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你是想请我吃蛋糕,我也已经吃过了,你让我走吧。待会儿沈清越找来,你们多半会起冲突的。”<br/> 饶是他对政事不怎么了解,也知道南北正处于一个敏感时期,稍有差池便会起战争。<br/> 可等了一会儿,却听见贺衡平静道:“还有二十六分钟。”<br/> 距离十一点四十六还有二十六分钟。<br/> 油盐不进。<br/> 郁慈觉得男人有些不可理喻,气得脸蛋粉白,眼底潋滟一片,站起来,大声说:“你为什么非得我待这么久?”<br/> “这一个小时零一分钟少算一些又不会有什么问题,难道到时候沈清越找来你还要我继续待下去吗?”<br/> 少年说的不过是气话,但却从男人口里惊愕地听到了肯定答案。<br/> “是。”贺衡那双瞳孔冷了下去,“这一个小时一分钟少一秒也不算。就是沈清越找来,又能怎么样?”<br/> 在江津,该有所顾虑的人不是他,而是姓沈的。<br/> 男人站起身,颀长的身姿瞬间显得压迫感十足,他逼近少年,伸手抬起少年的脸,与其对视:<br/> “还有十九分钟。”<br/> 两人距离骤然缩短,肌肤相贴,衣襟挨着衣襟。郁慈眼睫重重颤了下,面对男人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不安冒了出来。<br/> 他咬了下唇肉,没有说话。<br/> 贺衡却忽然松开手,背对着他立在窗前,冷淡的嗓音传了出来:<br/> “时间一到,我就放你走,不食言。”<br/> 无论窗内窗外,都是一片璀璨的灯火。可再通明的灯光此刻也没有化开贺衡周身的孤寂,仿佛他只是一道沉默的剪影。<br/> 万家灯火都与他无关。<br/> 郁慈蓦然怔了下。<br/> ……他似乎在男人身上看出来了悲伤的意味。<br/> 很淡,似乎只有那一瞬间的流露。转眼间,男人又是那个冷心冷肺的贺大军督。<br/> 剩下的十九分钟,他一次也没有回头。<br/> 直到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六,房门突然被打开,郁慈回过头,军官冲他低头道:“郁少爷,请跟我来。”<br/> ……他该走了。沈清越应该找他很久了。<br/> 思绪转动,在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,郁慈微微偏了下头。<br/> 他想问,为什么今晚一定他待在这里。<br/> 但直到踏上走廊,他依旧没有问出口。军官伸手将门合上,在最后的一丝缝隙里,郁慈似乎看到了贺衡回头。<br/> 轻轻抿了抿唇瓣,郁慈脑中好像更混乱了。<br/> 走廊很长,七拐八折的,郁慈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,没有实感。军官什么时候从他身旁消失,也毫无印象,直到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。<br/> “阿慈,你没事吧?”<br/> 沈清越的嗓音还微微带着些喘,郁慈眨了下睫羽,世界突然就清晰了起来。<br/> 今晚的混乱也该到此为止了。<br/> 被男人完全抱在怀中,少年很顺从,轻声说:“没有事,我困了想睡觉。”<br/> 音调偏软,没什么精气,似乎的确是累了。<br/> “对不起,阿慈我们回家吧。”沈清越轻轻在少年头顶落下一吻。<br/> 失而复得的强烈情绪冲击着他,连指尖都还在轻轻发着颤。少年重新入怀的那一刻,沈清越的心脏才重新跳动。<br/> 他不再想其他事,只想带少年回家。<br/> 楼上窗前,一道身影静静注视着下方,沈清越牵着少年走出大门。<br/> 与此同时,指针指向十二点。<br/> 旧的一天已经过去。<br/> 也许是这次晚宴给沈清越留下了阴霾,之后再没有让少年参加过任何宴会。对此,郁慈乐得清闲。<br/> 在林管家的精心调养下,悟生脸上的肉也重新养了回来。到江津后,他与孟澄的关系也愈发变好。<br/> 时常看见两人凑在一起,抱着本医书研究。虽然郁慈一直不太理解,白森森的人骨头有什么可研究的。<br/> “小慈你不懂,这是一种最纯真的人体艺术,你缺乏欣赏的眼光。”孟澄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辩驳道。<br/> 郁.无欣赏目光.慈蹩了下眉,十分怀疑他是想说自己没有文化。想了想,他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走进厨房。<br/> “吴妈,你现在有空做点心吗?”<br/> 吴妈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略有些圆润的脸笑得十分和蔼,“郁少爷想吃啥点心?我会做的种类可多嘞!”<br/> 说话带着些亲切的乡音,郁慈唇边浮现出两个小梨窝,“是蛋糕。”<br/> 他怕吴妈不知道蛋糕是什么样子的,还细致地描述了一遍。<br/> “哦,这个呀!我知道。”吴妈笑着转身取出两颗鸡蛋,“是他们外国人吃的,名字叫什么生日蛋糕。”<br/> “说是过生日那一天吃的,不过我们国人讲究那些做啥,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。”<br/> 吴妈之后还说了些什么,但郁慈都不记得了,他只听进去两个字。<br/> 生日。<br/> 第67章<br/> 所以那晚贺衡莫名其妙将他抓去吃蛋糕,非要自己和他待在一起,还非要待够一个小时零一分钟。<br/> ——是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?<br/> 郁慈愣了下,忽然反应过来。<br/> 他成为贺夫人不久后,贺衡就离家北上了,其实细数他们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少,他不清楚贺衡的生日也是正常的……<br/> 是正常的吧。郁慈努力劝说自己,但心口那股异样的情绪怎么也忽略不了。他小小叹了口气。<br/>