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4章
官兵将织愉送回李府，她担忧地一直望着谢无镜。<br/> 谢无镜对她点头，让她安心。<br/> 过了两日，谢无镜便领命快马加鞭去了前线。<br/> 这两日，他未能与她见上一面。<br/> 这一去，亦是再无机会互通音信。<br/> 直到年关前，他以雷霆之势平定乱党，入京扫除异己后，将新帝接回京城，李家跟随。<br/> 见到李家二老时，他终于听到了分别后，她的第一个消息——<br/> 她死了。<br/> 京城的冬天很冷。<br/> 那天，鹅毛大雪覆了红瓦。<br/> 他在街巷中来来回回，始终不肯听人说明情况。<br/> 任寒风吹乱长发，任凉意浸透骨髓，大雪湿了衣裳。<br/> 他不信。<br/> 他说，他要去陵安接她。<br/> 作者有话要说：<br/> 走来窗下……笑问鸳鸯两字，怎生书？<br/> ——宋·欧阳修《南歌子·凤髻金泥带》<br/> 无欲以观其妙，有欲以观其徼，两者同出异名，皆为道。<br/> ——改编自老子《道德经·第一章》<br/> 感谢在2024-04-09 20:00:08~2024-04-10 20:00: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<br/>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磕巴的熊猫 1个；<br/>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：黑猫、戚里外 30瓶；arrio 20瓶；水瓶在发疯 10瓶；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、冰清玉洁丸 5瓶；霸道无情高冷酷少 3瓶；<br/>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，我会继续努力的！<br/> ( ^3^ )╱~~<br/> 第152章 [vip] 前尘旧世（五）<br/> 这大半年的征战, 已让朝中大半臣子对谢无镜由衷钦佩。<br/> 谢无镜虽不与他们交好，却不妨碍他们对他示好。<br/> 他们纷纷劝他别去。<br/> 与孙衡一同回来的一名小太监悄悄告诉他，他亲耳听到一名道士回报孙衡, 说她死了。<br/> 当时孙衡与那道士都很是慌乱。<br/> 孙衡对道士大发雷霆, 但最终还是将此事按下, 对外就说是织愉在赶路时自己偷偷跑走, 在菩提山上没了性命。<br/> 至于事实如何, 小太监也不清楚。<br/> 小太监劝谢无镜不要回去。正值用人之际, 边关战事未平，他这一走，恐怕陛下会找理由治他的罪。<br/> 但谢无镜还是离开了。<br/> 没有上报任何人, 快马加鞭，连夜跑出了大雪纷飞的京城。<br/> 一路往南方陵安，天还是很冷。<br/> 他担心织愉一个人会冷会怕, 不敢停下, 昼夜兼程回到陵安，上了菩提山。<br/> 他几乎翻遍了整座山，碰到山中野兽便杀。怕多一只野兽，她就多一分危险。<br/> 终于, 他在一天黎明时分找到了她。<br/> 是他追杀一头凶悍的狼时，在那只狼的山洞里找到的。<br/> 她就睡在冰凉的地上，一动不动。<br/> 谢无镜将她抱入怀中。<br/> 她身上不再是那体香混着熏香的花香味，充斥着野兽的气息与死亡的腐烂气味。<br/> 她身上很冷。<br/> 谢无镜脱下大氅将她裹起来, 把脸贴在她脸上。<br/> 他唤她：“李织。”<br/> 她不回答他。<br/> 可他耳边却恍惚响起了她的声音。<br/> 那年她看话本，看见话本中女子唤情郎, 唤名不唤姓。<br/> 她对他道：“我不想叫你无镜。无镜，无镜……好像道士的号, 好像你还是个道士。叫谢无镜，有了姓，就像尘世中的人了。”<br/> 他思量片刻，唤她：“李织愉？”<br/> 她扁起嘴，觉得生疏：“我娘叫我小荔枝。你知道荔枝吗，南边的一种果子，可金贵了。甜甜的，很好吃。”<br/> 他唤她：“李织。”<br/> 织愉闻言眨眨眼，认真思索：“好怪啊。”转瞬又笑着依偎在他肩头，“不过你就这么叫吧。”<br/> “在这世上，只有你会这么叫我。以后有人叫我李织，我便知道是你。”<br/> 此刻，在幽暗的山洞里。<br/> 他又唤她：“李织。”<br/> 但她仍不回应他。<br/> 她分明说过，听人这么唤她，就知道是他了。<br/> 为什么不理他，因为他惹她生气了吗？<br/> 他轻抚着她的背，向她认错：“是我错了。”<br/> 以前他这么说，她总会嗔他：“知道错就好！”<br/> 可现在，她还是不回答他。<br/> 或许她是睡着了。<br/> 谢无镜将她抱起，“这里太冷，不是你该睡的地方。”<br/> 他走出山洞，往归一观去。<br/> 从山林深处往外走，树木越发稀疏。<br/> 天光乍破，暖金的晨曦洒落。<br/> 谢无镜走出树林，走到归一观前，询问她：“你先在此歇一歇，待会儿我们下山，好吗？”<br/> 她不语。<br/> 他低下头看她。<br/> 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脸上，明晃晃地映照着她脸上发黑的血肉白骨。<br/> 一身雪肤，一张漂亮的芙蓉面，都成了被撕咬烂后的面无全非。<br/> 谢无镜将她用力抱在怀里。<br/> 不让阳光照到她的脸，不让晨曦惊醒他的梦。<br/> 他倏然没了力气，跪倒在观门前。喉间一口腥甜上涌，喷出一口血，与她一同倒在了观前。<br/> 黑暗侵吞他的意识，山中的晨寒浸透魂魄，仿佛再也不会暖了。<br/> 他紧紧抱着她，感受她还在怀中。<br/> 好似，这不过还是从前他与她共眠的寻常一日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