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思与她说过,那夜,顾慕将肩上已生出薄痂的伤口揭开,任血流淌,就那般,站在窗前。<br/> 一夜。<br/> 她也曾试探过云烛的话,试探顾慕的分离症是真是假。<br/> 云烛与她说:“公子的分离症是真的,只是在宣州城见到表姑娘后就好了,后来,是公子假装的。”<br/> 矜贵如他,在朝中运筹帷幄,又是清高自傲的世家公子,在空无院时,他一连开口说了三次挽留,都在让她别走。<br/> 而她呢,她没有回头的走了。<br/> 那时,她只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,他对她只是执念太深罢了。<br/> 而他身上带着伤又去找她了,为了让她不对他的追逐生厌,利用他的手去得到她的关心与照顾。<br/> 他的骄傲与自尊被他丢弃。<br/> 陪着她去丹水,要与她在江南隐居,那种既是爱又是恨的情绪。<br/> 太重。<br/> 以至于,每回动情的亲吻时,都能让她感觉到。<br/> 他不愿言说,只是压在心底。<br/> 顾慕指腹在容温眼角轻抚,擦去她缓缓而落的眼泪,既已与她说出,便毫无保留,他低哑的嗓音又响起:“知道那夜你离开后我在想什么吗?”<br/> 容温看着他。<br/> 顾慕的指腹由她眼角滑至她唇间,轻抚而过:“我在想,你既没有心,我该那时就要了你,把你困在身边,永远都逃不出。”<br/> “立在窗边的一夜,我想明白了,爱是克制,若没有你的在意,一世太久,终是得不到我想要的。”<br/> 容温眼角的泪又开始落了,她嗓音湿糯的问他:“那,二表哥如何才能不再恨我?”<br/> 别恨她了。<br/> 他在窗边立了一夜,那夜,她也一夜未眠。<br/> 是以,第二日坐上马车离开时,她才会困到不行,在马车里睡了几个时辰。<br/> 他说,五日后便有冬狩,要射只鹿来送给她。<br/> 他说,三藏苑太过空旷,他已命人再修葺,明年夏日她再去避暑时会喜欢的。<br/> 他说,若她还未想明白,婚期还可以再延,甚至可以成婚后,只要她不愿意,他就不碰她。<br/> 那夜,她坐在书案前,将这几句话在绢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。<br/> 那夜,她在想什么呢?<br/> 她在想,为何他要说这些话让她难受,为何他总在伤害过她后再来与她说这些。<br/> 她想留下了,可她又不想就这般和他在一起。<br/> 她不确定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,是不是还有忘却的余地,于是,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。<br/> 她想要的,一直都是始于两情相悦的感情,而她和顾慕,不是。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东西在,她不愿意和他在一起。<br/> 顾慕与她说着:“阿梵,我本不愿与你言说,你所感受到的恨意,会在日后的年年岁岁里转为呵护。”<br/> 他不舍得恨她。<br/> 也甘愿为她臣服。<br/> 容温对他摇头:“二表哥那夜站在窗边一夜未眠,我在净音院——亦是。我带走了你陪我在木桂院里一起酿的酒。”<br/> “我时时刻刻宝贝着那只木匣子,里面都是你送给我的礼物,红狐狸,金豆子,就连上元节那日你送的那盏狐狸宫灯,我都折了放在匣子里。”<br/> 容温说到这些时,心底的某些情愫似是开始蔓延,让她此时此刻才明白,她对顾慕的感情比她想的要深。<br/> “我对二表哥动过很多次心,只是心动就如初春的嫩芽,每当它要从土壤里钻出来就会被我摁住,我不愿喜欢你。”<br/> 不愿喜欢他。<br/> 因着宣州城外他的冷漠,因着顾谭欲对她行不轨之事,他未选择帮她,因着她又一次信任他,却被他给丢在湖中。<br/> 所以,她一次次的将对他的心动,压在心底。<br/> 直到,她从上京城离开,她发觉,她就要压制不住,她会时常忆起他的好。<br/> 上元节他送她的狐狸宫灯。<br/> 上京城外的庄子里他抱着腹痛的她。<br/> 她脚崴了时他抱着她下山。<br/> 他后来杀了顾谭,给了她交代。<br/> 她在苏盈殿中无力绝望时,他将她抱回了别苑。<br/> 他将她丢入湖中,是与吴院使翻遍了古籍用的法子,治好了她的梦魇,事后也因此事不止一次与她道歉。<br/> 他帮她为温家平反。<br/> 他在皇城门前将她护着而受了伤。<br/> 还有,与他在一处时,他对她无刻不在的关怀与照顾。<br/> 于是,在他跟去宣州城,她看到并不是无坚不摧的他时,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去喜欢他。<br/> “我从未想过逃婚离开,就算不愿喜欢你,我也是愿意嫁给你的,是你,你烧了婚书,你让我选,”她哭的泣不成声:“jsg你知道的,我性子本就执拗,又因着之前的事,我不愿意对你说我要留下。”<br/> 顾慕将她按在枕上吻她,因着彼此间情绪的外露,这个吻越发不能控制,越吻越深,情不自禁。<br/> 直到就要无法善了。<br/> 顾慕将她松开,容温嗓音湿润的说着:“二表哥不是说想要了我吗——我,给你。”她是认真的。<br/> 因着她的这句话,顾慕的眸光更沉,手上的动作却是将她适才被他扯开的衣领给合上,嗓音低哑:“不过二十日你我就要大婚,我可以等。”<br/> 容温看着他:“不过二十日就要大婚,给了二表哥也无碍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