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，那我们回到礼物那个话题。”<br/>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，绕到车后，打开了后备箱。<br/> 程小玥在他下车那一刻，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告白失败了。<br/> 她坐在副驾上，任由眼泪默默地溢出眼眶，然后重重砸落下来。<br/> 片刻，身侧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。<br/> 江见川抱着一个精致漂亮的玲娜贝儿站在车门外，微微俯身，一瞬不瞬盯着她泛红的眼眶。<br/> 程小玥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，隔着朦朦胧胧的水雾看向他，然后目光缓慢地下移，落在他手上的玲娜贝儿。<br/> 这还是上回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她在吃饭的时候，无意提到今年迪士尼新出了一款限定款玲娜贝儿，她觉得好喜欢，磨着程澍给她买。<br/> 程澍当时不屑地嗤了声，嘲笑她都多大年纪了还老是收集这些没用的娃娃。<br/> 再后来她暗暗发誓，等放寒假了一定要去现场把这只娃娃抱回来。<br/> 当时的她那么想要这个限定款，可是现在最喜欢的那个限定款玲娜贝儿就在她跟前，她却完完全全没有半点儿感到欢喜的心情。<br/> 程小玥咬紧唇瓣，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。可是眼睛却很诚实地出卖了她，一个劲地往外掉金豆豆。<br/> 江见川把娃娃放进她怀里，抬手摸摸她冰凉的小脸。<br/>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脸颊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眼下的肌肤。<br/> 女孩子的眼泪仿佛流不完，顺着他的指尖，淌入指缝间。<br/> 江见川替她抹去泪水，俯身解开她的安全带。<br/> 又是“嗒”地一声。<br/> 四周安安静静，仿佛宣告着某种暧昧关系的结束。<br/> 程小玥怔怔地坐在原位，怀里的玲娜贝儿被她紧紧地抱着，好像此刻她能抓住的，就只剩下这个没有生命的娃娃。<br/> 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程小玥终于不想再哭了。<br/> 她觉得自己很是狼狈，抬手胡乱地用手背抹掉眼泪。<br/> 江见川还靠在车门旁边俯身看着她。<br/> 他的眼睛黑而亮，温柔而又充满耐心，唯独没有半点异性之间的爱意。<br/> 程小玥哽咽住，下一秒忍着哭腔，艰难地扯了下唇角，<br/> “对不起哥哥，我刚刚喝醉了，说了一些很冒犯的话，你一定不会当真吧。”<br/> 她应该是想故作轻松地将话题带过去，然而就算强忍哽咽，但依然控制不住声音里浓重的鼻音。<br/> 上一次见她这样难过地小声哭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。<br/> 实际上小时候的程小玥很爱哭，抢不过玩具要哭，打不过哥哥要哭，得不到喜欢的礼物也要哭。<br/> 可是长大后她就已经很少哭了。<br/> 不是因为变得坚强，而是因为有江见川护在她身边，没人敢抢她的玩具，程澍也不再招惹她，而喜欢的礼物只要她说出口，江见川就会像变魔术一样给她变出来。<br/> 江见川缓缓动了下喉结，心脏仿佛被人用针尖密密麻麻地刺着，带来连绵不断的噬痛感，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痛觉是从何而来。<br/> 再次开口时，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低哑，<br/> “我是你哥，没什么不能包容的。”<br/> 他一如既往地选择了包容她，就像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。<br/> 程小玥点头，抱着玲娜贝儿下车。<br/> 她眼泪已经哭干，只剩眼角还吊着一抹浅红，她站在他跟前仰起头，深呼吸一口气，<br/> “谢谢你的礼物，我很喜欢。”<br/> 江见川嘴皮动了动，似乎想要说什么。<br/>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，程小玥就压抑着抽噎，很认真地补上了一句，<br/> “真的，哥哥。”<br/> 她说，真的，哥哥。<br/> 这一晚的失败告白，让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称呼。<br/> 她似乎要非要刻意强调这一句，提醒自己不要再越界。<br/> 江见川沉默地看着她，心口莫名闷堵得厉害。<br/> 他心里清楚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情窦初开，作为陪伴她时间最长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，很容易被她当成寄托爱恋的对象。<br/> 但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朝这个方向去发展。<br/> 他可以疼她爱她护着她，但唯独不准自己对她产生亵渎的想法。<br/> 正如他之前所说，是罪恶感。<br/> 不仅仅因为她未成年，更因为他看着她长大。<br/> 这跟监守自盗又有什么区别呢？<br/> 江见川抿紧唇角，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。<br/> 两人沉默地进了电梯。<br/> 江见川按下15楼，退后一步，站在她的侧后方，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。<br/> 能够容纳13人的轿厢，程小玥头一次感到如此逼仄，似乎连氧气都有些不够用。<br/> 她还是觉得好难过，胸腔闷堵发紧，可是她已经不想再在江见川面前哭出来了，因为觉得好丢人。<br/> 和他共处一个空间的时间显得如此漫长，程小玥仰着头努力睁着眼，看那面板上的数字不断跳动。<br/> 最后跳到15，面板闪烁着提醒楼层到达。程小玥几乎一秒都不停顿地就走出了电梯。<br/> 站到家门口，她飞快地按指纹输密码。<br/> 可是就要进门时，她还是犹豫了两秒，深吸一口气回过头。<br/> 江见川果然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，眸底淡淡地压着什么复杂的情绪。<br/> 目光对上，心跳依然错漏了一拍。恰好补上了那日生日宴，她抽到了激吻牌，他俯身凑过来为她解围时，她心跳骤急的那一下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