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你所言,舅兄既然制药技艺不同常人,那应该更好寻找才是。或许眼下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,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,但他制药的本领却一定会被人所闻,不是吗?”<br/> 这话一出,邓如蕴心下就是一动。<br/> 她想到了研春堂的宝药,能在时疫最初就制出宝药的,岂是凡人?!<br/> “西安府里的药师,凡是有名头的我都打听过,但研春堂的药师却甚是神秘,似乎是秦王府和藩下各个王府的人,是我打听不到的人。”<br/> 她说到了这里,想到了什么,抬头向滕越看去,而滕越亦在此时,低头同她的目光触在了一起。<br/> “或许我们该去找一人,同她仔细问问。”<br/> 他开口,邓如蕴已知道他说得是谁。<br/> 曾嫁到砚山王府的杨家大姑娘,杨尤纭。<br/> *<br/> 沈府。<br/> 杨尤纭的身子养得好了许多,脸上有了微微红润,只是人还不能随意走动,又因着时疫蔓延得厉害,她就在家中并不出去,自也不会轻易见客。<br/> 但邓如蕴要来,她一早听到消息,就让沈言星准备了上好的茶叶点心待客,自己也打起精神换了身清亮衣裳,早早就等着邓如蕴到来。<br/> 邓如蕴见她身子确实好了不少,也替她高兴。<br/> 但她此番是为了打听秦王各府的药师而来的,并没绕弯就跟杨尤纭问了过来。<br/> 滕越和沈言星皆在房中,但饶是如此,杨尤纭乍然回忆起秦王藩府,也有种禁不住的恐慌之感,仿佛又回到了彼时窒息的情形中去。<br/> 沈言星握了她的手,邓如蕴给她倒了盏茶递过去,滕越也道让她不必再担心,她才略略平复了下来。<br/> “陕西的秦王各个藩府里,其实都有自己的医师药师,但若论哪府养的药师最多,自是砚山王府,再没有第二个。”<br/> 她从前的公爹砚山王就沉迷于丹药多年,不太过问外面的事,因而养了好多药师在府里,这些药师既帮他做哪些令人不能自拔的丹药,也供药给研春堂,替王府赚钱。<br/> “那这些药师里,可有姓邓的二十多岁的男药师?”<br/> 邓如蕴不由问去,杨尤纭想了想却没想起来。<br/> 可她说自己嫁进去的时间不长,因为是续弦,又同那朱霆广夫妻不睦,朱霆广也不怎么把内里的事说给她听。<br/> 但她道,“不过王府养的这些药师里面,是有个技艺确然出众的师傅。”<br/> 杨尤纭也没见过此人,但却用过他给王府特制的药。<br/> 她说着,想起了什么,让沈言星把几个药匣子拿了过来。<br/> 邓如蕴只见那药匣子极其熟悉,“这... ...不是你那会,送给沈将军治伤的药吗?”<br/> 说起这个杨尤纭还有些不好意思。<br/> 那时候沈言星为了保护吴老将军一家,受了极重的伤,她听说后想来看却不敢上门,彼时她还深陷砚山王府中,还是那朱霆广的续弦妻子,她实在没了办法,就把王府里的那位药师特制的好药,连同一些她从研春堂买来的药,偷偷送到沈言星的家门外。<br/> 邓如蕴看向药匣子里,当时她正巧在沈言星家看到这些药,就觉得这些药确实做得极好,有些瓶身上有研春堂的标志,有些却是无有标志的白瓷瓶。<br/> 此时杨尤纭特特将那几支白瓷瓶挑了出来。<br/> “这些都是那位金先生给王府的特供药。”<br/> 邓如蕴看去那制做精良的药丸,心里已经快跳起来,再听杨尤纭提及他的名号“金先生”。<br/> “缘何是金先生?他是姓金?”<br/> 杨尤纭摇摇头,她说不是,她向邓如蕴看了过来。<br/> “他不姓金,只都说他是金州人士。而这位金先生,是朱霆广四年前,从西面边墙关口带回来的人。”<br/> 话音落地,邓如蕴拿着白瓷瓶的手颤了一颤。<br/> 金州人士,四年前!<br/> 滕越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。<br/> “是舅兄?”<br/> 邓如蕴鼻下酸涩直通眼眶。<br/> “恐怕... ...恐怕正是哥哥!”<br/> 第92章 【九千大章】<br/> 京城, 宁丰大长公主府邸。<br/> 白家三爷跪在大长公主寝殿前一整夜。<br/> 陕西的姑家表妹传来了即将定亲的喜讯,饶是这场定亲为了等待什么一推再推,但执着的等待丝毫没有回音, 姑家不会一直等下去。<br/> 白春甫天亮后,才听说三哥在殿下的寝殿前跪了一夜, 他快步赶去, 正遇见公主让人传了话给庭院中跪着的三哥。<br/> 曹公公亲自来传话, 忧怜地看过去。<br/> “殿下说,姻缘不可强求,表姑娘与三爷并不相配, 或许此番定亲的人, 才是她往后的正缘归宿。三爷就... ...看开些吧。”<br/> 他曾求过无数次,昨夜又在此跪了一整夜, 得到的却还是刺入心头的拒绝。<br/> 他身形摇晃了起来,“不相配,不相配... ...对,确实不相配,我这样的烂人, 又有这样高不可攀的母亲,怎么能跟表妹相配?”<br/> 他不欲再跪,想要站起来, 可膝下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。<br/> 白春甫连忙上前扶住他,“三哥... ...”<br/> 他却恍若未闻, 直到父亲也闻询赶来, 见他这般状况, 又看到曹公公无奈的神色,亦知道了大长公主的态度。<br/> 他叫了三哥, “你去吧,去陕西把那定亲宴拦下来,旁的事你不用再管,由我来同殿下说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