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新家
已经是11月中旬了，空气中的寒意比前几天更加明显。<br/> 早晨出门时，窗户上已经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霜花，路上的行道树几乎都光秃秃的，只剩下几片枯黄的叶子顽强地挂在枝头。<br/> 学校的操场上，偶有些学生裹着厚厚的校服跑过，吐出的白雾在空气中消散，<br/> 再过几天，学校就要举行冬季运动会了。<br/> 这场运动会是学校一年中最后一次大型活动，每年都会吸引不少学生报名。<br/> 但今年的我，似乎对这个运动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。<br/>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，我把围巾拉得更紧了些，暖色的羊毛围巾裹住了我的脖子，但却挡不住冬日里扑面而来的冷意。<br/> 身旁，李婷婷和张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关于运动会的事。<br/> “班里的男生报名接力赛了吗？”<br/> 李婷婷一边搓着手取暖，一边问道。<br/> “报名了，不过我不想参加。”<br/> 张倩叹了口气，<br/> “天这么冷，还要跑步，简直要命。”<br/> 李婷婷笑了笑，推了推她<br/> “你就别抱怨了，反正你不报名就好啦。”<br/> 我听着她们的谈话，却没有太多参与的兴趣，脑海里浮现的，依旧是前几天的山茶花海。<br/> 那片红白交错的花海，黄昏下温暖的余晖，还有那个吻。<br/> 他没有拒绝我。<br/> 但也没有回应。<br/> 我们正要踏入食堂时，忽然，我的余光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。<br/> 顾安念<br/> 他正从食堂的另一侧走出来，黑色的校服外套随意地披在身上，深灰色的围巾松松垮垮地挂着，脚步稳稳当当。<br/> 他的身旁没有其他人，依旧是一个人单独走着。<br/> 就在我们即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，弟弟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。<br/> “姐姐。”<br/>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，清清淡淡的。<br/> 我微微愣住，回过头，看向他。<br/>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<br/> ‘‘安念。’’<br/>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。<br/> 这还是我们在学校里第一次如此自然地打招呼。<br/> 曾经的我们，在校园里相遇时，往往只是擦肩而过，连眼神都不会多停留一秒。<br/> 但今天，他却主动叫了我。<br/> 我不知道为什么。<br/> 正如我也不知道，为什么他没有拒绝那个吻，却也没有再提起。<br/> 张倩她们显然注意到了这一幕。<br/> 等我和弟弟分别后，李婷婷的目光便意味深长地在我和弟弟之间来回扫视。<br/> “诗涵。”<br/> 她挑了挑眉，<br/> “你弟弟刚刚……是在主动和你打招呼？”<br/> “是啊。”<br/> 张倩也一脸惊讶，<br/> “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？以前不是挺淡漠的吗？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我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，只是微微低头，<br/> 是啊……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“这么好”了？<br/> 好像就是从山茶花园回来之后，很多东西都变了。<br/> 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自然了，却又好像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<br/> 就像一层雾气，朦朦胧胧的，让我看不清。<br/> 放学铃声刚响，我收拾好书包，和李婷婷、张倩简单告别后，独自一人走出了教室。<br/> 天色已经渐渐变暗，空气中有一丝冷意，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。<br/> 放学后的校园总是显得特别宁静，走廊里没有了白天的喧嚣，只剩下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学生们渐行渐远的身影。<br/> 我下意识地往校门口走去，想着今天也许可以早点回家，但心里又不自觉地想到了弟弟。<br/> 我决定等一会儿他，看能不能和他一起走回家。<br/> 可是，等了很久，他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校门口。<br/> 我莫名的有些失望，心里莫名地开始有些焦虑，是不是他今天又待在教室里，或者和别的同学有约？<br/> 我叹了口气，准备转身离开，眼角瞥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<br/> 他站在远处，靠在校门口的围栏旁，双手插在口袋里，头低低的。<br/> 但他身上却脏兮兮的，校服上沾着不少灰尘和脚印，肩膀处甚至有几道被撞上的污渍。<br/> 看到他那样的模样，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。<br/> 我走过去，看到他试图躲避我的目光，快速转身准备走开。<br/> “安念，等一下。”<br/> 我喊住了他。<br/> 他猛地停下脚步，转身看向我，脸上挂着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，眼里闪过一丝慌乱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，像是认命般地慢慢走回来。<br/>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，傻笑着<br/> “姐姐，怎么又在这儿啊？”<br/> 我看着他，心头的酸涩越发的强烈。<br/> 我忍不住伸手，轻轻扫去他校服上积攒的灰尘和树叶。<br/> “你又被欺负了，对吗？”<br/> 我轻声问他。<br/> 他没有回答，只是低下了头，眼神闪烁着，像是想要逃避，但又不敢直视我。<br/> 那一刻，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，就像小时候一样，每次看到他受伤，我却总是无力地站在旁边，什么也做不了。<br/> 他又傻乎乎地笑了一下<br/> “不是啦，姐姐，你想太多了。”<br/> 我知道他在隐瞒，可是我又没有勇气去追问更多，生怕再把他逼得更远。<br/> 我轻轻叹了口气，<br/> 他又转身准备走，似乎不太想和我多待。<br/> 我伸出手，拉住了他的袖子<br/> “等一下，安念。今天爸爸不在家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？”<br/> 他回头看了看我，露出一个好看的笑。<br/> “姐姐，今天我自己回去就好……”<br/> 我没有松开手。<br/> “别拒绝我，安念。”<br/> “姐姐，今天我自己回去就好，妈妈和叔叔也不在，我得回去了。”<br/> 我停下了脚步，低下头，心里有些失落。<br/> “安念……”我又轻声叫住他。<br/> “那我能不能去你那儿？”<br/> 我问他，声音低低的，<br/> “我不想一个人回到那个家了……我真的不想，再一个人回去了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