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倩看着她，她的两条岔开的大腿，白得仿佛在发光。<br/> 吴倩想上去，但是又被赵美拖开。<br/> 赵美是知道吴倩在洗发店工作的，她也晓得是梨姐给吴倩介绍的工作。<br/> 她说，“你离她远一些！现在如果被人晓得你与她关系近，你也要被说的！”<br/> 吴倩不说话，她看着赵美，她没有告诉她，其实她在冥冥之中已经感觉到，就算她不上去，她也没办法脱身。<br/> 事实也果然如此。<br/> 但凡是与梨姐有关系的女生全部被扒了出来供人八卦。<br/> 聪明一点的，早早划清关系，跟着其他女生一起群情激愤辱骂梨姐不洁，逃过一劫；笨一点的，不争辩不说什么，就是被当作“潜在荡妇”被其他人排挤。<br/> 梨姐的死并不是关于她的讨论的结束，而是一波又一波高潮的开始。<br/> 而就在梨姐死后的第一天，吴倩照常去洗头时，却被通知自己被开除了。<br/> 她有些张皇失措地找到经理，问是为什么？<br/> 经理一改当初温柔的模样，趾高气扬地告诉她，不为什么，要你滚就滚。洗头只洗这么几个小时，还不卖，当我们是做慈善的吗？<br/> 吴倩哑口无言，她晓得，这一切其实不过是她失了梨姐的庇护。<br/> 本来吴倩由梨姐介绍去洗发店的事情少有人知晓，学校里面，她只告诉过赵美。<br/>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，“梨姐介绍过一个大一的女学生去做鸡”，这样的流言忽然传播起来。<br/> 吴倩听着，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。<br/> 她知道，这个大一女学生，说的是她。<br/> 因为大一与梨姐有来往的女生，只有她。<br/> 吴倩惶惶地走向自己的宿舍，想问问赵美是怎么回事？<br/> 一路上，不断有认识的人和她打招呼，笑着朝她问好。<br/> 吴倩只能僵硬地笑笑，说不出话。<br/> 她们都笑得和以往一样，可是吴倩却觉得她们的笑都是在看她的笑话，她们都在说她，都在指着她骂她是鸡，说她不洁，不检点，说她该死。她们看着她的眼神，都是这样的不怀好意，仿佛随时等着捅死她。<br/> 直到宿舍门口的时候，吴倩又愣住了。<br/> 里面正爆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争吵。<br/> 赵美在怒吼，这是吴倩第一次听见她这样的愤怒，这样的大声。<br/> 她在指责小林和小梅说谎，她说吴倩是去正规场所给别人洗头打工，她曾经也是这样给小林和小梅说的，可是她们却歪曲事实，说吴倩是出去卖的。<br/> 小梅和小林似乎不为所动。<br/> 不知是她们两个中的谁，凉飕飕地开口，“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？洗头能买得起好衣服，还时不时能出去看电影？”<br/> 赵美气得说不出话，在喘气。<br/> 吴倩原本焦躁的心，不知怎么，突然就平静下来了。<br/> 她居然有了一种荒谬的，理所应当的感觉——仿佛这样的结局早已注定一样。<br/> 她推开了宿舍的门。<br/> 正在对峙的小林、小梅还有赵美都看向她。<br/> 吴倩说，“我是去洗头的，每天晚上23点就回来了，你们凭什么说我去卖的？”<br/> 小林和小梅见到吴倩有一瞬的尴尬。<br/> 但是她们也没有露怯。<br/> “谁知道呢？”小梅冷笑，她看着吴倩，“你不是出去卖的，你怎么衣柜里面有两件和李梨一样的裙子？”<br/> 吴倩回答她，“因为我觉得好看。”<br/> 小林哼了一声，阴阳怪气地说，“也只有你们这一类人觉得好看了。”<br/> 吴倩看着她，目光平静。<br/> 她又看着旁边红着脸，喘着粗气的赵美，正想说什么。<br/> 就在这时，一个中年女人来了。<br/> 她皱着眉头，进了吴倩她们的寝室。<br/> 她环顾一周，问道，谁是吴倩？<br/> 吴倩举举手。<br/>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中年女人。<br/> 而后，中年女人说，你出来。<br/> 吴倩就跟着中年女人一起走到宿舍外面，留下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。<br/> 你被开除了。中年女人冷声说，明天之内搬出宿舍。<br/> 吴倩脸上的血色全部都消失了。<br/> 她抖着声问，为什么？<br/> 中年女人看着她，冷冷笑着回答她，群众举报你作风不正。<br/> 她掏出一张纸塞给吴倩，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，快步离开。<br/> 吴倩接过那张纸，它有点厚实。<br/> 这是她的退学通知，名字是她，原因是作风不良，右下角下面写着日期，还盖了一连串的红章。<br/> 吴倩愣在了原地。<br/> 她呆呆地在宿舍的外面站着，像一尊雕塑。<br/> 直到赵美出来找她，她才像如梦初醒一样，赶忙把这个退学通知书塞回了包里。<br/> 回到宿舍，她和赵美都坐在床上。<br/> 赵美安慰她，说，没事的，她可以让她哥哥来摆平的。<br/> 吴倩看着赵美，她摇了摇头，没有说话。<br/> 已经决定的东西，都已经让人来通知了，怎么改得了？<br/> 小林和小梅人已经不在宿舍了，赵美说她们心虚，自己出去了。<br/> 吴倩对她们并不关心，尽管她猜到所谓的群众，就是小林和小梅。<br/> 她的脸上失去任何表情。<br/> 赵美坐在吴倩的身边，一直握着她的声，不断地问怎么了，是怎么了？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