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蕴书垂眸,自嘲道:“都这样了,我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。”<br/> 赵知安走到床边,半个身子向她倾斜,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,一只手将水的往她唇边送。<br/> “慢点喝。”<br/> 陆蕴书吞咽得很慢,可是喉口还是止不住的疼。<br/> “医生怎么说?”<br/> 她抿了一口,实在喝不下去了,抬头将要滚落的泪珠又逼回去。<br/> “没什么事,喉咙和手都养一段时间就好了。”<br/> 这个答案让赵知安确实松泛了几分心,他不敢想得知消息的时候,自己是怎么过来的。<br/> 他该怪她的。<br/> 那么无情,眼睛里只有利益算计,分明他对她比陈牧扬要好很多,可她好像总是感受不到,陈牧扬三言两语,就轻易地将她又说动了,不问过他的意见,自私的将他抛弃。<br/> 太恶劣了,渣女!<br/> 可他舍不得。<br/> 分开的日子,梦里都是她的身影,人在西山上,那明明想哭却故作倔强的模样。<br/> 在大街上崩溃失意的哭喊……<br/> 是她每一次对他嬉笑怒骂,坦然承认自己就是渣那一份直接娇憨。<br/> 他从来没为一个人这样过。<br/> 赵知安想,他大概是栽了。<br/> 过来的路上,他只想着远远看一眼,确定人没事就好,但这会儿,他想亲近些,再亲近些,抱着她,感受着失而复得的体温。<br/> 他贪心了。<br/> “姐姐,我可以……抱抱你吗?”<br/> 陆蕴书一怔,抬头对上他暗红的眸子,那些不合规矩的话,都梗在了喉口。<br/> “嗯。”<br/> ……<br/> 陈牧扬压了消息,但家里那边还是知道了,可除了妈妈,其他人没有人太关心,大家各含心思。<br/> 尤其是爷爷,更关心的是她现在闹成这样,陈家是否清楚,婚礼还能否如期举行?<br/> “这老爷子也真搞笑,自己孙女儿都这样了,还关心婚礼呢,推了又怎么样!”乐柚看不过去,直接朝着电话那头怼了回去。<br/> 母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却是也感觉解气,然而这解气过后,是更现实的问题。<br/> 她找个借口让乐柚出去,板起脸,严肃认真的问:“小书,你老实跟妈讲,那些个混混,有没有……有没有把你……”<br/> “你问这个,是关心我,还是担心陈家会介意这件事,取消婚约?”<br/> 杜芸被问得难堪,违心道:“当然是关心你。”<br/> 她又补充了一句,“可是陈家的婚约也很重要,你该知道,像我们这样的人家,最为重视的就是脸面,现在是消息压下去了,除了自家寥寥几个人,没其她人知道,更没有新闻媒体报道,可难保不会……”<br/> “归根结底,你还是更加关心婚约。”<br/> 陆蕴书有点失望。<br/> 其实她心里清楚,自从爸爸走了以后,母亲对她便再没了从前的好。<br/> 她甚至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恶意。<br/> 好像越是折腾她,人越是能得到快乐。<br/> 但她没想到,都到了这个时候,她竟然想的还是这些。<br/> 婚约婚约!<br/> 她好像不知道陈牧扬在外边养过许多的小情儿,不知道陈牧扬的心不在她身上。<br/> 她只会要求自己一味儿的忍让,妥协。<br/> 陆蕴书不怀疑她对自己的母爱。<br/> 然而现在这份爱,似乎已经变质了。<br/> 不对,早就变了,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。<br/> “我准备和陈家取消婚约了。”<br/> 杜芸听到这话变得激动起来,“你,你怎么能这么想呢,距离婚礼没几天了,这请柬都发出去了,你突然折腾这一出已然是麻烦,还要取消婚约,你将陈家和陆家的脸面置于何地,让别人怎么想我们陆家,还有你爸打下的江山,你……”<br/> “脸面在你这里,比女儿的幸福还要重要吗?”<br/> 她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话,终于说出了口。<br/> 杜芸沉默。<br/> 陆蕴书了然。<br/> 她道:“我爸打下的江山,我会用自己的办法拿到,这个婚约我不要了,陈家的靠山我也不要了。”<br/> “我相信,如果爸爸还在的话,他肯定会尊重我的决定的。”<br/> 她想劝,可又不知道如何劝起,最后丢下一句话,“随便你!”<br/> 然后阔步离开。<br/> 乐柚见杜芸出去,赶忙进来,“怎么了书书,阿姨脸色好像不太好,你们吵架了?”<br/> “算是吧。”<br/> 陆蕴书告诉她,“我打算取消婚约了。”<br/> “好事啊!”<br/> 乐柚就差没当场鼓掌了。<br/> “我一直觉得陈牧扬配不上你,还那么装。”<br/> “我妈不太同意。”<br/> 她又道:“不过这次我是下定决心了。”<br/> 第77章 试探<br/> 父亲一无所有,在起点那么低的情况下,三十来岁还能跟着爷爷创起陆氏。<br/> 她自己如今差不多的年纪,从小在环境下耳濡目染,她不信父亲能做到的事,她做不到!<br/> 这桩婚事,看似对她和母亲有好处,实际不过是爷爷为了维系关系的一出人情世故罢了。<br/> 她是那个被送出去的人情。<br/> 往深了想这送出去,更是等于与陆家割席,所谓的“支持”不过一句空话,一旦碰上事情,陈家根本不会保她。<br/> 父亲处处维护着母亲,她在陆家的日子,依然过得艰难,陈牧扬对自己毫无感情,她嫁过去,又如何能过得比她好?<br/> 那种需要跟旁的女人争抢,算计,还没有安全感,如履薄冰的日子,她现在光是想想就会发疯。<br/> 不过……她也不能因此平白受委屈,放过了许悠宁。<br/> 她不是想要陈牧扬吗?<br/> 呵呵。<br/> 她会让她彻底不能如愿的!<br/> 陆蕴书给傅钰去了个电话,“你现在放下所有手头上的工作,就帮我盯着许悠宁,必要的时候,可以联系一下周庄,他应该会知道点事。”<br/> 周庄是陈牧扬的人,和许悠宁也来往密切,他肯定多少知道些消息。<br/> 事实证明她猜想的没有错,不出半天时间,那边就有了答复。<br/> “许小姐在上大学前好像听说跟一个叫什么欧阳的往来密切得很的,但不知道怎么回事,两人突然就掰了,男的进去了好几年,今年才刚出来,前段时间找过她,周庄还去处理过这件事。”<br/> 欧阳生?<br/> 这就对了,那几个混混喊他“生哥”,又说嫂子嫂子的。<br/> 不过光有周庄这么一段话可不能算作证据。<br/> 陈牧扬跟许悠宁走得那般近,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,可本能的否认……<br/> 他真的……是知道如何在她心上插伤口的。<br/> ……<br/> 欧阳生是在她入院的第三天被抓到的,在一个海港仓库里,正准备搭船离开。<br/> 伏法的时候,一直坚称自己是冤枉的,陆蕴书给了他消息,让他过来这边。<br/> 两人也不过是在玩些情趣而已,不知道怎么就闹成这样了。<br/> 非要说是陆蕴书陷害他。<br/> 这话没有多少可信度,然而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。<br/> 他对法律毫不在乎,“反正我才从里边出来,又进去算是回家了,而且还包吃包住,不亏!”<br/> 这种视法律为无物的亡命之徒,办案起来的困难程度,总要比寻常人高出许多。<br/> 警方在他那里问不出太多有用的,过来这边找她做了些笔录。<br/> “我不认识那几个人,不过,我认识一个人,她似乎跟这个歹徒有点关系。”<br/> “什么人?”<br/> “许悠宁,江城大学的学生,现在在江城的雅宁精神疗养院里。”<br/> 警察皱眉,“精神病院?”<br/> “对,她一直有点精神上的问题,需要吃药控制。”<br/> “你跟她什么关系?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