
他当时还有很多愿望想要实现。<br />
想要去s市。<br />
想在华音里学习。<br />
想在大学里交朋友。<br />
想挣钱给姐姐买一件新衣服。<br />
想摸一下很贵的钢琴。<br />
想去更大更好的舞台。<br />
想在合适的年纪开始人生第一场恋爱……<br />
不过那些都像这段记忆一样散成无数尘埃，湮灭在他泥沼般的人生里。<br />
“嗡嗡——”<br />
沈迭心因这声响一惊，慌乱地把这张相片藏了起来。<br />
“嗡嗡——”<br />
他定了定神，才发现只是手机在震动。<br />
谭臣发来了两条消息。<br />
【你下楼吧，我不下上去了，省得吵到南南睡觉。】<br />
【顺便把你的糖带几颗下来。】<br />
沈迭心怔了怔，不明白谭臣怎么又看上那些糖了，但还是照做，默默回了个“好”。<br />
有时候他觉得，谭臣也并非如想象那样高深莫测……就是个别扭又想获得关注的孩子。<br />
不过他更顽劣更冷漠，以为手握着钞票就能获得所有人的跟随。<br />
不过身为过去因为钱而低头的一员，沈迭心自认没有资格否认谭臣这种方式是无效的。<br />
只是用钱换来的，也同样会被别的东西换走。<br />
钱能解决很多事情，可唯独换不来感情和爱。<br />
沈迭心放下手中的照片，轻轻起身去看了眼南南。<br />
电视上的节目正播放着谭家长子出院的消息。<br />
一闪而过的现场画面里，被从医院里送出来的男人，和沙发上照片里的男人有着相同的面容……<br />
沈迭心轻轻关上南南卧室的门。
这个问题谭臣倒愿意和他说上几句。<br />
“算不上好事。”谭臣嘴上否认，嘴角却上扬。<br />
“瞧你，肯定是谦虚了，你的眼光不会差，能让你提起来就笑，想来不是绝色，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了。”<br />
“确实不差。”<br />
今天他要是把沈迭心带来，恐怕所有人都要盯着看。<br />
可以挑剔沈迭心别的不好，但单论外貌，很难从沈迭心这里挑出缺点。<br />
“要是人合适，就早点带回家让你爸妈看看。”<br />
没聊几句，长辈说教的瘾又犯了。<br />
“你大哥之前身体健康的时候，你想怎么玩都可以，反正也不指望你能做什么，只要你开心就好。但你大哥现在这个情况怕也是难再留下后代，你呀，压力还是很大啊。”<br />
大哥，又是大哥。<br />
谭臣轻笑，“您这话说得倒像是我哥不行了才勉强指望我了。”<br />
闻言，对方的脸色一变。<br />
“哪的话，你和大哥都好……”<br />
怎会是都好。<br />
所有人只能看到谭玉谨。<br />
谭臣不愿多说，冷冷放下手中酒杯，直接转身离开了晚宴。<br />
谭玉谨在病床上躺了不知多少年，但每每提起谭家，就必然把谭玉谨和谭臣放在一起对比。<br />
一个是天妒英才，另一个则是退而求次。<br />
难道我就永远都比不上我大哥吗？<br />
凛冽北风吹散附着在谭臣身周的温暖。<br />
身体之外是透骨寒意。<br />
胸口内聚集着翻滚的火。<br />
那是从记事起就挥之不去的复杂感情。<br />
他的出生就是个意外。<br />
是谭家原本和谐生活中突然出现的感叹号。<br />
此次他的名字之后总是带着不耐烦的语调。<br />
即便他做得再好，也不如谭玉谨。<br />
但只要犯了错误，却会得到千倍万倍的惩罚。<br />
过去他也想要像和谭玉谨一样。可他发现，哪怕自己得到和谭玉谨相同的成果，也不会得到一样的对待。<br />
这世界，从出生开始就不公平。<br />
有人生来就得到爱，但有人却只能用钱去换。<br />
谭臣的手紧紧捏成拳，但放进口袋的那一刻，他接触到一个小东西。<br />
有些棱角，但是碰起来却并不会伤人。<br />
取出一看，五颜六色的玻璃纸在夜色里闪闪发光，像是蝴蝶翅膀一样漂亮。<br />
谭臣也不挑，送进嘴里大口嚼碎，在口中化开酸溜溜的柠檬味。<br />
沈迭心用来交换巧克力的“糖”质，味道还行。<br />
这个时候，还有人在家里静静等他。<br />
用钱换来的。<br />
勉强也算。<br />
-<br />
安静的客厅，暖白色的灯光照在沈迭心莹白色的手上，折射出润玉般的光泽。<br />
原木相框被打开，从四人合影下，沈迭心抽出盖住后面的另一张照片……<br />
照片上的主角之一还是他。<br />
只不过要青涩许多。<br />
青春的眉眼中，还布满积极的朝气。<br />
沈迭心伸出手，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中他身边的那个人。<br />
虽然指腹是柔软的，但他还是小心地躲开那人的脸。<br />
温柔笑意隔着照片也充满感染力，不知不觉地，沈迭心也跟着笑起来，仿佛又回到拍照时的场景。<br />
——<br />
六寸大小的生日蛋糕上，被整整齐齐地插了十八根蜡烛。<br />
沈迭心呆呆地看了一会，有些羞赧地问：“这样是不是太多太傻了？”<br />
“不多，刚好。”<br />
“真的吗？”沈迭心笑了笑，着急地双手合并，“我希望……”<br />
“等等，我先把蜡烛都点着。”<br />
十八根蜡烛逐个点着也需要好几分钟。<br />
男人低垂着眼，没有丝毫不耐烦。<br />
察觉到沈迭心的目光，他抬起头，露出浅浅的微笑。<br />
“等一下许愿不要说出来，说出来就不灵验了。”沈迭心慌乱地点点头，“好，那我不说。”<br />
这场十八岁的生日，也是十八年来第一次被认真对待，他过得很不熟练。<br />
“要许愿了吗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我猜你这个愿望……是不是和我有关？”<br />
沈迭心睁开眼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<br />
对面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，“你的生日愿意，为你自己许。”<br />
“那我希望……”<br />
“别说出来。”<br />
“啊对对，我忘记了！”<br />
沈迭心合上眼，默默许下心愿。<br />
——<br />
他当时还有很多愿望想要实现。<br />
想要去s市。<br />
想在华音里学习。<br />
想在大学里交朋友。<br />
想挣钱给姐姐买一件新衣服。<br />
想摸一下很贵的钢琴。<br />
想去更大更好的舞台。<br />
想在合适的年纪开始人生第一场恋爱……<br />
不过那些都像这段记忆一样散成无数尘埃，湮灭在他泥沼般的人生里。<br />
“嗡嗡——”<br />
沈迭心因这声响一惊，慌乱地把这张相片藏了起来。<br />
“嗡嗡——”<br />
他定了定神，才发现只是手机在震动。<br />
谭臣发来了两条消息。<br />
【你下楼吧，我不下上去了，省得吵到南南睡觉。】<br />
【顺便把你的糖带几颗下来。】<br />
沈迭心怔了怔，不明白谭臣怎么又看上那些糖了，但还是照做，默默回了个“好”。<br />
有时候他觉得，谭臣也并非如想象那样高深莫测……就是个别扭又想获得关注的孩子。<br />
不过他更顽劣更冷漠，以为手握着钞票就能获得所有人的跟随。<br />
不过身为过去因为钱而低头的一员，沈迭心自认没有资格否认谭臣这种方式是无效的。<br />
只是用钱换来的，也同样会被别的东西换走。<br />
钱能解决很多事情，可唯独换不来感情和爱。<br />
沈迭心放下手中的照片，轻轻起身去看了眼南南。<br />
电视上的节目正播放着谭家长子出院的消息。<br />
一闪而过的现场画面里，被从医院里送出来的男人，和沙发上照片里的男人有着相同的面容……<br />
沈迭心轻轻关上南南卧室的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