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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拜高堂。”<br />
魏崔城和陆善柔对着牟斌拜了拜。<br />
牟斌点点头,送了两个大红包。<br />
“夫妻对拜!”<br />
“送入洞房!”<br />
新房,入目处,都是红彤彤的一片,魏崔城把陆善柔抱到了床上,两人坐好。<br />
陶朱把花生、绿豆、栗子等等往新人身上抛洒,还唱着自己现编出来的《撒账歌》:<br />
“撒账东,房客房东配成双。<br />
撒账西,一起破案真欢欣。<br />
撒账南,女才男貌是一对。<br />
撒账北,恩恩爱爱到白头。<br />
撒账中,三年抱两要加油。”<br />
众人听了,哄堂大笑,寒江独钓乐得都吹错调了。<br />
这时李捕头牵着看门狗跑来了,手里拿着高价购买的榜单手抄本,“中了中了!一共三百零三人上榜,韩师爷韩冬排名第二百零七!”<br />
寒江独钓放下笙,抢过手抄本细看,找到了“韩冬”的名字,激动得说道:“我中了!十二年,终于中了!”<br />
众人连忙围过去,给寒江独钓道喜,此时婚礼已成,魏崔城推着陆善柔,一起祝贺寒江独钓高中。<br />
这一日,双喜临门,虽说各有遗憾之事,但这一日的喜悦,在记忆里都是永恒的,每个人都很开心。<br />
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,长想一二。<br />
过了半个月,殿试开始,弘治帝身体不适,就拟定了殿试题目,要太子代天子主持殿试。<br />
寒江独钓在队伍里觐见太子殿下,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太子的龙颜,看长啥样。<br />
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!<br />
这这这……这不是整天被陆善柔呼来喝去、还被温嬷嬷用棒槌打屁股的陶朱吗?<br />
寒江独钓强忍住震惊,答了殿试题目,幸亏今年的殿试题目中规中矩,是讨论治国的两种方法,法治和道治,随便写写就是文章,不跑题就行了。<br />
之后交了卷,出了总榜,寒江独钓中了二榜进士,再去选翰林院庶吉士,落了选,但是寒江独钓并没有遗憾,他跑去找陆善柔,“陶朱的身份……你早就知道吧?”<br />
陆善柔点点头,“你就当不知道,反正他以后也不会来了。”<br />
据麦穗说,陶朱回宫“自首”,弘治帝气得当场吐了血,不过,还是原谅了陶朱。<br />
寒江独钓说道:“但是你有事可以去找他吧?”<br />
陆善柔说道:“可以让麦穗传话。”<br />
寒江独钓说道:“我想去刑部当观政(实习生)。以后你查起案就更方便了,不用总是找锦衣卫或者苟史韵,刑部有我一双眼睛盯着。”<br />
陆善柔说道:“这个陶朱可以安排。”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,陆善柔斗志再起。<br />
作者有话说:<br />
双喜临门,开开心心的一章,就不查案了,祝新婚快乐,祝金榜题名,下章开始继续翻旧账。<br />
查了一下寒江独钓考的弘治十八年殿试题目,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做一下文章,第一个言之有物、不跑题,且字数在两百字以上的,送1000点大红包。<br />
制曰:朕惟自古帝王之致治,其端固多,而其大不过曰道、曰法而已。是二端者,名义之攸在,其有别乎行之,之序亦有相湏,而不可偏废者乎,夫帝之圣,莫过于尧舜王之圣,莫过于禹汤文武,致治之盛,万世如见,其为道为法之迹,具载诸经可考,而证之乎,自是而降,若汉若唐若宋贤明之君,所以创业于前,而守成于后,是道是法亦未常有外焉,何治效之,终不能古。若乎我圣祖高皇帝定天下之初,建极垂宪,列圣相,承益隆,继述为道为法,盖与古帝王之圣先后一揆矣。朕自莅祚以来,夙夜兢兢图光,先烈于兹有年,然而治效未臻其极,岂于是道有未行,是法有未守乎,抑虽行之守之,而尚未尽若古乎,子诸生明经积学,究心当世之务,必有定见,其直述以对,毋徒聘浮辞,而不切实用,朕将采而行之。<br />
第131章 看编号揪出小细节,访原告奔波一整夜<br />
三月底的时候,宽大的梧桐树叶再次亭亭如盖,遮蔽烈日。<br />
天气不冷不热, 一年最好的时光, 陆善柔就在树下看十四年前父亲未破悬案卷宗,有时候兴致来了,就提笔写一个章回。<br />
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,陆善柔双腿伤口愈合, 青黑之色都消失了,只是不能久站或者走很长的路。<br />
锦衣卫还在紧锣密鼓的查算盘刺客,为了安全, 陆善柔在这个月闭门不出, 魏崔城一个月婚假满了,也一直在家里待着, 李捕头也还在这里看门护院。<br />
除此之外,乾鱼胡同一带的捕房、中城兵马司、还有顺天府衙门提刑所里苟史韵派来的捕头和快手, 以及牟斌派来的锦衣卫,这四路朝廷官兵日日夜夜, 你来我往, 草木皆兵, 不知道在乾鱼胡同巡逻多少遍, 也就是麻雀能够闯进来。<br />
就连寒江独钓和温嬷嬷也临时搬到了乾鱼胡同住着, 丝毫没有放松警惕。<br />
有了太子陶朱当靠山,寒江独钓如愿以偿去了刑部当观政, 他本就是刑名师爷出身的, 对律法熟得很, 到了刑部, 就像老鼠掉进了油缸里,混得很滋润。<br />
按照他对仕途的规划,在刑部当两年观政后,再外放出去当官。<br />
寒江独钓今日早早的下了衙门,回到乾鱼胡同,看到梧桐树下空空如也,有点不适应,看到书房窗下熟悉的人影,就走了过去,“今天怎么不出来晒太阳了?大夫说晒一晒对身体好。”<br />
陆善柔从一堆卷宗里抬起头来,“凤里吹来好多柳絮,吸到鼻子里就打喷嚏,一上午打十几个喷嚏,脑仁都震麻了。”<br />
陆善柔从小就跟柳絮不对付,婴幼儿时期碰到柳絮皮肤就会红肿,长大之后好些了,但是吸入柳絮必定会打喷嚏,严重的时候咽喉还会肿痛。<br />
陆家后花园没有一根柳树,但是别人家有啊!满城风絮时,柳絮飘到了陆宅,是陆善柔最难受的日子。<br />
魏崔城搬着一堆木料到了梧桐树下,“我这这里搭一个凉棚,四周垂下纱帐,就不怕柳絮了。”<br />
新婚夫妻,妇唱夫随,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。<br />
寒江独钓有眼色,不好打扰夫妻恩爱,正要告辞,却被陆善柔叫进书房了,“韩先生留步。”<br />
寒江独钓去了书房,陆善柔指着书案旁边的几个书箱,“我这个月养病的时候,把父亲未破的旧案全部细读了几遍,你以前是父亲的刑名师爷,每个案子,你都编了号,写在左下角。”<br />
“没错。”寒江独钓说道:“按照年月日以及当天收到的第几张状纸来编号,不过,对于最后一个数字,我有自己的方式编号。”<br />
“顺天府提刑所的案子,无非分两种,第一是与人或者人命有关,另一种是钱财事物的纠纷。第一种用阳数,一三五七九。第二种用阴数,二四六八十。”<br />
“提刑所事务繁多,这样编号,一看最后一个数字,陆青天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案件,节省时间——这个细节,你应该也知道的,怎么又问起来?”<br />
陆善柔说道:“我当然知道,但是这个案子的编号不是这个规律。是不是你当时编号的时候写混了。”<br />
陆善柔拿出一份抄录的卷宗,“你自己看,明明是财产纠纷,末尾的数字却是阳数。阳数应该是人或者人命的案子。”<br />
寒江独钓看着卷宗,上面写着:“顺天府鼓楼西街马厂胡同李渊,年十四,状告为亲兄忤逆父亲遗嘱,霸占家产事:<br />
兄长嫡出,我是庶出。父亲病危之前,已经家产分割,祖产和族产,以及主屋祭田都归兄长继承。其余产业,一分二,由我和兄长继承,一人一半。<br />
如今,父亲尸骨未寒,兄长包藏祸心,强占所有家产,独霸遗产,将我和生母逐出家门。伶仃母子,孤苦无依,情惨昏天,控冤上告。”<br />
卷宗左下角的编号是:辛亥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第九。<br />
“这个……”寒江独钓看了两遍,这是个典型的嫡庶财产纠纷,非常常见的,顺天府每年类似的案件都成百上千。<br />
寒江独钓斩金截铁的说道:“我不会犯这种错误。好歹也是一个举人出身的师爷,不会连编号都搞错,人和财物分不清楚,会不会是你们去顺天府抄录案件时,把编号抄错了?”<br />
陆善柔说道:“我也很疑惑,因为除了这个卷宗案情和编号不符合,其他卷宗都没有问题。有可能是我们挑灯夜战时的笔误吧。”<br />
“不过,是与不是,拿去和顺天府提刑所的原件比对一下,就水落石出了。”<br />
寒江独钓收起抄录的卷宗,“这事与我有关,我去走一趟吧。”<br />
寒江独钓骑着快马,赶到顺天府提刑所,苟史韵行了个方便,给了库房的钥匙。<br />
寒江独钓翻箱倒柜,找出卷宗原件对比,内容和编号一模一样,是阳号,没有抄错。<br />
寒江独钓匆匆赶回乾鱼胡同,此事天都黑了,凤姐给他留了晚饭,寒江独钓狼吞虎咽,边吃边说:<br />
“没有抄错,就是阳号。但是我坚信自己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,这个卷宗有问题。”<br />
陆善柔蹙起娥眉,“难道有人调换了卷宗?”<br />
寒江独钓说道:“我的事情,我负责到底,是我的编号有误,还是有人调换了卷宗,我今晚去马厂胡同打听这个原告,便知结果。”<br />
陆善柔说道:“这个案件只有原告的状纸,没有被告的应诉,看来已经在庭外和解了,没有下文。”<br />
寒江独钓说道:“嫡庶争产,一半是庭外就和解了,真正一告到底的并不多。”<br />
陆善柔说道:“十四年过去了,物是人非,还不知道原告被告还在不在马厂胡同生活,不好打听。”<br />
李捕头说道:“我晚上跟韩先生出去,马厂胡同和我们积水潭都是北城,那一带的捕房我都熟,经常一起喝酒,打听起来方便。”<br />
寒江独钓和李捕头夜访马厂胡同。<br />
李捕头先带着寒江独钓“拜码头”,找了马厂胡同的捕房。<br />
捕房有捕头轮流值夜,李捕头懂规矩,是带着酒肉来的。<br />
马厂胡同的捕头喜笑颜开,收了礼,“李是大姓,马厂胡同有好十几户姓李的人家,这个叫李渊的如果还活着,也有二十八岁了,我带着你们一户户的问。”<br />
寒江独钓说道:“这大晚上的,有劳捕头。”<br />
捕头忙道:“您是刑部大官,我是贱民衙役,折杀我了。”<br />
此时已经宵禁了,有当地捕头带路敲门,住户才敢开门应答。<br />
问到第七个李姓人家,终于找到了。<br />
这是原告李渊状纸上的被告,嫡出兄长李种。<br />
被告李种已经五十多岁了,他看着十四年前的状纸,很是惊讶,说道:<br />
“我确实有个庶出的弟弟,叫做李渊,但是李渊十岁的时候就夭折了,根本没活到十四岁。”<br />
“至于我和庶出弟弟争夺遗产,更是无稽之谈,我父亲现在还活着呢,七十多岁了,去年还纳了一个小妾,老爷子身体比我还好,何来遗产之说?”<br />
为了证明清白,李种还带着寒江独钓、李捕头等人去了正房找亲爹。不到房门口,就听见男哭女嚎之声。<br />
李种大声喊道:“爹!捕房来人,有话问您!”<br />
声音暂歇,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出头的青年女子扶着一个白头翁走出房门。<br />
一枝梨花压海棠。<br />
寒江独钓问白头翁,“李渊是你儿子吧。”<br />
白头翁目光浑浊:“李渊……是谁?”<br />
李种提醒道:“父亲第五个小妾娇杏生的儿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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