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渐离的文章风格自成一派,衔华佩实,不蔓不枝。<br/> 而且他的条理清晰,将一切看似激烈的问题巧妙地变得合理,玄圃积玉,字字珠玑。<br/> 这世间恐怕真的有人能够凭借自己的才华,扭转乾坤。<br/> 此时的七皇子彻底断定,俞渐离在国子监的考试卷子都是刻意隐藏实力了。<br/> 俞渐离能够提前预判自己怎么写能够得分,又不会很张扬,这种游刃有余就已经很可怕了。<br/> 他真正地施展才华后,想必会震惊朝野。<br/> 七皇子呼出一口气:“看到你写的奏章我心中踏实许多,我定然会想尽办法,将奏章呈到父皇面前。”<br/> “嗯,我相信您……”俞渐离说着手撑着桌沿起身。<br/> 谁知刚刚站起,便一口血呕出,殷红的鲜血溅得桌面以及他的衣衫变得可怖至极。<br/> 七皇子一惊,却还是先护好奏章,再去扶俞渐离,不然俞渐离这些天的心血将会白费。<br/> 俞渐离这些时日,全靠最后的意志力在苦撑,将奏章交给七皇子后他便放心了,可他自己也再难支撑。<br/> 七皇子吩咐:“乾宝,叫大夫,叫俞家的人过来,小心着些。”<br/> “是!”乾宝手忙脚乱地扶起俞渐离回榻上。<br/> 第91章 盒子<br/> 像是尘埃落定, 又仿佛是刚刚开始。<br/> 俞渐离将奏章写完,交给了七皇子后,他就此病重, 陷入了昏迷之中。<br/> 难得清醒了一瞬,那时他已经回到了家中,俞知蕴急切地叫着:“哥!”<br/> 他很想回应, 可是无能为力。<br/> 在他的概念里,他吐了个昏天暗地, 吐得他胸腔疼,头也跟着疼得厉害。<br/> 他觉得自己被呛到了, 有人拍他的后背, 又帮他抚顺。<br/> 可他仍旧没能觉得好一些。<br/> 待他情况缓和了些许,他意识模糊, 感觉到有人在喂他什么。<br/>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, 他想配合着吞咽,可是未能喝进去分毫。<br/> 俞知蕴拿着帕子, 小心翼翼地帮俞渐离擦干净脸颊上溢出来的汤药, 将药碗放在了一边。<br/> 一边俞渐龄还在拿着大块的布料擦着床榻边,俞渐离吐出来的鲜血,有些地方只能淋上一些水才能够擦洗干净。<br/> 俞渐离迷迷糊糊间,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,格外执着:“知蕴……”<br/> “嗯,我在呢!”俞知蕴立即凑过来。<br/> “边上的盒子……给明知言……”那个盒子里装的是大少夫人给他的孤本,他以后看不到了,给明知言更合适。<br/> “好。”<br/> 俞渐离虚弱地指了指:“那个盒子……给……白……”<br/> “纪砚白是吗?”<br/> “对。”<br/> 回答完, 俞渐离再次陷入昏迷之中。<br/> 俞知蕴再难忍住自己的哽咽。<br/> 俞井何看着屋中情况没有说话,最后转身出了房间, 回到厨房继续煎药。<br/> 这碗喝不下去,便再煎一碗。<br/> 雨潺站在一边道:“老爷,我来煎药就可以。”<br/> “我在乡下的时候经常给他煎药,对这个火候熟悉。”<br/> “那我学着些。”<br/> “你去帮知蕴照顾她哥哥吧。”<br/> 雨潺想了想后,还是点头离开了。<br/> 在雨潺离开后,俞井何坐在炉火前再难忍住眼泪。<br/> 他仍旧记得大夫说的,俞渐离怕是坚持不了几日了,还劝他们说可以准备后事了。<br/> 他们不想接受这个结果。<br/> 上一次俞渐离也是这种情况,他们也熬过来了,俞渐离也坚持了过来。<br/> 这一次也一定可以。<br/> 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。<br/> 这时雨澜进来通报,说是有人来探望。<br/> 俞井何只能叫来雨潺煎药,自己整理一番前去接待。<br/> 来的是俞井何曾经的旧友。<br/> 说起来有趣,俞井何归京之初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没有出现,现在倒是出现了。<br/> 俞井何还是惊喜的,毕竟旧友还算是关心自己的。<br/> 旧友先是像模像样地去看了俞渐离的情况,随后跟着俞井何到了正堂,欲言又止了一会儿,才道:“阿离如今也这般情况了,你也该替女儿着想。”<br/> “这话我听不明白……”俞井何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。<br/> “阿离这次恐怕真的是不行了,不如趁着他还没离世,把女儿的婚事先定下来,一方面不会耽误了女儿的好年龄,一方面还能冲喜试试看能不能救救阿离。”<br/> 俞井何彻底沉下脸来:“……”<br/> 那人自然也看出来了,可来都来了,来之前当然做好了心理准备。<br/> 他反而坐直了身体,仿佛是对俞井何的恩赐一般:“我有一个好友,他如今是正六品,未来也是前途大好。他有一个儿子,虽然如今尚未为官,但可是嫡长子,也是眼界高害了他们,我想着也和你女儿合适。”<br/> “合适?”俞井何强忍着怒意问。<br/> “自然。”<br/> “你那个姓刘的好友?我倒是听说过,他年近五十快知天命了,还有什么大好的前途?他的长子如今也有二十多岁了吧,前些年打架惹是生非被打成了傻子,卧病在床多年,他还挑上了?!”<br/> 旧友没想到俞井何竟然会这般愤怒,说出这种话来。<br/> 印象里俞井何一直是唯唯诺诺的,甚至有些懦弱,如今竟然敢跟自己这般说话了,要知道,他如今也是从五品官员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