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闹别扭，哇……”她啧啧感叹，戏谑，“还没在一起就闹别扭啊，那真是，指日可待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“但她会不会误会啊？我现在有点心虚，可不想给你们帮了倒忙，要不你发消息解释解释。”<br/> 萧津渡漫不经心道：“不是你想的那关系，她不会在意。”<br/> “真的假的。”文越宁实在觉得是，但也不好在别人否认两次的时候接连去八卦。<br/> 萧津渡余下的时间里都吃得有些食不知味。小半个钟后散席，文越宁开了车不需要他送，他就自己回了北郊。<br/> 上蓝银霜那儿走了一圈，甘望舒还没回来，他就回了外婆那儿。<br/> 外婆已经歇下了，他自个儿在院子里花坛坐下，安安静静等着对面的车子回家。<br/> 萧津渡很少有这么安静无所事事的时候，手机也不看，工作也不想，也不准备上哪儿消遣，就坐在院子里，吹着隆冬夜里的冰霜晚风。<br/> 外婆中途醒来，看到客厅亮着光，下楼一瞧，发现消失半个月的人回来了。<br/> 老人家好奇地走到门口问他：“怎么不进来？津渡，外面冷。”<br/> “没事，我不冷。您休息去吧。”<br/> 老人家看了他一会儿，无奈地回去了。<br/> 萧津渡仰头看天，今天是北市跨年以来难得的好天气，农历十二，一轮快成型的明月挂在头顶。<br/> 望月……等于，望舒。<br/>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人，或者说满脑子都是文越宁那句话，她张口闭口都觉得她像他女朋友。<br/> 但怎么能是女朋友呢，一开始她就是个妹妹，蓝姨家的妹妹，现在的话，他不否认特别喜欢她这个妹妹，分分钟想为她操心，恨不得给她把生活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，他就见不得她受苦，生活的苦，身体的苦，都不愿意。<br/> 但真要扯开谈感情，他就不愿意去多想了，这种觉得挺惬意的日子，过一日算一日得了，两人压根没法子发展什么，这人整天气他就算了，还天天想着断绝关系。<br/> 人可不喜欢他。<br/> 光他喜欢有什么用。<br/> 玛莎拉蒂不知几点在门外滑过，去车库停了车后，开车的人沿着门口的长街回到家门口。<br/>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，路过的人从外面看了进来。<br/> 江南花园全部是一栋栋的小木楼，几层高，带小院，山清水秀流水潺潺，门口的长道挂着一盏盏白玉兰花样式的路灯，在冬夜里发着澄澈雪白的光，宛若月色。<br/> 北市的冬夜都安静，人少，唯有风声。<br/> 所以脚步声很明显。<br/> 萧津渡起身出去。<br/> 甘望舒停在自家门口和他面面相觑，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，都半个月没见了，或者说闹了半个月别扭了，这忽然见面，要怎么打招呼啊？跟他打招呼他会不会不搭理她？<br/> “嗨……”她弱弱地开了口，毕竟还欠他人情没还。<br/> 萧津渡没说话。<br/> 甘望舒更加尴尬了。<br/> 想了想，她又找了句合理的话来社交：“你今天在这住？那……不早了，早点休息。”<br/> “九点钟，不早什么？”<br/> “……”甘望舒默默分析，“九点钟外面的餐厅都打烊了，冬天嘛。”<br/> “我又不打烊。”<br/> “……”甘望舒那端着的假脸色有点挂不住了，委屈地嘟嘴，“那你想怎么样？不打烊，想打死我吗？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萧津渡失笑，偏开头，又仰头看天。<br/> 甘望舒：“走了，晚安。”<br/> 萧津渡火速过去，把钻入院子里一步的人一把带出来。<br/> 甘望舒：“……”<br/> 她被一摁，背抵在了竹制的门框上，振得挂在上面的枯叶都抖落下来了。<br/> “干嘛？”她满脸无辜地问。<br/> 萧津渡语气意味不明的：“半月不见，这就走了。”<br/> 甘望舒：“不是你自己玩消失吗？消失的又不是我。”<br/> “不是你整天期盼我从这世界上消失？”<br/> “……”甘望舒低下头，心虚地狡辩，“我没有。”<br/> “那我给你复述一遍那天你的话？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甘望舒扭开头要进去，又被人摁住动弹不了。<br/> “你到底想干嘛？？都不早了。”她无奈地问。<br/> 他冷冷道：“我明天就搬走，来跟你道别的，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。”<br/> “……”甘望舒欲言又止，委屈地嘀咕，“我不是那个意思，你爱住就住呗，但这大晚上的，你闲着没事就撩妹去，和女朋友玩去，别在这浪费时间浪费光阴，我确实要睡觉了。”<br/> “你知道人是什么人吗？就撩妹，女朋友，张口就来。”<br/> “什么人都和我无关，我要睡觉了。”<br/> “没心没肺，就和你有关。是那老先生的侄女，那个律师，你说胃好了我才请人家吃饭的。”<br/> 甘望舒呆愣住，偷偷瞄他。<br/> 萧津渡和她对望，“去睡啊，我看这么缺德的你怎么睡得着。”<br/> “……”甘望舒默默切回上一个话题，“你请她吃饭呀，那你怎么不喊我？我应该亲自请她的。”<br/> “谁敢喊，都不认识了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甘望舒靠着门，走也不是，停也不是，开口也不是，闭嘴也不是。<br/> “不说话了？整天惹完我就不说话，老子真是活不过明天了。”<br/> “你能不能别乌鸦嘴？”她抬眸瞪他。<br/> 萧津渡忽然弯下腰和她平视。<br/> 甘望舒呼吸陡然间也因此屏住了：“干，干嘛？”<br/> 萧津渡：“你能不能和我好好扯扯？你是不喜欢我总拿钱砸你呢，你觉得自己能赚钱，饿不死，不吃嗟来之食……所以是个有钱人你都讨厌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“还是，单纯不喜欢我这么砸钱？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“如果我不砸钱了，不操那么多心了，你是不是就不会整天气我想断绝关系了？”<br/> “……”甘望舒默默点头。<br/> 他眉头一皱：“但也不行啊，每天见面，看着你吃苦受罪还差点病死了，让我不管，还不如给我来一刀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第30章 你女朋友喝醉了。<br/> 甘望舒也想不出办法, 只知道他们之间是个死结，他什么也不管的话，就是她想要的断绝关系之后的模样。<br/> 但他想的是, 至少还要打个招呼吧？但是就连单独打个招呼，他都无法接受。<br/> 看她满目惆怅，愧疚中又充满无措的模样, 萧津渡的心一点点碎了，又一点点发疼, 不愿意看她苦恼, 他不愿意看, 他喜欢小姑娘冲他笑。<br/> “好了好了，我发现你啊，就是天生的，这无情无义的冷血模样, 就是天生的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“你爱咋地咋地吧，见了面爱打招呼就打招呼，不打就算了。”<br/> 甘望舒呼吸一刹那停了。<br/> 萧津渡直起身子：“随你, 你开心就好。”<br/> 他推开她身后的木门：“进去吧。”<br/> 甘望舒静静看着他没有动。<br/> 萧津渡径自转身回去了, 关了门, 穿过院子进屋, 都没再看她一眼。<br/> 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去的，甘望舒完全不知道。<br/> 和小妈打了招呼, 就各自回房了。<br/> 北市乌黑如泼墨的天在她的无眠中走到霞光洒满窗台, 她一夜满脑子都是对面的男人。<br/> 晚上下班碰见萧津渡的外婆到蓝银霜这喝茶, 甘望舒和她打完招呼, 装作有事，询问了她一句：“萧津渡今天回来了吗？我有事问他。”<br/> “他呀, 说他不来住了，回他漓园住了。”<br/> 甘望舒眼珠子不动了。<br/> 外婆笑呵呵道：“我问他为什么，怎么不再多陪我几日。他说他要回去喂鱼，他的鱼都要饿死了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蓝银霜被逗得直笑，说那孩子就是喜欢开玩笑，他大概还是觉得自己的作息和老人家不一样，待在这影响她休息了。<br/> 甘望舒像困在一个死胡同里，进退不得，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，但是他真的走了，貌似以后确定不会再和她打交道了，她就觉得愧疚，对不起他。<br/> 后面到春节的半个多月里，甘望舒都没有见到萧津渡。<br/> 北市这座国际大都城，说大不大，说小也绝对不小，要不是他总主动出现，要碰面并非易事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