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愣在原地，看着碎裂的刀。<br/> 而这时，楼底下隐隐传来杂乱的人声，黎贺也皱着眉，有了又要挣脱药性的迹象。<br/> 林致与瞥了一眼钟，时间不够了，他不能再耗下去了。他咬着牙，看向这只完成了一半的复仇计划。<br/> 不能再拖了。<br/> 他撑起身，穿上宽松的外衣，戴上口罩。飞速冲下楼，他走向一条完全不同的小道，这道路非常简陋，像是用锄头自己挖出来的。<br/> 走到下城区时，他抬头，愣了一下。<br/> 几个头颅闭着眼，被高高挂在城墙上，头颅下的身体摆在地上，有狗在啃食。<br/> 他全部都认识。这些人，都是被黎贺他们欺压，接着被他怂恿着去反抗黎贺的人。<br/> 低下头，林致与红着眼，不再看那个方向。他一路走到门口，把手里沉甸甸的包放在守门人手上，接着混着回城的队伍跑出去。<br/> 基地外面的环境与基地里面完全不同，更加开阔，寒冷。<br/> 林致与闷着头往前冲，他知道，只要黎贺醒来，守门人就会上报他的踪迹，他不能停。<br/> 有很多变异动植物缠住他的脚步，他没有武器，于是岫飞用它的喙替他开路。<br/> 他沿着昨晚划定的路线，翻过许多山，在河边稍微补充水分，继续往前跑，最后精疲力尽地倒在一个废弃的城区里。<br/> 霍祁沉默着跟了一路，无能为力，只有心疼。他眼睁睁看着岫飞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，林致与的体力也逐渐耗尽，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。<br/> 他蹲在林致与面前，林致与用最后的力气扯出一个笑，虚弱地说：“早知道把身体让给你了……疯一点，说不定就做成了。”<br/> 接着他闭上眼，如沉睡一般。<br/> 霍祁呆呆地站在原地，看着林致与，数他身上的伤，数他越来越听不见的呼吸。<br/> 最后在极寒时即将到来的那刻，他等来了一只狼。<br/> 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起。<br/> “活人？怎么还有幸存者流落在外。”<br/> 第41章 复仇<br/> 霍祁看见自己蹲下身，检查林致与的状况。那时候的他救下林致与还只是因为某种责任，现在的他看着这一幕只想骂当初的自己怎么不快一点。<br/> 越来越多人到达，他们把林致与抬上车。<br/> 车辆慢慢远去，最后消失在霍祁的视野里，剩下的只有路边破败的建筑。<br/> 空间扭曲着，变形，旋转，压缩在一起，最后变为一片虚无。<br/> 很安静，一片眩晕中，霍祁睁开眼。<br/> 他回到了现实世界。<br/> 原本漆黑的窗外已经变得明亮，基地内的照明灯已经亮起，一个晚上就在这两次漫长的幻境之旅中悄悄溜走了。<br/> 入眼的只有他的宿舍，对比之下，更显得幻境中林致与的宿舍荒凉。<br/> 他被放在宿舍的小沙发上，平躺着，身上盖着一块毛毯，可能是把他安置在这的人怕他着凉。<br/> 一旁的小门打开，林致与走了出来，见他坐起身，并不惊讶，只是自然地笑了笑，然后指指窗外说：“天亮了，该走了。”就像霍祁只是很正常地睡了一觉，天亮之后就该起床一般。<br/> 霍祁怔怔地看着他，毛毯从胸前滑下。林致与身上还有些水汽，像是刚洗漱完。这一幕与他在幻境中见到的一幕渐渐重合，只不过现在他眼前的林致与，身上没有了那种孤寂而沉闷的感觉，也不再抗拒他，而是变得更加鲜活。<br/> “好。”<br/> 霍祁也笑起来，回应他。一夜未睡，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疲惫，相反，他很清醒，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。天亮了，总有些事情要解决的。<br/> 林致与拿上装备，在打开门的那一刻，霍祁叫住了他。<br/> “我不阻止你，但你带上我好不好。”霍祁还坐着，抬眼看着他，下垂的眼睛加上可怜兮兮的语气，像是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，“我不想再站在一边，就那样看着了。”<br/> 相同的地点，相同的话语，但这次霍祁等到了回答。<br/> 林致与握着门把的手变得青白，几秒之后，他转头，走进光里，语气很敷衍，但是脸上的笑和眼里的水色不敷衍：“好啊，快点，他们都在底下等着。”<br/> 霍祁连忙在关门声中爬起来，但是长时间蜷缩的腿有些麻木了，他摔了一跤，问题不大，他拖着像是有蚂蚁在啃食的腿下楼。<br/> 确实如林致与所说，其他人已经在底下聚齐，只空出一个位置留给霍祁。<br/> 徐北打量着同时迟到并且脸上都有隐隐笑意的霍祁和林致与，侧头靠近霍祁，用自以为非常低的声音问：“怎么回事？有情况？”<br/> 霍祁瞟一眼他，仔细看了一会儿后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而是感叹道：“好久不见。”<br/> 徐北：？？？<br/> 有病吗？不是昨天才见过？<br/> 改装车摇摇晃晃，通过三道检查门后，终于抵达营地。<br/> 霍祁和林致与换上不显眼的作战服，混在队伍末尾，跟着领头的徐北冲进那片森林。<br/> 林致与回头望一眼远去的营地，轻声问：“你就这样走了真的没事吗？”<br/> 霍祁露出两排牙：“没事，有孟姐，她比我靠谱多了。”<br/> 两人在己方队伍里低调地等着，时不时浑水摸鱼帮蓬塔的士兵刺死几个敌人，但时间一点点过去，黎贺始终没有出现。霍祁舔了舔后槽牙，看着远处那一排车，他肯定在里面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