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戛然而止，因为对上商暮秋洞悉一切的目光。<br/> “遇见谁了？”商暮秋问。<br/> 江慎扭头，看到客厅窗前的小姑娘和年糕，很快就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里。<br/> 去广明市场是临时起意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江翠兰的消息了，有点奇怪，好奇江翠兰怎么会这么安分。<br/> 没想到簕不安这个变数会把簕小音寄养给商暮秋，忘记串供了。<br/> 江慎站在门口，犹豫自己应该道歉还是解释，就见商暮秋招招手，招狗那样：“过来。”<br/> 江慎没有石膏的那条腿摔伤了，拄着拐杖拖着另一条完好却打着沉重石膏的腿一瘸一拐走过去，到近前，商暮秋脚尖点了点身前的空地。<br/> 蹲下去的时候，后背摔到的地方传来一阵痛意，他轻轻吸气，调整着姿势跪坐在商暮秋面前。<br/> 商暮秋抬手，他下意识闭眼，但是没有耳光，商暮秋只是捡走了他头发里没有抖干净的冬青叶，然后起身，很平静地去给年糕倒狗粮了。<br/> 拨出冬青叶的时候，一缕头发被弄散掉了下来，遮在了眼前，江慎一动不动，那一缕头发就一直在江慎眼前晃动。<br/> 簕小音缩在角落观察着严肃的一幕，商暮秋说：“可以自己住吗？那边是客房。”<br/> 江慎决定商暮秋语气有点严肃，想提点意见，但是商暮秋只飘过来一个眼神，他就闭嘴了。<br/> 簕小音显然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，作为被提出簕家的皮球，她也很会察言观色，所以很快速地跑进商暮秋指过的客房，关门前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偷看商暮秋和江慎。<br/> 随后，商暮秋去准备晚餐，簕小音那份商暮秋给她放去了房间，江慎的商暮秋亲自喂。<br/> 吃饭之前，商暮秋洗了毛巾，很细致地给江慎擦脸和手，就像江慎还没得到自由，衣食住行都必须依赖他那段日子一样。<br/> 江慎好几次要张嘴，都被商暮秋竖起的手指堵回去，他噤声，双腿从酸麻逐渐失去知觉。<br/> 晚饭有油煎黄花鱼，剔鱼刺很费事，商暮秋做得很耐心，江慎安静地垂眸看着商暮秋剔鱼刺的动作。<br/> 商暮秋是最近才开始精研厨艺，他想做的事都能做得很好，那口鱼喂到嘴里，本来应该很好吃的，但是江慎没吃出来味道。<br/> 等给江慎喂完饭，商暮秋把餐具收回厨房，找了剪刀和医药箱出来，剪开江慎后背的衣服，检查完，确定只有淤青没有伤口之后便拿了红花油出来。<br/> 揉开淤血需要很用力，江慎咬着牙忍着，但是没办法在商暮秋给他揉药油的时候保持直立，往前倾了一下，没有命令，江慎没动。<br/> 商暮秋终于说话：“扶好。”，江慎才伸手撑住面前的茶几。<br/> 商暮秋继续给他揉药油，直到那一大片淤青被皮肤深处浮起的深红覆盖，商暮秋才用酒精棉擦干净手，然后把江慎抱起来，放在沙发上。<br/> 跪了太久，血液不通，腿被摆正的时候，整条腿过电的感觉直冲天灵盖，江慎牙根都是酸的，裤腿剪开后，露出的小腿肌肉不规律地痉挛着。<br/> 膝盖破了，还跪了这么半天，伤口和裤子有点粘连，因为腿麻的原因，江慎没怎么感觉到疼，但是手掌抚到小腿肚的时候，被钻心的电流折磨地差点原地翻滚。<br/> 掌起江慎小腿活动了几下，确认没有伤到骨头，商暮秋给伤口做了消毒包扎，然后收拾好用过的棉球纱布和药油，准备把医药箱放回原位，但是茶几上留了一包医用酒精棉球。<br/> 处理伤口让江慎额头出了一层冷汗，见状心越悬越高，忍不住喊：“哥。”<br/> 商暮秋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，片刻后，出来了。<br/> 他手里提着一只小箱子，上次给江慎刺青的时候用过，在江慎不解的目光中，他把江慎上半身已经被剪开的上衣掀开，露出那个牙印刺青。<br/> 商暮秋拆了一双一次性医用手套戴在手上，然后拆开棉球，在早就过了恢复期的刺青上消毒。<br/> 酒精挥发带来微微的凉意，江慎知道他要做什么，有点难为情地偏开脑袋，但是被掰回来了。<br/> “看着。”做完消毒，商暮秋开了纹身笔的开关，等机械运作平稳，道：“没有麻药，能忍吗？”<br/> 处理伤口出的汗早就风干了，闻言，江慎头皮一紧，又出汗了。<br/> 不是因为怕疼，而是因为这句话。貌似不是询问，而是警告。<br/> 没有第二个选择，但是商暮秋耐心地等江慎嗯了一声才用左手撑平那处皮肤，开始在刺青上刺第二次。<br/> 纹身笔一下一下刺穿皮肤，除了机械本身的嗡嗡声之外，还有一种只有当事人才能听到的锐器刺穿血肉的可怕声音，尤其，商暮秋刻意提醒没有麻药，让江慎不得不全神贯注地盯着针尖接受惩罚，那种声音就在脑海中无限放大。<br/> 针尖很迅速地在血肉中弹刺，江慎发现，自己的胸膛在起伏。<br/> 江慎意识到，距离针尖不远、大概不足两寸的地方，是自己的心脏。<br/> 因为是第二次刺，商暮秋熟练了很多，再加上只是按着原有的轮廓刺，所以很快就刺完了。<br/> 新的血孔覆盖了旧的刺青，被血珠覆盖，就像给陈旧的牙印翻新了一次。<br/> “是不是还不够？”商暮秋问：“应该在这下面再刺点什么——刺我的名字，或者，我也给你打一个编号，你就知道，你是谁的所有物了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