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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睡在沙发上的时候,相互传递的温度,<br />
万秋始终注视着他的双眸。<br />
被挡在前方的背影。<br />
被拉住的手腕。<br />
以及面对着陌生的高大的男人的时候的毫不犹豫。<br />
这一天他收到了比平时更多的注目。<br />
“但是果然还是让哥哥担心了吧。”楚忆归突然说道。<br />
万秋没有回答。<br />
难道他的弟弟连他在想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吗?<br />
“今天爸爸妈妈想要问我是什么想法,哥哥还记得我说的话吗?”<br />
万秋点头。<br />
“我并没有告诉爸爸妈妈,我想做什么。”<br />
万秋缓缓睁大了眼睛。<br />
仔细的回想了楚忆归的话,似乎的确没有说出楚忆归到底想这么做。<br />
“弟弟想做什么?”万秋莫名的有些紧张。<br />
楚忆归并没有立刻回答。<br />
客厅的灯光其实并不是特别明亮,他们只是将台灯放在了茶几上罢了。<br />
光源在万秋和楚忆归的中心,照亮的光路,将两人连接。<br />
“这件事,我想要最先告诉哥哥。”<br />
万秋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感觉到了几分紧张和茫然。<br />
好像即将要听到的,并不是他会想要听到的话一样。<br />
“哥哥。”<br />
楚忆归依旧是平静的,不会动摇。<br />
“我要离开楚家。”<br />
这一瞬间,好像有什么破碎的声音。<br />
万秋茫然的垂下双眸。<br />
他记起了今天刚刚下定决心的事。<br />
——不管楚忆归做再奇怪的决定,他都会顺从。<br />
但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万秋却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做到楚忆归能做到的事。<br />
想要问为什么。可是万秋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问。<br />
‘为什么’这三个字明明熟悉的过分,却在他的眼前扭曲、变形,变得无法分辨。<br />
万秋发现,模糊的视野并不是他的幻觉。<br />
此时正在逐渐的从眼睛中填满的温热的湿润了双眸的液体,顺着脸颊滴落。<br />
再一次落到下颚,掉落在手臂上的时候。<br />
水珠的温度已经全部被带走,变得丝丝冰凉。<br />
万秋看着,突然觉得就连身体里的水分和温度都不要他了。<br />
“哥哥。”楚忆归来到了万秋的身边。<br />
温暖的手心捧起了他的脸颊。<br />
万秋不敢抬眸去看楚忆归的脸。<br />
眼泪不受控制的一点一滴的滑落,被楚忆归的手指抹去。<br />
“哥哥,先不要哭,听我说话,看看我好吗?”<br />
万秋想要听楚忆归的话。<br />
他听得懂楚忆归在说什么。<br />
可是万秋第一次知道,自己原来也有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。<br />
万秋努力的想着,今天是楚忆归的生日,要开心。<br />
可是却难过的难以自持。<br />
梦境真的变成现实。<br />
是不是在他面前的楚忆归,其实早就已经是燃烧殆尽了耐心和情感的,灰烬构成的躯壳。<br />
“哥哥!”突然,楚忆归的声音严肃着,叫醒了万秋,“听我说话好吗?”<br />
万秋茫然无措的,缓缓的点了头。<br />
“哥哥,我只是要离开楚家,不是说要离开哥哥。”<br />
万秋沾染了泪水的湿润睫毛微微颤动,缓缓抬眸,被泪水清洗的晶莹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瞳孔,倒影着楚忆归的影子。<br />
“我不会再做楚家的孩子,但是我会留在哥哥的身边。”<br />
手指擦拭掉了万秋的泪水。<br />
楚忆归听到了自己的声音。<br />
柔软的,细微的。<br />
他对万秋的眼泪,表达了歉意和在意。<br />
“什么意思?”<br />
楚忆归见到万秋问道。那双刚刚被悲伤填满了的双眸中,被微弱的希冀一点点填满。<br />
“我说过的一切都不会变,我会上原定的高中,会陪在哥哥的身边,也会报答爸爸妈妈的栽培。”<br />
万秋茫然的,无法理解的。<br />
楚忆归对着万秋,缓缓说道。<br />
“只是,不是以楚家的孩子的身份。”<br />
万秋依旧不明白。<br />
“不做弟弟了吗?”万秋疑惑着,问道,“那做什么?”<br />
楚忆归放下了双手,他平视着万秋。<br />
“哥哥的初中、高中,我可以做哥哥的全科老师;<br />
大学,我可以做哥哥的生活助理;<br />
未来哥哥做什么,我也可以成为哥哥的秘书;<br />
还可以成为哥哥的朋友,我会照顾哥哥。”<br />
然而万秋更迷惘了。<br />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<br />
难道做弟弟不好吗?<br />
其他的关系会比做弟弟更可靠吗?<br />
“哥哥……”<br />
这其实是私心。<br />
“因为不喜欢爸爸妈妈吗?”万秋问道。<br />
“不是。”楚忆归回应着。<br />
万秋的泪珠每一颗都会划过楚忆归的指尖,楚忆归触碰着万秋的紧张和担忧。<br />
“是讨厌我吗?”万秋问道。<br />
“怎么会呢。”楚忆归温柔的否定着,认真的告诉万秋,“因为很喜欢哥哥。”<br />
“那为什么?”万秋完全不明白。<br />
为什么?<br />
楚忆归的目光,触感,所及之处……<br />
是因为像现在这般,因为万秋为他而流出的眼泪。<br />
“其实,成为哥哥的替代品,很难受。”<br />
在万秋错愕的目光中,楚忆归却庆幸自己说出了口。<br />
楚忆归很清楚,在楚家他早已经不是替代品这么简单。他也相信在楚家拥有可以留下他的地方。<br />
但是谁都不能否认他得到的一切,是因为万秋的丢失。<br />
他在万秋的苦难上,尝着甜。<br />
他享受着他的哥哥的在意、依赖、珍视。<br />
越在意……<br />
就越无法忍受。<br />
“抱歉哥哥,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你。”<br />
楚忆归笑着,无奈的,复杂的。<br />
可那混乱的感情,最终还是找到了宣泄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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