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矜矜，”关若素在那边轻声开口，“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？”<br/> 常矜愣了愣，似乎没想到关若素会问这个问题。<br/> “什么时候吗？”常矜无意识地抓紧了衣摆，她在混沌的脑内不断地寻找合适的措辞，“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，可能我早就喜欢上他了吧。但我是去年夏天才意识到的。”<br/> 第一次，她能够对着熟人坦然说出对顾杳然的心意，仿佛是卸下了一个重担一般，常矜发现自己忽然不再焦虑了，而是变得温缓平和下来，想起过往那些美好的回忆，她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微笑。<br/> “我太迟钝了，发现得太晚，也太犹豫了，犹豫到现在才决定表白。”<br/> “素素，你说他会答应我吗？”<br/> 晚霞落尽，窗外，黑压压的树枝和橘红色的天空构成一副残夏夜景图，宁静得有几分压抑。<br/> 关若素坐在房间的地毯上，她听到常矜的声音后，轻声回道：“会吧。”<br/> 电话里，常矜对她说：“素素，你明天能不能带我的信来学校？我想明天就把它交给顾杳然。”<br/> “或者，你把它放到顾杳然的桌面上也可以。”<br/> 关若素应了：“好。”<br/> 电话挂断，关若素握着手机的手臂缓慢垂下。<br/> 她面前是一封被拆开的信件，雪白的信封和信纸，火漆印泥封口被贴在信封尖角上，颜色鲜红，像一道突兀的血迹。<br/> 第43章 风波<br/> 开学的第一天, 常矜一来到学校就被karry老师逮住了，差遣她去图书馆领份资料。<br/> 常矜苦哈哈地出了办公室，回教室拿伞和耳机, 被围着桌子打牌的几个人幸灾乐祸了, 秦姣珠手里拿着牌在看她：“哟，这是去干嘛？”<br/> 常矜对着她翻了个白眼：“帮人跑腿啊。”<br/> 周既尧：“karry又喊你去干活呢？”<br/> 俞西棠：“矜是她的名，忙是她的命。”<br/> 常鹤：“别聊了, 出牌。”<br/> “上一张红8，下一个谁了？”<br/> 常矜正准备走, 却在门口撞见刚好背包进来的顾杳然, 两个人的脚步都一顿。<br/> 顾杳然朝她微微挑眉：“要去哪？”<br/> “karry喊我去图书馆帮他拿点东西, 我现在就过去。”<br/> 常矜声泪俱下地控诉：“这帮人就顾着打牌, 看我去受苦, 没一个人心疼我——”<br/> 顾杳然瞧她这样, 忍不住笑：“没事，你等我放个包, 我陪你去。”<br/> 教室里几个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, 什么都知道的俞西棠第一个起哄：“不是，顾杳然你就让她去呗, 图书馆又不远, 你真把常矜当你女儿照顾啊？”<br/> 秦姣珠边摇头边翘着兰花指摸牌：“真是看不下去了, 慈父多败女。”<br/> 周既尧笑得前仰后合：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！！”<br/> 常矜的反应是朝他们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。<br/> 她原本还怒气冲冲的，结果顾杳然放完包走过来, 就放低声音哄她：“别和他们计较了, 他们坏, 你好。”<br/> 常矜被顺毛一摸，立刻火气就消了大半。<br/> 顾杳然走在她前面, 略微侧头，眼波明朗含笑：“我们走吧，路上要不要买点什么喝的？”<br/> 常矜积极回应：“想喝奶柚拿铁！”<br/> 去图书馆的路上，常矜想起自己让关若素带来学校的那封情书，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，手指捏住了咖啡杯，嘴里的吸管被她翻来覆去地咬。<br/> 心里打着鼓，说话的语气很难再自然而然。<br/> 幸好顾杳然并未察觉，依旧和往常一样与她交谈。<br/> 常矜去办公室里领资料的时候，顾杳然就在外面的走廊里等她。常矜清点好文件夹里的纸页数量，抱着牛皮纸袋走出去时，却没看到顾杳然的身影。<br/> 窗外晨曦昭昭，被擦得一干二净的玻璃和地板都亮洁如新，能够清晰看见行走于其上的人影。暖气不太充足，在冬末春初的室内里，点滴冷意泛滥开来。<br/> 常矜有些疑惑，她顺着走廊往楼梯间走去，却在拐角看到了熟悉的背影。<br/> 一男一女，站在楼梯间斜前方的走廊上，似乎是在交谈。<br/> 是顾杳然。<br/> 他面前站着一个女孩，露出半张脸，黑发黑眼，是她不熟悉的亚洲面孔。<br/> 常矜看出那边的情况似乎是在表白之后，便想先离开，不料那个女生开口的话语陡然传入耳中：“可以告诉我你拒绝我的原因吗？”<br/> 常矜离开的脚步一顿。<br/> 紧接着，她听到顾杳然的嗓音响起，清泉般动听：<br/> “抱歉，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。”<br/> 心脏猛地跳动了一瞬，几乎要摆脱胸腔的束缚。<br/> 常矜发现自己走不开了，她呆立在原地，不受自控地倾听着那一头的沉默。<br/> 那个女孩不依不饶地追问他：“是谁？我认识吗？”<br/> “你喜欢的人，是不是经常和你一起玩的常矜？”<br/> 常矜抠着墙角的手指，几乎用力到要在上面挖出一个洞来。<br/> 她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。<br/> 良久后，她听到了顾杳然的声音。<br/> “不是。你不用猜了，你不认识。”<br/> 告白的女生后面和顾杳然说了什么，常矜没再听了。<br/> 身体僵了片刻，意识回笼的下一秒，她拔腿就走。<br/> 顾杳然回到办公室门口，看到的便是靠在栏杆边等他的常矜。纤细的一截腿从裙摆底下伸出来，她没在看这边，而是怔愣地望着面前的白墙发呆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