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号语调沉重，含着泪花的眼往天花板看了一眼，硬生生将泪花憋了回去，长叹一口气，“还有一分钟。”<br/> 16号瘫坐在地上，双手捂住脸，无助道：“这不是演习……这不是演习……”<br/> 最后六十秒时间，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……<br/> 八个人，紧紧盯着那台能源炮，默默在心中倒数自己死亡的时间，有人泣不成声，有人默默流泪，有人红着眼咬着牙……<br/> 程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，他怎么好像看见底部的能源物质倒退回去了？<br/> 不知是不是错觉，他甚至感觉炮口轻微颤了颤，像是有人在地下用力将它扯回去。<br/> 但是，这怎么可能？<br/> 16号正蹲在墙边念念有词，“爸、妈，我要先走了，下辈子换你们做我的小孩……”<br/> 他念叨了半天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，转头问9号，“一分钟时间，有这么长吗？”<br/> 9号红着眼圈，默默凝视着自己手中那枚联邦军校的徽章，不知心中正如何澎湃激昂，被16号这么一打断，顿时氛围全无。<br/> 他白了16号一眼，正要说些什么，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，自己也是一脸懵，“一分钟，好像没这么久吧。”<br/> 程叙脚下的地面摇晃了一下，他迅速退后，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那块地方。<br/> 就见炮台突然“咚——”的一声掉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。<br/> 这意外来得太过突然，直面能源炮的危险刚被解决，又不知要面临什么危机。<br/> 众人做鸟兽散，惊疑不定地向那口深坑望去。<br/> “怎么回事？”<br/> “这究竟是……”<br/> 坑上方还有尚未消散的烟雾，就在这时，大门突然被打开。<br/> “砰！”<br/> 几人鱼贯而入，皆荷枪实弹，面目遮了个严严实实。<br/> 还没等众人为这终于到来的救兵喜极而泣时，程叙心中暗道不好，一马当先向前方的坑里跳了进去。<br/> 其余几人刚被他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，就见那冲进来的几人竟然开始朝他们射击！<br/> 一位军校生当场被激光穿胸射成重伤！<br/> 程叙模糊间听见了从上方传来的惨叫声，不由脸色凝重——他本以为自己离开，那些人会跟着追杀过来，其他人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。<br/> 却没想到，那些杀手居然是无差别攻击！<br/> 没错，在那群人一进来的时候，程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，来人杀气腾腾，还遮掩了面目，不像是来保护人，更像是来杀人灭口。<br/> 程叙只有一条路可走……<br/> 他灵敏落地，如同一只敏捷矫健的猎豹。<br/> 然后，他就和一双双眼睛对视了。<br/> 为首的男人眼神淡淡，轻声道：“带走。”<br/> 还不等他旁边的下属站出来，程叙听见上方传来的脚步声，立刻无比配合地伸出了手。<br/> 一群人：“……”<br/> 从来没见过被劫持的能这么淡定。<br/> …<br/> “坐。”<br/> 旁边有沙发椅和板凳。<br/> 程叙也不客气，把沙发椅拖了过来。<br/> 旁边的下属：“……”<br/> 男人有一双狭长的凤眸，他看起来身体不是特别好，总是捂着胸口皱眉咳嗽，旁边的下属便适时递上一盏不知掺了什么药剂的水液。<br/> “你为什么会在场馆下面？”程叙好奇道。<br/> 对方看了他一眼，似乎被他自来熟的语气震惊了，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“要是我不在，你就被能源炮轰成灰了，不，连灰也不剩。”<br/> “那架能源炮呢？”<br/> “我的战利品。”男人眉也没抬，蹙眉捂着胸口。<br/> 程叙好心地闭上嘴，等对方的表情缓过来一点后，才继续问道：“你是来找我的？”<br/> 男人颔首，“你接下来想做什么，我可以帮你。”<br/> 程叙定定看他，好整以暇道：“我要把帝国并入联邦的版图。”<br/> 男人动作一滞，垂着眸没有说话。<br/> 程叙假装没有看见那些下属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意，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，像是在自言自语：“我本来的梦想是成为帝国元帅，但帝国容不下我，那我就只好来联邦当元帅了。”<br/> 男人放下药盏，杯底磕到桌面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<br/> “我会帮你扫清成为联邦元帅这条路上的阻碍，但帝国领土，分寸不让。”<br/> 程叙笑：“沈司祈，你就不怕我再杀你一次？”<br/> 被点出身份的沈司祈面上毫无异色，似乎早就料到程叙会认出他，他扯了扯唇角，凤眸深不见底，“是我有错在先，误会你是联邦情报人员下了杀手，我一刀，你一刀，也算是扯平。”<br/> “你现在脾气好像变好了。”程叙感叹道。<br/> 沈司祈淡淡道：“谨遵医嘱，我不能有剧烈情绪起伏。”<br/> “假如——我是说假如，我留在帝都，被卫荣光抓了回去，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下场？”<br/> 沈司祈沉默不语。<br/> “我的基因样本，是不是来自于程余？”<br/> “是。”沈司祈这次倒是爽快承认，抬起眸和他对视，“准确来说，也许你就是程余。”<br/> “所以你这么大张旗鼓来找我，是为了补偿我？”<br/> 沈司祈又捂住了胸口，皱着眉喘气，连讲话都费劲，“……是、也不是，不论是联邦元帅，还是一个普通的人造人，对我而言都毫无差别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