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
可既然他们二人本为一体，衡烨就没什么顾忌了。<br/> 作为衡烨的一部分，衡烨自然有资格选择何种态度面对天帝奚昊这个生父。<br/> 能放任流言在天界流传，让衡烨魂飞魄散，想来奚昊对衡烨确实没什么感情。<br/> 天帝也不恼，开口便是追忆往昔：“想当年，你的娘亲知道我的身份后也是如你这般，自顾自地坐下，不曾行礼，惹得众人侧目。”<br/>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，奚昊脸上出现了笑意。<br/> 嗯，是真心的。<br/> 衡烨能看得出来。<br/> 只不过向来看重手中权力的天帝，突然温情脉脉地提起故人，实在无法让人信服，倒像是有所图谋。<br/> 衡烨落座的案几上并无一物，袍袖扫过的地方却出现一套茶具，就着天帝口中的“往事”开始烹茶。<br/> 见衡烨如此做派，天帝眼中的怀念一闪而过，面上却显出一副怒火中烧却强忍着的模样：“阿烨缘何对我如此生分，怎么说本座也是你的父帝。”<br/> 衡烨懒散地坐在垫子上，一手把玩着茶具，一手支着下颌，有些漫不经心：“陛下想说什么说便是，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试探了。”<br/> 奚昊放缓了声音：“阿烨也可以试着信一信父帝。”<br/> 倒真有几分慈父的模样。<br/> 衡烨自然不会信天帝，只是觉得奚昊今日有些不对劲，便顺着他的口风往下说：“我与陛下不过几面之缘，实在谈不上信任。”<br/> 衡烨这么拒绝了，奚昊竟也没生气，而是问起了另一桩事：“大婚的章程定下来了没有。”<br/> 虽然心里怀疑天帝的目的，衡烨还是一板一眼地将大婚进度汇报给了天帝。<br/> “大婚的章程知槿上神已经看过，洛初上神也允了我调遣天兵，大婚那几日还需要重新布置防守，天机府也很配合，所有大婚需要用到的物件均已到位，只是乐风上神踪迹成谜，还有些仪典上的细节需要乐风上神的帮助……”<br/> 天帝一挥手：“命簿不是在你手里吗，你自己决定就是了。”<br/> 衡烨提起乐风也是想给天帝一个台阶，顺势将手中的命簿甩出去，谁知道奚昊居然就这么轻易地默认了命簿的使用权。<br/> 你不是天帝吗，你不是掌控欲很强吗。<br/> 若是司寇溶在这里怕是会吐槽一句崩人设了之类的话。<br/> 第69章 迷雾<br/> 只是现在在这里的是衡烨, 虽然对于奚昊表现出来的态度有些意外，面上却毫无异样。<br/> 等衡烨说完后，天帝点点头示意知道了。<br/> 见衡烨悠闲自得地摆弄自己的茶具, 奚昊肃着脸看不出喜怒。<br/> 通明殿中烛火和明珠交相辉映，落在天帝的眼中，显出几分明灭的光影来。<br/> 天帝起身从高高在上的天帝宝座上下来, 慢慢踱到了衡烨面前。<br/> 眼前的光被天帝身影所遮挡，衡烨抬头静静地看着，平静坦然, 气度沉稳, 并不会因为奚昊居高临下的眼神就生出什么不忿的情绪来。<br/> 衡烨并不会因为自己处于低位就觉得自己该谦卑，同样的, 他也不会因为天帝高高在上的身份就理所当然地低头。<br/> 若非如此, 衡烨又怎会从一介凡人成为天帝。<br/> 所以衡烨很坦然地坐着，静静地看着奚昊。<br/> 心中或许有疑惑, 疑惑天帝要干什么，可在奚昊的眼中, 衡烨的态度从容到几近无所谓的态度。<br/> 因为无所求, 所以从容。<br/> 就像她一样。<br/> 所以他也留不住她。<br/> 不知道奚昊在想些什么, 衡烨能清晰地察觉到面前的天帝身上的气息在一瞬间凌厉了许多，随即又平静下来。<br/> 就在衡烨察觉到天帝身上的气势平静下来后，奚昊开口了：“阿烨，你随本……我来。”<br/> 奚昊转身, 率先向通明殿外走去。<br/> 衡烨起身，看着案几上已经升腾起水汽的火炉, 略有些遗憾。<br/> 茶还没开始泡呢。<br/> 在衡烨眼中，天帝要说的话竟还没有自己的茶水重要。<br/> 当然, 如此遗憾，不过是衡烨故意为之罢了，他在试探天帝对自己的忍耐底线在哪里。<br/> “你好歹是个主掌，天机府不至于克扣定婚殿的东西吧。”<br/> 衡烨直直地望过去，却也只看到奚昊略有些嫌弃地撇过眼神，似乎是看不过眼衡烨的行为。<br/> 衡烨收拾茶具的手略一停顿，顺势放下，笑着回应：“那倒不至于。”<br/>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口，可二人却很默契地同时举步。<br/> 跨出通明殿的门，两侧守卫的士兵低头跪下，奚昊目不斜视脚步不停。<br/> 而那些士兵也只是低着头，沉默地看着华丽繁复的帝王冕服从自己眼前划过。<br/> 衡烨走过时，也只能看到他们头顶上的羽翎。<br/> 通明殿外，十步一岗。<br/> 天帝所过之处，值守的士兵尽皆跪下，此起彼伏，沉默却肃穆。<br/> 虽然在先前那个世界，衡烨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来处，不论是修真界还是后来的仙界更是弱肉强食的地方，可在衡烨成为天帝之后，却直接废除了大部分几乎无用的规矩和礼仪。<br/> 而这里的天界，上有所好下必效焉。<br/> 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压制要更为严重些，而下位者或是战战兢兢明哲保身，或是欺凌比自己更弱小的人。<br/> 这一点早在衡烨初来时便有所猜测，如今不过是看得更清楚些罢了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